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漢
南漢劉巖聽聞后唐滅梁,大懼。
他那個地方天高皇帝遠,與李存勖還隔著千山萬山,千水萬水呢,之所以會“大懼”,是因為李存勖太嚇人了。
他的國號是唐,打朱溫就是因為對方是叛逆,既然最大的叛逆被打了,下一步理所當然就該輪到其他的小叛逆了。
小叛逆是誰?十國的這些人都是,所以說劉巖十分害怕李存勖一路滅十國,最后滅到自己頭上來。
既然怕,那就派人去探一探虛實吧,被派去的人是宮苑使何詞。何大人去的時候帶了一封國書:大漢國主致書大唐皇帝。
李存勖壓根兒就沒想到南邊還有這么一個玩意兒,大漢國主,在哪里?但既然人家來了,還主動來依附,那就準了唄!
隨后何詞回到南漢,向劉巖匯報自己的出使心得:
“不用怕,過不了多久后唐就要內亂了,打不到我們這邊來!”
有了這句話,劉巖安心了。
何詞的判斷和高季興一樣,他們都看到了后唐的敗亡的前奏,這前奏具體表現在哪里,我們后文細說。
吳越
吳越的錢镠聽說后唐滅了大梁,第一時間派人過來進貢。進貢的過程中提出了一個要求:給本玉冊我唄。
玉冊是啥玩意兒?這個東西是帝王專用的,作為天子受命于天的信物。你個錢镠進貢就好好進貢,跑過來要玉冊,你想干啥?
后唐百官一致反對,郭崇韜反對的尤其激烈:“還給他玉冊,給個錘子!”
然而有句話說得好,揚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是來進貢的,玉冊這玩意兒多少也就是個物件兒,信則有,不信則無,肯定沒有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再說了,吳國有點不老實,還要指望著吳越的錢镠作為牽制呢。在戰略意義方面來考量,玉冊啥的就都不是事兒了。
李存勖大筆一揮,玉冊給了!
這可不得了了,有了這個就可以稱帝了呀。當然,錢镠還沒膽子稱帝,但靠著這個忽悠周邊的小國還是可以的。
錢镠為著這玩意兒,在衣錦軍蓋了一座高樓,專門存放玉冊、金券、詔書,然后自稱吳越國王,派使者去冊封新羅、渤海王,隨后把海里邊兒占島為王的一群海盜也都封了王。
你敢封,人家就敢要,你要了這個名分,那就要聽我的話。于是乎,錢镠在浙江那地兒的老大地位更加穩固了。
吳
十國里面最難纏的就是吳國,為啥呢,因為他實力最強悍。甚至強悍到了能夠和中原政權叫板的地步。
有實力說話也硬氣,你中原政權想壓著我,沒門兒!
于是乎大梁存在的時候,吳國跟大梁斗;后唐現在建立了,吳國又要跟李存勖死磕。
李存勖最想打的就是這個愣頭吳,他曾經吩咐屬下:“我要去打吳國,你們準備準備。”
屬下眾口一詞:“不能打!”
為啥不能打,因為黑云長劍仍在。
黑云長劍指的就是黑云都。這是一支實打實的王牌軍,朱溫當年都在這支部隊手上吃了不少虧,李存勖也不得不好好思量思量。
恰在這時候,吳國服軟了。服軟的原因是因為謀士嚴可求的判斷:
“唐主新得到中原,就已經志得意滿,苛責屬下,用不了幾年就要內亂。我們不如服個軟,保境安民,等他亂了之后再從中取事。”
當時后唐派使者到吳國,拿來詔書宣讀,徐溫不受。宣詔竟然沒人接受,這面子栽到家了。沒辦法,李存勖改用敵國之禮與對方交流,派人拿去了一封“大唐皇帝致書于吳國主”的國書。
徐溫這次收了,然后還寫了一封回信:“大吳國主上大唐皇帝”表。
意思很明白:我可以做你的敵人,但不想做你的臣子。
就這樣,唐、吳之間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關系,這個平衡很不穩,但好在雙方沒有大打出手。
前段時間吳國也出了一件大事,吳王楊隆演,薨了。
這個人稱王之前沒死,稱王之后卻郁郁寡歡,薨了。
估計他心里很郁悶,因為這個吳王是徐溫那幫子人逼他做的,人家打心眼里不想做國王。
為啥,因為這國王名義上是楊家的,實際上是徐家的。為別人作嫁衣裳,何苦來哉呢?
薨了也好,至少內心里不用再煎熬。
然而,楊隆演一死,需要有人來接位。
心思活泛的人就主動找到了徐溫,對他說:“國王位子空出來了,你自己上唄。”
徐溫勃然大怒,說了一句擲地有聲的話:
“我如果真的有這個想法,當初在誅殺張顥的時候就可以做了,何必等到現在!
我徐溫身受楊氏大恩,此生定不相負,楊氏后代就算沒有男兒,是個女兒我也要立她上位!再有人敢亂講話,斬!”
于是迎立楊行密的第四子楊溥為新王。
由此看來,徐溫之忠,不是假的,他還是一個有底線的人。
閩
最后的一個國家就是閩國了。
國主王審知最近身體不太好,也懶得搭理亂七八糟的事情,當然,上表稱臣是必須的,李存勖也收。
閩國的存在感不強,這個地方地處偏僻,也沒人想打他,他也打不了別人,屬于關起門來過日子的那種。
隨后王審知病故(活了六十三歲),兒子王延翰繼位,后唐隨即給了對方一個節度使的位子,算是個安撫。
老爹是閩王(朱溫封的),到了自己這一輩卻成了節度使,怎么越混越倒退回去了?
王延翰不服,等到莊宗李存勖遇弒,中原戰亂的時候,他就當著眾臣的面把司馬遷的《史記》拿了出來,說道:
“閩,自古以來就是王國,現在我不稱王,更待何時!”
這話說得如此之直白,文臣武將都明白了,紛紛上書勸進,于是乎,王延翰順應民意,建國稱王。
新一代閩王就此誕生了。
上文提到過,十國的謀士大多認為李存勖這個皇帝當不長,今后必定會發生內亂,而事實上李存勖于公元923年滅梁,公元926年就死于興教門之變,只在位三年,確實是死于內亂。
預言為什么會這么精準?因為有“種種跡象表明”。
我們從一個人的結局為切入點,來具體聊聊這個問題。
作為切入點的這個人就是李繼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