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鴻皺了皺眉,臉色凝重,他知道眼前那叫楚淙的后輩認祖歸宗是假,想要進入楚家祖祠才是真。
灰衫青年咧嘴一笑:“怎么?難不成偌大一個楚家,堂堂暮靄城三大家族之一,竟沒一個拿得出手的人?”
說到此處,灰衫青年忍不住肆意大笑起來,“哈哈哈,真沒想到,暮靄楚家竟會淪落到這般境地,想不到啊……當年你們舍棄我爺爺,可曾想過,一個連后輩都不愿庇護的家族,也會有今日?”
眾目睽睽之下,叫楚淙的灰衫青年一甩衣袖,一柄秋水長劍在手心出現,他將長劍往地面一戳,右手掌心抵住劍柄,神色驟然獰厲:“我那爺爺觸犯了什么家規,便被逐出家族?呵呵,他不過是不愿放棄自己喜歡的女人,便被你們逼上絕路……”
他神色佯狂,突然再次呵呵笑道:“聽聞楚家曾有家訓,每一輩楚家子弟,都有一人可掌控刑罰,前往楚家祖祠得先輩諭旨,楚淙不才,想要爭奪此輩刑罰之權,今日東荒各方豪杰在此為證,楚家主脈可敢答應?”
楚輝皺了皺眉。
刑罰殿秘辛,楚家每代子弟只有家主與刑罰長老知道,眼前這叫楚淙的逆子如何得知?楚家老祖當初在離開之前曾有言,后輩子弟但有二十歲前可踏足魂武九境,便可開啟刑罰殿,接受刑罰試煉,除此之外,只有刑罰長老有資格掌控刑罰殿一些秘辛,這其中事由,便是許多在后山閉死關的太上長老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這叫楚淙的后輩,一個被早早逐出家族的后輩子弟,如何得知?
楚鴻臉色凝重,楚輝臉色卻難看起來,他們這一輩,兄弟兩人,一人執掌刑罰,而另一人恰恰身為當代家主。
楚輝向楚鴻看去,深吸了口氣,不管楚淙從何得知,既然如今被擺上了明面,今日之事,顯然不會輕易了結,看到楚淙身后那神橋境老者,楚輝暗自嘆了口氣,難怪暮靄城方圓數千里頂尖強者齊聚一堂,看來早就是有所預謀。
“大膽,在我楚家之內,豈有你一個逆子狂妄的資格?”
楚振峰身后,楚雪俏臉冰寒,忍不住踏前一步,看向灰衫青年厲聲喝道。
楚淙瞥了眼臉色鐵青的清秀女子,嗤笑一聲,他伸出左手,豎起食指在空中輕輕搖動,“呵呵,楚家就這么一個娘們敢站出來說話?”
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譏諷道:“長得倒是不錯,可惜楚家數十年,只能讓個娘們站出來,不過你……還不行!”
楚淙輕吸一口氣,臉上笑意更濃,“既然如此,楚家所有魂武八境之下弟子,均可上場挑戰,如若有人能勝過我,我楚淙今日絕無二話,掉頭就走。”
語氣之大,狂妄至極!
楚輝身側,一名中年男子神色鐵青,猛然踏前一步,縱身一躍,落在演武場中心,他目光冷厲看著眼前青年,冷冷道:“我楚瑞前來領教一二。”
……
韓家一座優雅庭院,小橋流水,鳥語花香。
精舍內,有女子嬌喘聲傳來,身材枯瘦的中年男子滿面紅光的從床幃里走出,不得不說,這女子雖然長得一般,可皮膚嫩的卻是能掐出水來,自己不過隨意調教一番,竟比宗門那些久經‘沙場征戰’的娘們還來的讓人熨帖,這就讓中年男子心情很好。
一名精瘦漢子從遠處快速跑來,見到剛從精舍內走出的枯瘦男子,趕忙停下身,恭謹的行了個禮,簡單說了些剛剛打探到的情況,同時將一枚玉牌遞給枯瘦男子。
身材枯瘦的中年男子聽完精瘦漢子的話,突然皺了皺眉頭,隨意坐在院內一張紫檀木椅上,沉聲道:“你們家主不是說,此事只有韓家知道?為何會突然來一個楚家后輩都要指明前往楚家祖祠?”
精瘦漢子戰戰兢兢。
如果只是一個楚家后輩還好,可那叫楚淙的家伙身后,卻站著一名神橋境強者,這還不算,根據韓家眼線傳來消息,眼下楚家演武場庭院內,聚集的神橋境強者絕不低于一手之數。
枯瘦中年抬手打出幾道玄妙靈紋,只見玉牌中一片碧綠色竹葉緩緩浮現,竹葉中,流光浮動,庭院虛空當即出現一副水幕般的倒影,正是楚家演武場前一刻的情景,清晰可見,近在眼前。
身材枯瘦的中年男子,正是血魔山八大護法之一的秦安,他目光凝視著眼前流光影像,突然冷笑起來,“呵呵,好的很,虧得我如此相信韓亭山,沒想到竟然把我當槍使?云峰四杰,血月門李柯章、王波,血桐門劉棟,鳳霞江的董老怪,青葉劍仙尉遲恭,小小一個楚家庭院,光是神橋境,就聚集了這么些,你韓亭山跟我說消息就只有你韓家知道?這還不知道有沒有躲在暗地里渾水摸魚的老王八……”
說道最后,秦安一巴掌拍在木椅扶手上,不見靈元如何暴動,可精瘦男子渾身一顫,下一刻便倒在地上,再無半點聲息。
庭院中兩名躬身而立的俏麗女子,看到眼前景象,嬌軀顫抖,臉色慘白,呼吸沉重無比。
秦安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一道細膩的血色絲線從精瘦男子眉心溢出,緩緩侵入他手心消失不見。
也是,如果楚家的事情為真,這么些年,怎么可能不走漏些風聲,他緩緩睜開眼,笑道:“你去將你們家主找來,就說我找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很快一名身形有些佝僂的老者來到庭院,見到了坐在木椅上閉目養神的枯瘦男子,神色似有忐忑,擠出笑容:“不知秦護法找韓某前來所謂何事?”
