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原市區的深夜,華燈初上,人來人往。在董司慧眼裡,不同於尚城燈火的溫暖,這裡的燈火散發著一種令她排斥的糜爛的氣息。燈光交錯間的人們似乎不是在享受美酒,而是直接撲進美酒當中,任由自己的全身在令人心醉的繁華與喧鬧中沉淪,最後腐爛、消融。
剛洗完澡的董司慧梳弄好頭髮,遮住了自己的左半張臉,穿著一件高領毛衣,推開了周之恆的房門——屋內,周之恆和徐玉成正圍著伊邪之目默默坐著,等候著她的到來。
“人到齊了,那會議開始。”周之恆半打了個呵欠,見董司慧進了屋,便宣佈道。
“總體而言,目前計劃的進行出人意料的順利,”周之恆分析道,“看起來石午亭風爲人還算不錯,十分配合我們的行動……”
“不過,是否真的配合,現在需要檢驗一下了。”董司慧說罷,拿起那塊寶貴的伊邪之目,右眼只瞅了一下,便狠狠地摔向了桌角。
分明的棱角一下便讓伊邪之目破裂開來,隨即,這件J國人的國寶重重地墜落在地,原本不算小的裂痕瞬間擴大爲一個破洞。破洞之中,一塊暗色的石製品顯露出來,若是仔細觀察,似乎還能看見這石製品上雕刻著Z國的古文字。周之恆將這令人驚奇的一幕拍下,通過秘密渠道傳回國安局,等待鑑定。
“董小姐,你未免太著急了些,”溫文爾雅的徐玉成顯然還不太能接受董司慧如此簡單粗暴的“開箱檢查”,“這件文物已經有了近千年的歷史了,若不是這外層的類脂護著,恐怕早就消失在歷史的海洋之中了。”
“下次我會注意的。”董司慧冰涼的聲音中,透露著自己“堅決不改”的自信。
“.……”徐玉成無話可說。
“八九不離十了,”周之恆看著國安局傳回的消息,有些喜悅地說道,“根據上面技術人員的鑑定,這應該是真品,流亡J國百年的Z國失蹤國寶之一——石龍鎮國符。”
“看來,石午先生是個值得尊敬的人——爲了自己的良心,不惜背叛自己的國家,確實很難啊。”徐玉成感慨萬分。
“石午先生的確值得尊敬,”董司慧補充道,“但在鎮國符這件事裡,值得尊敬的人太多太多了。最初散佈詛咒謠言的間諜,看守地附近扮鬼伺機的內應,到現在收買石午家僕人散佈鬧鬼謊言的Z國財閥,嘖嘖嘖,這麼多陰招,還用了這麼多年,誰能想象這一切都是爲了一個光明的目的呢?”
“只可惜苦了先前矇在鼓裡的石午先生,”周之恆有些無奈地笑道,“上面和他再熟悉也沒法真正確定他的真實態度,只能故技重施,讓石午先生被迫交出伊邪之目……唉,想想最後石午先生的態度和他萎靡的精神狀態,其實真不應該……”
“人心難測,爲了計劃的萬無一失,只能委屈石午先生一時了。”董司慧嘆了一口氣。
“好吧,切回正題。”周之恆收回了幾人發散的思維,“如今計劃已經到了最後一個環節,幸運的是石午先生願意配合我們,但有一些人,我們還是得面對他們。”
會議房間內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三日之後,伊邪之目將會在石午先生的晚宴上被展出。雖然周之恆一行人身邊帶著上面早已做好的僞造品,但想要瞞過宴會上軍方驗收成果的專業人員,僞造品的水準還遠遠不夠。
“爲了‘開箱驗貨’,董小姐已經給伊邪之目開了個洞,用原品來拖延時間的方法肯定不行了——更何況接應我們的人抵達斑原的時間幾乎與晚宴重合。”徐玉成感到有些棘手。
“上面爲這次任務安插的內應不少,爲什麼不確認一下驗收成果的人員是不是我們的人呢?”董司慧似乎有些異想天開。
“理性而言不排除這種可能,”周之恆苦笑道,“但我幫你排除了:驗收人員名叫北川信之,J國國內著名右翼專家,目前J國軍方門前的紅人。經過組織覈實,這的確不是我們的人。”
“.……”董司慧沒有吱聲。
“董小姐的想法也不是沒有道理,”徐玉成爲尷尬的董司慧打了個圓場,“不過就現實而言,我有一個十分冒險的想法,或許能夠成功。”
“嗯?”周之恆與董司慧同時看向徐玉成。
……
“不妥,”聽完徐玉成的計劃後,董司慧首先提出了反對,“計劃可執行性可以,但這勢必會讓石午先生身陷險境……”
“只是一個想法而已,我還在思考其他更優化的方案。”徐玉成連忙解釋道。
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周之恆已將徐玉成的想法悄悄記錄下來,發給了石午先生。
“之恆,我需要提醒你,這次可不是鬧著玩的。幾代人的辛勞與付出都在此一舉。雖說如果計劃失敗我們可能兜得住,但我還是要告訴你,計劃要想成功,不要吝嗇犧牲。”
上面的提醒讓周之恆決定豪賭一次:相信石午亭風的人品。
……
很快,在被董司慧與徐玉成發現之前,石午亭風傳來了回信:
“可以,我願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