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衡烈蹙著眉,滿臉的陰霾,語氣冰冷到極點,“我說過,我只想補償她。”
“補償?你想補償到什么時候?”我凄涼的笑了,“你給了她三千萬,她騙走屬于你的公司,還差點讓你爸的分公司倒閉,你都還幫著她洗脫罪嫌,你這樣還不夠嗎?你還想怎么補償?”
“梓彤......”風衡烈深邃的眼底流過一絲痛楚。
我知道他不舍的,可是他為什么不說。
我搖著頭,凄楚的淚水洶涌而出,我拽住他的手臂,“烈,我們回家好不好,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過,我......我禮物都準備好了,你看......”
我在口袋里,翻出那只跟他之前送給我的一模一樣的戒指,哭著說:“這是我讓人,照著那只貝殼戒指做的,我們是一對的,你曾經對著大海發誓,說愛我一生一世的,你忘記了嗎?”
“烈,你說的我都做到了,你說只有最強的人才能留在你身邊,我做到了,你不高興嗎?”
風衡烈緊緊的抿著唇,緩緩的拉下我的手,我整個人都顫栗起來,看著那只被他撥開的手,心如刀割。
“梓彤,我想要的,不是這些。”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沉重,“我不知道,我究竟用什么樣的心態去面對你,這么的短的時間,我真的,無法適應一個全新的你,也無法忘記,一個曾經在我昏迷時還不離不棄的女人,即使她騙我,可是,她從來沒有傷害過我。”
“梓彤。”他深深的吸了口氣,“你身邊有很多可以幫你的人,而她沒有,她只有我,我真的不忍心就這么放手,我......”
他的話,跟幾天前,郭婷跟我說的一模一樣。
什么叫很多人幫我,什么叫我很多朋友,什么叫我很堅強,我不需要保護?
我堅強是為了什么,是為了他,沒有他的存在,我軟弱給誰看?
“你猶豫了是不是?”我咆哮著,打斷他的話,“她柔弱,她沒辦法一個人生存,你要選擇保護她是不是?”
我哈哈的笑了起來,笑得無比的凄涼。
戒指上的貝殼在我的掌心里發出了啪的一聲,斷裂面刺進我的手心,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痛楚。
他說得對,只有柔弱無助的女人,才配被男人呵護,像我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需要!
曾經的風衡烈,一直跟我說,想要呆在他的身邊,我就要足夠強。
我現在做到了,我一呼百應,我的公司是商界的龍頭老大,我能讓很多人替我辦事,然而又怎樣?
他選擇的,依然不是我。
郭婷從屋里跑出來,瞅了我一眼,怯怯的跟風衡烈說:“烈哥哥,我們要走了,不然趕不上飛機。”
我呆了,“你們,要去哪里。”
他真的要走了嗎?
風衡烈轉頭對郭婷說:“你去車里等我。”
郭婷乖巧的嗯了一聲,又看了我一眼,這才轉身下了樓,保鏢不一會上來,把行李也拖了下去。
我已經讀不懂,郭婷眼里所包含的寒意,是鄙視,不屑,得意,還是悲哀?
風衡烈深深的看著我,冷靜的說:“梓彤,婷婷的爸媽在國外出了車禍,我要跟她趕過去看看情況,你......”
“烈,不要走。”我拉住他的手不放,“她騙你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才跟他說,出了車禍!
今天是他的生日啊,我還想跟他一起過的。
“梓彤。”他的聲調更加深沉,“這事千真萬確,她沒有騙我,也沒必要騙我,梓彤,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疑。”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喃喃的說:“我不是多疑,她是大話精,你不要信她,不要信她。”
風衡烈皺起了眉頭,扯開我的手,“真也好,假也好,我想,我們應該冷靜下來,給雙方一點時間跟空間愛你,好好想想我們之間的事,對你,對我都好。”
“我不需要冷靜,我現在很冷靜,烈,你不要去,我叫我的手下去好不好,你不要去好不好。”
我慌了,他要走了,他不回來了,他要像五年前那樣離開我!
我不想,一個人了。
我哭著求他,再次拉著他的手不放,他緊緊的抿著唇,看了一眼手機,我知道是郭婷打過來催促他的,他轉身,我在后面死死的抱住他,哭成了淚人。
我的心好痛。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讓我冷靜下來,我根本不需要分開冷靜。
那些說什么,我們分開一下,讓雙方冷靜下來,想一想,我們之間到底存在什么問題,諸如此類的話,都是騙人的。
一分開,就再也走不到一起了,我不要分開。
“梓彤,放手。”風衡烈掰著我的手,想拉開我。
“我不放,我不會再放開你了。”我不想再分開,我也不要再分開。
終究,風衡烈還是扯開了我的手,他轉過身,抓住我的手臂,臉上浮上絲絲的痛楚,“梓彤,對不起。”
他放開了我,轉身,大步離開。
我呆在原地,只感到四肢百骸像被冰水浸透,連移動半分,都成了奢望。
對不起,這就是他要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嗎?
