筑基第三關,服氣增壽一甲子,叫常人大限可達一百二十年。
成就‘十都’第二關法嬰,才能再度增壽一甲子,叫生死玄關綿延至一百八十年,甚至是二百年。
但一旦稱‘上人’,入金丹.
便是三百年壽!
近乎等同于前面所修的總和!
金丹之威,憑此可見一斑!
“這便成了?”
洛景平心靜氣,抱元守一,從原本陷入蒙昧,無時無刻只能感知得到‘死寂’與‘腐朽’的暮年法嬰狀態中,徹底回過神來。
他閉上雙眸,潛入內景地,內視自己丹田之中由得‘法嬰歸墟’,從而化氣凝聚而成的那一枚‘黃澄澄’的云紋寶丹,感受著其中蘊藏著的恐怖能量,喜不自禁:
“原本以為此關兇險,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但是現在看來”
“彈指可破!”
歲月長河映照他的心神!
也就是說,有關于神魂的關隘,哪怕他堅持不住,但在最后關頭,也必能保住他‘真靈不泯’,這對于修行路來講,是何等可怕的助力!
洛景只覺得,明明自己才剛開始,還沒怎么用勁呢。
但這一關.
便已然踏破!
而當他一雙破妄法眼,從碧玉寶柱雕砌而成的水府之中,向外眺望而去之時,
可見————
外界異象,橫空百里,綿延久久,直至自己醒轉丹成,才方才漸漸消散于無形!
見此情景,新晉的‘金丹上人’,便不由胸中激蕩,有豪邁之氣油然而生:
“上乘金丹!”
“若放在現世,那便是諸如‘地仙’嫡傳,亦或者‘大宗’行走,比如那姜小白之徒‘許長卿’、元君之徒‘莫青嬋’一般,才能靠著宗門積累一步一個腳印證得!”
“但再往下去看.”
“數遍青山派、踏盡大羅教,哪怕登上一十六國數千里范疇,在那惟一的‘八極’大宗都天府境內,能成上乘金丹者,又有幾何?”
“不過數之寥寥罷了!”
玄胎成絕頂,便有上乘金丹之根基。
而上乘金丹只要一凝,那么從‘金丹之基’中領悟而來的‘龍虎真意’,最次都是中乘往上!
萬丈高樓平地起,修行從來都是殘酷的。
任你風華絕代,一旦起步根基不穩,想要后來居上,都得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才能將之前疏漏的底子窟窿補上。
若不然,就永遠差了他人一頭!
劣等下乘金丹,法力只高出了‘法嬰’一倍,三五個法嬰聯手,就能與其相抗。
但若是丹成中品,無缺無漏,那非得有雙掌之數的法嬰列陣,再結合十都為輔,才能叫其忌憚,而且還有追逐‘九曜真人’的資格,這就是赤裸裸的差距!
至于似洛景這般上乘金丹.
無一例外!
都是于‘金丹境’,便領悟出了‘龍虎真意’的訣竅,比如他的‘斬孽刀意’,只要屠戮、斬殺的仙孽夠多,龍虎意自然水到渠成。
其實,以眼下洛景的積累。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積累金丹百年道行,當進度圓滿之后,自然便會眉心祖竅開裂,有神意迸發而出,稱‘真人’位!
只不過.
可能以眼下斬殺的仙孽,距離凝聚‘上乘’龍虎意,還差了些火候。
但,那也是真人之姿,是千千萬萬人艷羨不來的!
“一粒金丹吞入腹,大道之路自此始!”
良久,黑衣青年從蒲團起身輕吟,本來殺威甚重的氣息里,已經摻雜出了幾分若有若無的飄渺仙氣。
若繼續修行下去。
那么稱洛景‘武中圣者’已然不太合適,就算是稱,也得是‘殺道真人’,‘刀道真仙’,才彰其名!
而水府外,寬闊的水玉廣場。
若有若無的道吟,漸漸從內里傳唱而出,落入了澹臺月等護法三人、以及自‘法師動亂’之后,留守水澤府的一百天罡軍耳中。
“成了,成了!”
葛洪當即精神一振!
周章那一張黝黑的臉上,也流露出了欣喜之意。
澹臺月黛眉舒緩,松了口氣,終于緩緩露出了笑顏。
方才她雖口中說并無大礙,一副智珠在握,云淡風輕的模樣,說以洛景之才定能成金丹,不會有意外發生。
但這一關,畢竟是‘碎胎破嬰’,哪里是說成便能成的。
就比如她當年。
也是費勁了千辛萬苦,再加上窮盡了‘澹臺家’的資糧,才成了‘上乘’根基,若不然也不會被‘洞冥山’死盯著,若不簽訂‘靈契’,便有隕落之危。
“一粒金丹吞入腹,大道之路自此始倒是好才情。”
白金宮裙的女子美眸流轉間,
已經看到了百道階梯之上,那‘水澤府’閉關深處,有一聲震顫嗡鳴伴隨道吟作罷,突然炸起。
隨著緊閉的‘玉門’似乎攔截不住,慢慢張開,
凝聚其中極為濃郁的靈氣‘突’得一下宣泄而出!
