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還有不少交接和準備,史從云也沒有閑著,安排好劉仁贍和郭廷謂水軍訓練的事情之后時間已經到了九月。
澶州那邊匯報,遼國使團已經到澶州,詢問什么時候讓他們入京。
史從云想了想,就定在重陽之前, 這樣重陽節可以會客,讓鴻臚寺,禮部過節會客一起了,節省一筆開銷。
至于遼國使團方面怎么看隨便他們,要打仗,能省一點是一點, 對于這個使團, 他感興趣的只有蕭綽而已。
.......
就這樣,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九月, 南面的戰報一時沒有停歇。
九月初二,潘美和尹崇珂完全占據郴州全境,隨后在南面又有幾場遭遇的小戰。
潘美在郴州南方叫老虎洞的地方伏擊了南漢援軍,殺了七十多人后擊退援軍。
到九月初三,尹崇珂在城南西面仙人山腳下,先伏擊殺敗南漢援軍,隨后追擊,一路往南沖殺,斬首五百余,殺出了郴州邊境之后才折返,徹底穩住局面。
史從云十分高興,尹崇珂這天水人也是一員猛將啊!
之后零零散散有幾次南漢軍的反撲,不過都像做樣子, 過來營寨前隔著幾百步放箭,隨后立即就撤了。
至此郴州戰局完全穩定下來, 從湖南湖北出發的瀟湘軍在郴州站穩腳跟,開始修繕營壘,準備長期與南漢軍對峙。
司超也派快馬回信,他已經率領合肥的鎮淮軍南下進入長江,沿長江西進,不久就能到達洞庭湖水域,隨時可以沿湘江南下,支援前線。
蜀地曹彬的劍南軍也到了夔門,如果情況有變,隨時可以沿長江東進,穿過三峽,很快到達前線。
有了這些,史皇帝開始放心下來。
喝了一口清茶,唇齒留香,心里開始思索起來,他的理想很大,但再大的事也要一步一步來,這個道理他懂,也沒因為接連的勝利而頭腦發熱,因為一進入賢者模式他就冷靜了。
身后,閭丘仲卿,王樸和范質也在,史從云又喝了一口茶,問范質:“范公,你有什么看法。”
“打自然要打,不然我中原大朝威嚴何在,不過今年不成,至少明年秋收之后。老臣以為這次遼國來使者也是好機會,可以暫時利用他們,傳達一些友善的消息,用于穩住北面,好讓我們在南面放開手腳。
我上朝大國固然強大,如果兩面受敵也不是好事。”范質一臉嚴肅的說,著老頭說話向來如此,硬得像茅坑里的石頭,連皇帝的面子也不給,不過很多時候他說的話偏偏還有道理,就讓史從云很氣,拿他沒辦法。
史從云說著看向閭丘仲卿和王樸。
兩人相視一眼,隨后王樸站出來拱手:“官家,我與閭丘公方才在垂拱殿中也商議過,覺得范公所言有理,今年是沒法出兵了,至少等明年秋收之后。
當然如果南漢國膽敢大肆反撲,那也必須出兵,到時只能從蜀地多征集糧草,蜀地剛平沒多久,可能會引起百姓不滿。”
史從云點點頭,“今年剛討平北漢,確實消耗巨大,如果迫不得已要出兵南方,只能從蜀地和荊湖籌集糧草。
蜀地的戰事沒過去多久,但如果真有戰事,也是迫不得已的事。”
他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蜀地也需要休養生息,但南漢的行動不在他控制之中。
幾人又沿著走廊走一段,史從云踱步,三個老頭跟著,過了一回兒,魏敏過來向他匯報:“官家,王審琦和李處耘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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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從云把手中茶杯遞給他,然后說:“帶他們進來。”
......
不一會兒,史從云繼續散步,背后的人卻從三個變成五個,李處耘和王審琦兩個大將今天也是穿武官的長袖官服,并沒有穿著甲胄。
史從云不說話,身后的人也只是跟著他走,沒一人說話。
天子踱步,大臣們跟著,宮里的花園很大,繞完一圈是不可能的,遠處園中,秋菊正好,金燦燦的花簇繽紛,格外好看。
不過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有心思賞花。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看著這些艷麗菊花,史從云下意識的想起一首詩來,隨即噓噓不已。
對于這詩,史皇帝說出來可以當感慨,其他人卻不敢接話了,只能保持沉默。
“今天來有事要與諸位討論。”史從云終于緩緩開口,這就是朝廷的模式,小事大朝討論,大事小朝討論,能參與到國家決策層面級別大事的決策中來的其實沒有幾個人。
“這件事今年也不算結尾,朕說了你們要回去多想想,時間說多是多,說少也不少,給諸位個交代,讓你們有些心里準備,也提前思量。”
史從云說著停下腳步,回頭面向眾人:“如果要出兵南漢,我們該怎么打。”
這話一出,眾人神色各異,但都紛紛了然點頭。
這話若換別人說出來,可能只是討論的話題,玩笑的言語,但如果是出自秦朝天子之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也是為秦國未來幾年的方針大略定下基調,秦國接下來幾年不管會怎么樣,有一條不變,那就是打南漢。
這話一出,飽讀詩書的范質老頭又有話說了:“縱觀歷史,伐嶺南的大戰有兩次,一是秦史皇出兵嶺南,二是漢武帝伐滅南越,都是多路出兵,水陸并進。
老臣以為如果我們要出兵南漢,也要仿照前人的做法,必能取得成功。”
李處耘尷尬一笑:“范公,這江南和吳越還在,大理也不在我們手中,我們做不到漢武帝那樣多路并進。”
范質一愣,老臉有些漲紅,不再說話了,畢竟老頭是報讀詩書,可要說地理他就沒李處耘,王審琦這些領兵大將懂了。
史從云看他吃癟,心里十分高興。
隨即看向王審琦,王審琦向來穩重,用兵打仗也是,他沒有貿然說話,想了想道:“官家,南漢那邊的消息臣不是十分清楚,畢竟地方太遠。
不過臣聽說南漢國主在桂州(今桂林)設置靜江鎮,大肆操練水軍,是他們最重要的水軍營地。
如果出兵或許可以先不往南,而是向西奪取桂州,打散他們的水軍,然后再進攻番禺(廣州)。
既然決定要出兵,從今之后應多派斥候間諜,利用江南的商旅等,把南漢那邊的情況先搞清楚,最好出兵之前有詳細的圖經,如果能弄清軍隊部署更好。”
王審琦說話就靠譜多了,史從云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桂州的水軍大營已經證實,潘美給我的戰報中說過這件事,說南漢國主在桂州設靜江鎮,有水軍十萬,大小船只上千,是個巨大的威脅,這也是我讓劉仁贍和郭廷謂訓練水軍的原因之一。
南漢這個地方不同北漢,北漢可以直搗黃龍,打下太原他們就沒抵抗余地。而南漢桂州和番禺都是重心,所以朕才拿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