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州!
官家,臣覺得桂州的水軍才是重中之重,如果拿下桂州番禺則沒什么防反抗的余地了?!蓖鯓愕?。
“番禺四周地勢平坦,沒有可靠依托,如果大軍越過嶺南群山,可以長驅直入,根本不在話下。所以臣倒是覺得番禺沒那么難, 重心還該在桂州才是?!?
李處耘接跟著開口:“官家,某倒是覺得直搗黃龍也行,既然番禺好打,那還不如集中兵力,一下拿下番禺,那他們在桂州有十萬水軍又能如何。
番禺是南漢國都,他們的王侯將相, 國主親王都在, 只要一錘定音放而省去很多麻煩,如果西進在桂州與他們的水軍交戰,說不定要生出很多變數,就算拿下也要付出不小的傷亡。十萬水軍,就算南漢兵將再不堪也不容小覷?!?
幾人一邊說一邊走,很快走到滿院黃花之中。
史從云招呼眾人圍著旁邊的石桌坐下,可這一桌只有五個石凳,他們卻有六個人。
天子史從云自然毫不猶豫坐下,隨后王審琦和李處耘兩員大將也不由分說,直接便坐下了,于是就把三個宰相給擺在那了,人有三位,座位只有兩個。
最后一番推辭之下,年紀最小的閭丘仲卿站在一邊,等宦官送椅子過來。
眾人臉上神色各異,王審琦和李處耘做得心安理得,畢竟連年打仗,他們軍最大, 覺得沒什么,不過余下的王樸和范質臉上有些微微不快,當卻沒說什么,戰亂年代,文臣天然就低了武將一頭。
史皇帝沒理會他們的心思,而是接著道:“你們接著說?!?
王審琦拱手發言:“官家,臣覺得桂州的水軍不能置之不顧十分危險。
李將軍所說的直搗黃龍固然有道理,但風險太大,不夠穩妥。
如果番禺久攻不下,我們大軍囤駐在附近,背后桂州的水軍南下,我們會腹背受敵,十分被動。
某以為還是先拿下桂州,擊潰其水軍主力,再出兵番禺才是萬全之策,三軍之重,鼠王人生死不能輕易冒險?!?
史從云點頭,沒有做判斷,這里就可以看出李處耘和王審琦這兩個他手下能獨當一面的大將性格區別。
李處耘用兵善于用險,敢打敢拼,喜歡出其不意。
王審琦則更加穩重,打仗步步為營,以堂堂正正之師正面擊敗敵人。
兩人的意見說完之后史從云也沒下決斷,又問了閭丘仲卿的意見,閭丘仲卿的意見大致和王審琦差不多,都覺得直接長驅直入太多危險,如果盤一時半會拿不下,北面桂州的靜江軍南下,會兩面夾擊他們于番禺附近。
不一會兒,宦官送來椅子,閭丘仲卿也坐下來,眾人在石桌附近又討論了一會兒,意見還是不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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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大致有三種意見。
打仗激進喜歡冒險的李處耘認為翻越嶺南群山之后,要集中兵力,直搗黃龍,直接拿下番禺,以最小的代價解決南漢。
穩重的王審琦,閭丘仲卿則覺得應該先向西解決桂林,擊潰南漢的桂州主力水軍,然后再南下番禺,穩穩當當的拿下番禺。
第三種是復古派,以王樸,范質為代表,認為可以學習當年武帝滅南越的打發,多路出兵,總的來說就是三路。
一路往西走衡州,永州,薄州直接進攻桂林。
一路走中路從中路道州,梧州一道,掃平番禺西面的州縣,然后配合東面大軍合圍番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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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東面,郴州,連州,英州直取番禺。
他們這樣也有道理,就是借鑒歷史上漢武帝滅南越的經驗。
三種意見似乎都有道理,史從云也沒急著下論斷,時間還多的,而且他心里其實也拿捏不定。
好像大家說得都有道理,他心里一下也拿不定主要,準備等潘美回來再問問他,畢竟潘美身在前線,最了解南方的情況,聽他說說才能下決心吧。
以前這種事他放而覺得沒那么慎重,沒有那么大的壓力,畢竟他提意見,最終決策的是郭榮,肩上沒有那么大的負擔。
如今不同,他成了決策者,他的決策就是國策,將決定無數人的生死存亡,偏偏他還有良知,有理智,壓力便大起來,雖然平日史皇帝喜歡流連后宮,可不少時候他大晚上還在想事,在美人溫潤的偉岸之間思考,也算頗有詩意了。
下午讓眾人回去之前,他也告訴幾人,回去多想想這件事,如果有什么想法就寫奏疏呈送上來。
這件事暫時擱置下來,因為另外一邊遼國的使團也快到了。
......
蕭胡輦騎著馬,一身紅裝輕甲,腰挎寶刀,一路上吸引眾多好奇的目光,不少人在圍觀。
她心想漢人就是羸弱,沒見過他們契丹人的女子人人都能挽弓射箭。
身邊眾多秦國的禁軍保護著她。
越是往南走,她越驚訝于南方的人力強盛,她們自從南下之后,每天都會經過數不清的城市村落,這在草原上是難以想象的。
特別是從今天起,她記得至少數里之外他們就已經進入村鎮聚落,周圍都是漢人固定不動的房子,旁邊領軍的將領告訴他,已經到大梁了。
兩邊是一直是各式各樣的房屋和街道,沒有斷絕,不少人好奇的站在街邊或從窗口好奇的看著她。
蕭胡輦有些不快,英氣的眉毛緊皺起來。
又走許久,她忍不住用生疏的漢語問:“快到皇宮了嗎?”
領頭的漢人將領見她這么問愣了一下,旁邊護衛的秦國士兵甚至低聲笑起來,隨即交頭接耳低聲說起什么來。
她心里微怒,即便他聽不太清,但依舊覺得對方是對她的輕蔑和鄙視。
這時那領頭將領笑著回答:“這里是城外村鎮,我們還沒進入大梁城呢?!?
這下蕭胡輦一下來不及生氣了,而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記得自從看見村鎮看開始,她們至少騎馬走了兩刻鐘左右,雖然馬速不快,也有數里地了,這樣居然還只是在大梁城的外圍沒有入城!
她見識過大城,大遼國的南京就很大,可和這一比,似乎什么都不算了。
蕭胡輦忍不住抬頭往遠處眺望,視野卻被屋舍邊的樹木和瓦片屋檐遮擋,甚至還看不見城墻。
一時間心里充滿震撼,這樣的秦國似乎遠超她的想象,如果打起戰來,光是這一片就能出多少士兵!
他們到底如何做到養活這么多人的人!
契丹人十四歲以上的男子就要參軍,蕭胡輦心里自然是以契丹人的傳統來考量這里的,以至于她心中又驚又懼,一下覺得或許秦國能在與他們的戰爭中接連取勝是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