甚至叫凝望此處的‘天罡軍’,包括葛洪、周章二人.
都只感覺一股沉重無比的壓力,撲面而來!
就仿佛是凡夫俗子,在面對王侯將相一般,有著一種天然的‘位階’壓制,連未見其人只聞其勢時,都禁不住覺得呼吸粗重,難以招架!
“這就是‘上乘’品階的金丹上人嗎!”
兩位十都對視一眼,目露渴望。
尤其是葛洪,
他沒想到在自己接受‘水澤河伯’之位,有法嬰中上水平后,洛景竟還能給他帶來如此沉重的壓力。
于是瞬間,心底不由暗自警醒:
“葛洪啊葛洪你怎能因為一些小勝,便忘卻此世真正的殘酷面貌了?”
“若是因為區區法嬰便沾沾自喜,不再有追尋上乘金丹、以及曾經步步謹慎,如履薄冰的心態,那么注定會在今后的歲月里,遠遠落后于將軍的腳步,只能望塵莫及。”
“‘上乘’金丹.”
“我日后也要成之!”
他狠狠得揮了下拳。
這些時日以來,因為一連串的捷報,導致其心態生出了幾分變化,有了放松。
但因為洛景鬧出的一場浩大動靜。
叫他頃刻之間,便將之前大破七縣仙孽之后的些許‘飄飄然’,徹底摒棄掉了:
“不僅如此,日后我也一定要為‘天罡軍’琢磨研究出能夠叫法嬰高人,在突破金丹時,提升凝聚中乘、甚至上乘概率的逆天丹藥來,如此,才不負我‘天罡丹師’之名!”
在見到洛景宛若神人姿態,壓得諸人喘不過氣來之后,葛洪先是欣喜,緊隨其后,就是對自己近些時候懈怠的鞭策。
而修行者就該這樣!
一步差,則步步差,若是不努力,那么當歲月長河徐徐流逝,數百年后故人回首望,則必有人會掉隊矣。
“恭祝將軍得證金丹,壽延三百,可稱上人位!”
砰!
須臾間,有道黑衣身影短暫滯空,發出一聲‘音爆’轟鳴,轉瞬踏出,在一眾天罡軍興奮高喝聲中,落在了澹臺月等人近前:
“諸位。” 洛景眉宇含笑,手中抱拳一一轉了一圈:
“多謝為我破境護法,從今往后,這陽關郡城下轄疆域,不日之后,就將徹底改名換姓!”
“我說它從此姓‘宋’而不姓‘仙’,誰敢不從?!”
這話一出,跟隨著洛景的老天罡軍,自然興奮,臂膀高舉,齊齊喝呼,簡直如同擰在了一根繩上。
“好,很好。”
澹臺月兩只玉手輕輕拍打,向他走去,美眸流轉間注視著洛景,含著異彩:
“都說時勢造英雄,可以無缺你的經歷來看,所謂時勢已無足輕重,英雄本就是英雄,無論在哪都是頭角崢嶸。”
說罷,她已口中念念有詞,只見澹臺月如玉眉心,突有金霞一閃,隨即腹部丹田中微微生光,當女子雙眸睜開,手中掐訣,剎那時間,已自檀口吐出了一塊散發‘寒氣’的金紋黑鐵!
“此物便是那‘洞冥金鐵’,有‘術法不侵’、‘金鐵不磨’之特性,你如今已成金丹,有了自保之力,不日打上‘陽關城’,占了那法華派寶地,將其地心異種‘靈火’提煉出來后,”
“便可尋機設法,請出一位煉器大師,造出一柄九曜之刀!”
“它可助你斬妖殺仙,無往而不利!”
金衣女子手捧金鐵,小心翼翼,蓮步輕挪間香風劃過,已是走到了洛景近前:
“你突破金丹,姐姐沒什么東西好送你的,知道你想要什么,這塊兒‘洞冥金鐵’,便權當作是賀禮,給你小子了。”
“也省得你小子日日夜夜惦記著這事。”
拽過洛景的手掌,澹臺月認真的將‘洞冥金鐵’交給了他,并叮囑著:
“拿了此物,千萬不要說出它的來歷,尤其是不要叫有心之人知曉,它是來自‘洞冥山’的,不然你就惹大禍啦,知道了么?”
輕撩了下鬢間發絲,澹臺月眉宇有些憂愁,而洛景則突然開口:
“澹臺姐,你不是說你身上有‘澹臺家’血脈,一旦動用術法,就會被你父親覓到蹤影么?”
