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跟于敬亭夫妻把酒話黑豆后,杜仲喝得酩酊大醉打電話給他爸。
杜父當機立斷,買了最近一趟的火車票。
綠皮車晃悠了一天一宿,下車都沒去招待所,直奔老于家。
入夜來訪,誠意十足。
王翠花趁著穗子沏茶,偷摸問穗子。
“杜主任的爸這么晚來,不止是給咱家送一袋子豆子吧?”
王翠花見穗子拿出來的是家里壓箱底的好茶,猜這次談的應該是大事。
這茶還是陳麗君上次來帶的,杜仲來,穗子兩口子都不舍得用這個招待。
“沒什么,不過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穗子把茶水端進去后就出來了,關上門,留給于敬亭和杜家父子單聊的空間。
王翠花對此顯得憂心忡忡。
“鐵根能行嗎?不用你跟著進去?”
她總覺得兒子是那種滿嘴跑火車的貨,也不知道跟人家扯什么。
還是兒媳跟著更靠譜一點。
“娘,咱們要留給敬亭發揮的空間。”
穗子不打沒準備的仗。
她不出面,是有三重考慮。
她相信于敬亭,于敬亭能夠應付得來。
杜父這個歲數的人,多少有點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他從進門只跟穗子寒暄了幾句,視線一直落在于敬亭身上。
從穗子的角度講,她也不希望外人知道她家太多的底牌。
她退居幕后,把應酬和沖鋒陷陣的任務交給于敬亭。
“我看小杜他爹就是有點糟粕思想,他是覺得咱們娘們頭發長見識短?穗子啊,你可別上火,不跟這些糟老爺們生氣。”
王翠花替兒媳抱不平,她家兒媳婦論才會論腦力,超過了多少臭男人!
怎么就因為是個女人就招人“歧視”了?
作為最早一批當家的女人,王翠花的思想走在了婦女同志的前列。
杜父越過穗子找于鐵根的行為,在王翠花眼里,已經算是“歧視”了。
“偉人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
穗子噗嗤樂了。
婆婆可真不像是這個年代的人,想法真超前,也只有這樣不服天命的女人,才能養出于敬亭這般真性情的兒子。
“娘,我沒生氣,人家祖祖輩輩幾代人都是那個觀念,咱是改變不了他們怎么想的,挨個氣,我不得氣死啊?”
前世的穗子自己打拼,因為是女人,在男權為主的商場里受了不少歧視,吃了不少苦,早就想開了。
如果憤怒能解決問題,她靠著怒氣值或許已經征服世界了。
但事實就是,憤怒除了給自己招來一身病,毫無用處。
在有限的條件里,把實力發揮到極致,爭取到最大利益,這是她一路走下來的經驗。
那些瞧不起她的男性競爭對手,熬到最后,沒有幾個超過她的。
只把他們對女性的歧視當做笑話看就好,這世界終究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交給敬亭就好,他有足夠的能力控制局面。”
“你對他哪兒來這么大的底氣?”王翠花嘟嘟囔囔。
她自己都很信不過兒子,長得就是一副不靠譜的樣子。
“他都是要禿頭——呃,要當爸爸的人了,未來這個家還是要他撐著,畢竟我只是個普通柔弱的女人。”
穗子摸摸肚子,一臉的母愛。
有于敬亭在前面沖鋒陷陣,她非常愿意做個樸實無華的女人。
王翠花:.......穗子怕不是對普通和柔弱有什么誤解?
于敬亭一直跟人聊到半夜。
王翠花惆悵的睡不著,一直等到兒子把人送出門,才想著起身就問問啥情況。
穗子這心大的,早早就在王翠花這屋睡下了。
睡得那叫一個香。
于敬亭把人送走,進屋找穗子,見她睡著了,直接來了個公主抱。
看得王翠花在邊上目瞪口呆。
“小兔崽子,讓你媳婦跟我睡一宿能少塊肉?”
至于這么膩乎?
“我不摟著她睡不好。”
“敬亭,好晃。”穗子迷迷糊糊地嘟囔。
“沒事,睡你的。”
把她放回自己床上,于敬亭拍手,滿意地叉腰,站在床邊欣賞睡美人。
“你跟人到底聊啥了?”王翠花這會睡不著,就湊過來問。
“也沒聊啥,就說了目前的局勢。”
“那杜仲他老子不在這建廠了?”
“建。”
“嗯?”
穗子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床邊對話的母子,迷離的眼神顯示她半睡半醒。
“這咋跟穗子說的不一樣?”王翠花記得,穗子說,杜家最后會放棄建廠。
可是鐵根卻是說,杜家繼續建廠?
“哎呀,你這混球!就知道把事兒交給你不靠譜,你咋沒按著穗子說的做?”王翠花捶他。
“娘,鐵根靠譜,他是世上最靠譜的人......”穗子迷糊地說完這句,咣當,又躺下繼續睡。
王翠花捶兒子的手定格在空中,嘴角抽了又抽。
兒媳婦這是夢里都在維護她這癟犢子兒子?
半睡半醒時說的話,都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她到底是多喜歡于敬亭?
王翠花覺得自己正面剛躲過兒子的秀恩愛,背面又被兒媳砸了這么一下,這倆小崽子,無死角膩膩乎乎,躲都躲不開?
王翠花眼角的余光甚至看到,于鐵根的嘴角正瘋狂的上揚,明顯是被可愛的小穗子迷到了。
“你到底喜歡這臭小子啥?”王翠花嘀咕。
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的穗子無意識地答:
“因為他足夠好,足夠D.......”后面的字只發了一半的音,人便已經徹底睡著。
“哈哈哈!看到沒老太太?這就是我的實力,哈哈哈!”
于敬亭叉腰狂笑,甚至把家里最貴的家用電器——單卡收錄機搬過來。
這臭不要的,竟然還想錄下來!
王翠花拍了他一巴掌,好氣又好笑。
“大晚上的你別給穗子折騰醒,早點睡吧,我去給黑豆泡上,明兒早起熬水給穗子喝......”
家里的黑豆吃完了,王翠花就把杜父帶過來的那袋打開,想倒入盛豆子的壇子里,剛倒了半截,看到里面的東西,王翠花發出驚呼。
“艾瑪!!!!”
她被嚇到了!!!
“你讓我小聲點,你自己大半夜的嗷嗷啥?看到耗子還是看到蛇了?”于敬亭從屋里探頭。
“鐵,鐵,鐵根!你快過來看看啊,這這這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