秦安對韓亭山的忐忑不以為意,開門見山道:“楚家的事情,你知道了?”
老人先是一愣,點點頭,苦笑一聲,正要說話,不料秦安一擺手,冷笑道:“這不怪你,除卻我血魔山門下三人,另外的神橋境至少還有六人,也就是說我們的計劃要想成功,有點難……”
韓亭山神色微動,看向中年男子,小心翼翼問道:“秦護法有何高見?”
秦安神色淡然道:“我有辦法讓你韓家魂武九境之人短時間內踏足神橋。”
韓亭山皺了皺眉:“不知需要韓某如何做?”
秦安笑道:“我已經對你很失望,所以也很難信任你韓家,所以需要你韓亭山的一縷神魂精魄。”
韓亭山眼神一凝,秦安淡然而笑:“你沒有跟我討價還價的資本,還有,我同樣需要韓如玉的一縷神魄。”
庭院內,殺機一閃而逝。
與虎謀皮,引狼入室。
韓亭山沉聲道:“秦護法,我的神魄可以給你,可玉兒……虎毒不食子,何況我也無法說服他。”
秦安漠然笑道:“虎毒不食子?你韓亭山也就別侮辱‘虎’這個字眼了,韓家你那些孫子輩,實際上怎么一回事不用我說吧,嘿嘿……韓家主可是寶刀未老,連自己的兒媳都不愿放過。”
韓亭山臉色陰沉,佝僂身姿驟然直起身,氣勢瞬間暴漲,靈元激蕩,竟是不弱尋常神橋境修士。
秦安斜眼看著這位平日不顯山漏水的老人,嘿嘿而笑:“行了,你就不用給我裝了,怎么樣?我不要你韓亭山的神魄,只要你韓家另外所有魂武九境之人的把柄,同時可助你在這暮靄城稱雄,這筆買賣,如何?”
韓亭山周身氣勢來得快去的也快,他看著眼前枯瘦男子,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秦護法快人快語,韓某自然也不能拂了面子才是。”
秦安微微瞇眼,雙方心知肚明,韓亭山以子嗣精血神魄為根本,以‘養蠱’之法祭煉自身神魂精魄,更是修煉魔道之中陰陽采補之術,雖說未能踏足神橋境,實際上不會比神橋境修士差多少。
可這其中蠅營狗茍,秦安又如何得知?
韓亭山道:“既然如此,不管楚家今日事情結果如何,能渾水摸魚最好,如若不能,我要穩定踏足神橋境,再一起動手。”
秦安呵呵笑道:“這是自然,對韓家主,我如何敢用那見不得光的秘法拔苗助長,以后還要多多仰仗家主才是。”
虎毒不食子?嘿……在武道攀升,長生久視跟前,何其可笑!
……
……
演武場風云激蕩,那自稱叫楚瑞的中年男子,雖然在魂武七境早已浸淫多年,可在楚淙手中,卻連三個回合都沒堅持到,便被一劍刺中腹部,跌倒在血泊之中。
楚家之中,所有人臉色都極其難看,足足過了十數息,才又有一名魂武七境弟子踏入演武場,只是那名弟子比起楚瑞并不強多少,顯然也不會有多好結局。
庭院邊角處,劍一瞥了眼斜倚在樹下冷眼旁觀的楚天,坐直了身子,雙手環胸道:“小子,你這還能沉住氣?人家可是都踩在你們楚家頭頂拉屎了,要是叫我,絕對不能忍。”
楚天撇撇嘴,搖頭道:“我才魂武四境,上去找死?再說了,我覺得那叫楚淙的家伙說的也有些道理,如果沒說假話,楚家是有點不近人情了,你把人逐出家族也就算了,還差點廢了人家修為,這可不就是趕盡殺絕?這種沒人情味的家族,該長點教訓……”
劍一冷笑道:“你還是不是楚家的人?”
楚天不以為意,淡聲道:“你咋不問我這些年怎么過來的?”
劍一一臉哀嘆,真想一巴掌拍死這王八羔子,不過想想也是,若是自己的話,想必也樂意看這些年欺辱自己的這些垃圾被狠狠收拾一頓,關鍵是不用自己動手,問心無愧!
楚天嘿嘿一笑說道:“說正經的,先前你說用劍陣困住韓雄那兩個垃圾,再用一堆法寶亂砸過去,既然你都是我大哥了,小弟一會上臺,可不能被人欺負了不是?”
劍一側目而視,嘴角抽搐道:“你想干嘛?”
楚天一本正經的厚顏無恥道,“大哥你真是英明神武,聰明絕頂。”
劍一怒聲罵道:“放你的狗屁,老子后悔了,你愛叫誰大哥叫誰去。”
楚天唉聲嘆氣,一副怒其不爭模樣道:“大哥,不是我說你,圣人有云,吃虧是福,真正的聰明人,氣運傍身的大人物,都懂的難得糊涂,樂意吃虧!你沒聽說過,舉頭三尺有神明,東邊不亮西邊亮,你在這兒吃了虧,在那邊一定會補償過來,再說了,你不是之前還說,咱大老爺們的,不能學娘們,太小家子氣。我一直都覺得,大哥你可是大智慧,有大慧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