“可你之前和眼下”
他欲言又止。
而女子聽完,嘴角撇了撇,白了他一眼:“你小子明知故問。”
澹臺月眉頭蹙得緊緊的,被洛景這話一提,纖細的小手已經無意識的攥緊了衣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隨即抿了抿唇:
“正是因為如此,若非你小子惹來了這么多個十都圍攻,我又怎會如此擔憂。”
“幾年情分下來,再加上你那張巧舌如簧的嘴,我第一次沒救你就已是心中有愧,要是再發生第二次,”
“萬一一個不好,未來能夠有機會‘平定關中’的大英雄,就這么簡簡單單的折在了我手里,小女子一屆‘十都’,可未必擔當得起這等罪名。”
女子眼神似笑非笑,看得洛景眼睛不由側了下,有些心虛。
咳咳。
也確實,他回到水澤鄉縣察覺澹臺月不對,第一時間拜訪完了李東來,就準備握刀去逼她了。
眼下被挪揄兩句,也是正常。
“不過你姐姐我大度,也不在意這些細節,只要你能夠記得你說過的話,別忘了就好。”
“這‘關中大地’確實苦仙孽久矣”
澹臺月眸子一黯:
“我乃金丹之身,‘洞冥山’能拿捏我的,也就那么寥寥幾個,而能夠通過‘血脈秘術’追溯我的.只有我父‘澹臺明朗’。”
“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在‘洞冥山’的脅迫之下,前來抓拿我了。”
“說不定,就已經在了路上。”
“他早已突破‘九曜境’多年,若是到來,以你現在的實力斷然抗衡不了,我今退走,‘洞冥金鐵’這等上好的九曜寶材還能保住,若不然”
“必定人財兩空。”
她說的言辭鑿鑿,篤定不已,聽得洛景眉頭一皺,知曉澹臺月去意已決。
但是
如果是未曾打下‘水澤鄉縣’之前,澹臺月無聲無息的離去,雖有著作為宋無缺時的兩三年交情,但洛景一句都不會再多問。
就連夫妻這等同林之鳥,大難臨頭都各自飛走。
更何況是宋無缺之與澹臺月這兩三年共處的交情?
可偏偏,
澹臺月在這短短幾天之中,甘冒奇險前來替他出手,又在自己突破金丹之時親自護法,眼下還將這等九曜重寶拱手相贈,自己帶著威脅,不惜遠遁千里,以此避禍。
這每一樁事算下來,都叫洛景受之有愧。
“九曜真人若是晚來一些時間,待我占下‘陽關城’,打造九曜之兵,到時候,李師要能夠借助‘陽關城隍’的符詔,擁有金丹道行,我是否可以拒之一二?”
洛景心里不斷得盤算著此事,越想眉頭越是皺起。
如果只是澹臺月的父親‘澹臺真人’,倒也就算了,咬咬牙或許能夠抗住。
但‘洞冥山’作為關南土地上,四大‘九曜仙墟’之一,是真正有著龍虎第二關,天人合一‘大真人’鎮壓底蘊的。
九曜之上,一步一重天地。
這般人物要是降下目光,于他而言,無異于是大禍臨頭!
方才突破金丹境,胸中積蓄萬丈豪情的洛景,此刻就如被澆上了一盆冷水一樣,激情在不停得一點一滴逝去
直到————
他忽然驚覺。
“我怎能這樣瞻前顧后,失了勇猛精進之心!”
洛景眼神一凜。
瞬間想起了破丹之前,那一鼓作氣,必成大勢的心氣。
彼時,那攜了大破仙孽的意氣風發,與眼下的猶猶豫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不過是一次‘大夢萬古’,何須謹小慎微,這般躊躇?
于是乎,
洛景將手中‘洞冥金鐵’,反手就丟在了水玉鋪就的地面之上。
只聽‘撲通’一聲,在地上砸開了一條縫隙,他卻不聞不問,只棄之如敝履。
隨即,在澹臺月‘啊’的一聲驚呼下,反手扣住了她的皓腕,只眉宇認真,眼神冷靜,便道:
“澹臺姐,此言差矣。”
“正所謂長嫂如母,你將此物交予宋無缺手,就相當于是將你也托付給了我,我若對你背后的‘劫難’充耳不聞,豈是大丈夫所為?”
“接了這金鐵,如若你父降臨,即使是真人之身.”
“我也不懼!”
三頁‘斬孽譜’,洛景自忖,自己已經天然對上了‘黃仙芝’、‘項龍虎’,不管是友是敵,做過一場在所難免。
再加上‘李東來’、‘孟黃衣’,幾乎惹得關中大地遍地仇敵
這些債算起來,區區一個‘洞冥山’,小巫見大巫了!
若只是‘澹臺家’。
那更是又有何懼?
哪里值得這般瞻前顧后!
洛景這話說得鏗鏘有力,無畏無懼。
仿佛澹臺月說的不是什么潑天大難,而只是一件舉手之勞而已。
看到洛景毫無預兆的扣住自己的手腕,將自己拉到了近前。
澹臺月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
但待到她回過神后,
俏臉‘唰’的一下就紅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