他走了,我轉頭茫然的看著那個欄桿,搖搖晃晃的爬了上去,從這里跳下去,不知道能不能立刻死掉。
忽然間。
“裴梓彤,你瘋了。”一條有力的手臂圈住我的腰,將我用力的扯了回去。
我不知道是誰,我只是大叫著,掙扎著,“他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他走了,他走了......”
“你冷靜點好不好。”頭頂傳來葉俊的怒吼聲。
冷靜?他也要讓我冷靜嗎?
我憤然的抬頭,眼睛瞪的大大的,抬手就朝著他的臉甩了一巴掌,嘶吼著,“不要叫我冷靜,我不需要冷靜,我只想要他!”
“裴梓彤!”葉俊一手將我扯進懷里,用力的,狠狠的摟著我。
我依然很暴躁,瘋了一樣,捶打著他的后背,砰砰作響,他都沒有放開。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
我在他的懷里,哭了個天崩地裂。
左右隔壁的人,都在窗口偷偷的看我,疑惑,鄙視,同情,可憐,各種眼神將我瞬間淹沒,我仿佛墜入了地獄,熊熊的地獄之火將我逐漸吞噬。
有些人,只是一個轉身,卻已是天涯。
有些事,只是一個轉折,卻已是海角。
如果沒有相遇,他是否就不會離開,如果沒有等待,他是否就不會回來。
一直以來,我都只想做個小女人,不用努力拼搏,有人摸著我的頭,讓我不用太辛苦,我養你。
然而,事實上我卻根本得不到這樣的寵溺。
我獨自一人,奮斗五年,改變自己,只為了風衡烈,變的更加堅強獨立,無懼風雨,只盼著他回來的那一刻,能摸著我的頭說,以后的事,讓我一個人來就好。
我也有過不安,我也有過手足無措的時候,我都扛過來,為什么他不可以。
借口可以有好多,為什么偏偏是這個,為什么要分開冷靜一下,為什么要給時間給雙方。
這個問題,我想了好久,都沒想明白,最后我把一切過錯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他沒有錯,是我逼得他太緊,是我不讓他有思考的時間,是我一直都沒有顧及他的感受,也我沒有問過他,是現在幸福,還是那五年跟郭婷的日子,比較幸福。
我開始瘋狂的工作,把一切的悲傷都發泄在工作上,一切都重回軌道,一如當年,風衡烈沒有回來那樣。
“夫人,你該喝藥了。”
我聽得最多的,就是何管家這句話。
我揉了揉額角,接過他手里的安神藥,一口喝盡,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何管家滿意的點點頭,看著本子說:“夫人,你的親戚兩個多月沒來了,你確定不用去看醫生?”
風衡烈離開一個月,時間過得太快,我來不及想念。
我沒有說話,轉頭看向了筆記本電腦,上面顯示的,是最近的收購計劃。
何管家皺起眉頭,伸手蓋上我的電腦,“夫人,醫生說,你需要休息。”
我冷冷的看他一眼,重新打開了筆記本,他又合上,我重新打開,他剛要再合上,我的手機響了。
我用肩膀夾著耳機,再次打開電腦,同時冷冷的看了何管家一眼,他聳聳肩,識趣的離開書房。
“葉俊,什么事?”我淡然的開口。
葉俊在電話那頭說:“女人,又在工作?換衣服,我請你吃宵夜。”
“沒興趣。”我拿下電話,掛斷了。
過了一會,他又打過來,我開了免提,“有事快說,吃宵夜免了。”
“賞個臉可以不?今天老子生日誒。”
生日?我最討厭這兩個字了,我抓過手機,對著墻角,狠狠的砸了過去。
一個月前,風衡烈就在生日那天,離開我的,我現在聽到這兩個字,就想殺人。
我現在才知道,有些事,不是大哭一場,睡一覺,洗個熱水澡,第二天就能當沒事發生的。
童話里都是騙人的!
我現在走到哪里,都能看到風衡烈的身形,仿佛就在眼前不曾離開過。
這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我不想面對,卻又不能不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