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這個世界上,有兩處地方最爲神奇。
其一,是極南之地,大周帝國和大商帝國交界處那連亙千百里,號稱永不熄滅的不滅焚山之火,每一時每一刻都在噴發,無一刻靜止,彷彿蘊含著無盡的活力與熱情一般。
而另一個,便是大宋帝國和大遼帝國之北,那無邊無際的極北冰原了。這冰原之廣,跨越千萬裡,處於冰原深處,寒氣凝成經年不散的濃霧,連太陽太陰和無盡星辰的光芒都會被寒氣遮掩。那裡不分晝夜,一片陰寒昏無,彷彿永遠都不會改變。
這兩處奇景,一位動之極致,一爲靜之永恆,一爲火熱之噴薄,一位寒漠之收斂,彷彿是天生相對的存在。然而,二者之間也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象徵著死亡,和絕望。
不論是不滅焚山無時無刻噴薄的巖漿,還是極北冰原那滲入神魂的冰寒,都能夠輕易致人於死亡。一般武者,膽敢進入這兩個絕地,絕對的十死無生,縱使是強大的武道大能進入這兩個地方,也須得謹慎之至,不敢稍稍大意,否則性命難保。
因爲兩大奇地過於危險,是以雖多奇珍異寶,珍奇獸藥,也少有人敢莽撞地冒險闖入,縱使無可奈何之下誤入絕地,也會極快地離去,不敢稍多逗留。
極北冰原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有人前來,是什麼時候了,只知道很久、很久了,腳印已經消失,氣味已經消散。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而這一次,它又迎來了新的客人。
兩對不深的腳印,在冰原中劃出一行一行的線條,又漸漸地被冰雪重新覆蓋,腳印向極北冰原的深處蔓延。似乎永遠不會有盡頭。
然而,這腳印是有盡頭的,它的盡頭處,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二人都穿著一身的黑色衣裳,顯得非常幹勁和利落,外面套著抵禦風雪的大黑袍。遮住了臉和頭髮,這一身的黑衣,和這周圍的一片銀白形成了無比突兀的對比。
黑色能夠吸收所有波長的太陽光,從而從陽光中獲取最多的熱量,只是在這極北冰原中。並無甚麼本質的區別。
能夠透過那厚重冰霧射到二人身上的陽光,實在是少得可憐,僅僅爲外界的十分之一不到。二人周圍的光線,比冰原之外的黃昏還要黯淡。
所以,他們不得不一直催動著自身的真氣,來抵禦這無時無刻的寒冷。
“鱗,走了這麼久了,想來你體內的魔性也快要爆發了。我們停下來,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吧!”女子停下來。頓了頓,道。
男子略一思忖,點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那就坐下休息一會吧!”
二人尋了地方,攤開一塊獸皮坐下,這冰原的冰雪深逾萬千丈。根本不可能清出一個乾燥的地方,只能用這些高級異獸的皮毛。才能做隔寒生火只用。
將頭上的大帽兜放下,抖抖大衣上的落雪。這時,他們才露出了各自的容貌。
這二人,赫然就是沉鱗和百里沉香,只不過此時的二人,相比之當初七絕宗時,要顯得更爲成熟了一些。特別是沉鱗,他的一頭青絲之中,甚至已經多了點點白髮,顯得有幾分滄桑,不似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反倒像一個飽經滄桑的中年男子一般,無時無刻都散發出絲絲憂鬱惆悵的氣質,更爲他平添了幾分魅力。
極北冰原植物極少,縱使能夠生存的植物,往往也是冰屬性的靈花神草,雖然珍奇寶貴,卻不能用作生火取暖只用的。沉鱗和沉香二人無法,也只能取周圍生活異獸的獸骨來生火。
昏沉黯淡的環境,獸骨燃起幽藍色的火焰,遠處傳來異獸若隱若現的嚎叫,顯得分外的詭異。若是常人窺得,恐怖不僅不會感覺到來自火焰的溫暖,反而會絕對徹心的毛骨悚然。
然而,沉鱗和百里沉香卻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甚至從芥子戒之中取出了一片片風乾了的肉乾,放在那獸骨升起的火焰上燒烤。
縱使是再強大的武者,能量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在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無時無刻不需要消耗真氣禦寒,能省下一分力氣,就多一分力氣,能多補充一份能量,就能多增加一些生機。
在這裡,強大的武者和常人其實沒什麼本質的區別,都是天地間掙扎著活下去的螻蟻,不同之處只在於,武者更加強大,能夠撐得更長時間罷了。
顯然,沉鱗和百里沉香已經明白了這個殘酷的道理,而且,已經適應得很好了。
“多久了?”咬下一口烤肉,細細的咀嚼著,沉鱗道。
百里沉香擡起頭,望向沉鱗:“什麼多久了?”
沉鱗擡起頭,望著那一片茫茫的重霧,喃喃道:“我們在這裡,走了多久了?”
百里沉香沉默片刻,道:“過了今天,就是整整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我們卻沒能發現冰凰的......”
“三年了嗎?沉香,你......”沉鱗張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沉默了。
氣氛一時間顯得有些凝固。
火焰在不斷地躍動著,映照著男女的臉,眼裡光芒閃爍,各自出神。
“彆著急,”百里沉香低頭咀嚼著手中的烤肉,“當年素前輩在極北冰原找尋了十餘年,也沒能找到冰鳳凰,三年並不算長。我們有著素前輩的地圖,一定能事半功倍的。”
“既然地佛預言能夠尋到雪凰珠,那應該就沒有問題......”沉鱗點點頭,又沉默了下去。
漸漸的,火焰開始減弱,沉鱗取了獸骨添上去,站起身來:“儲存的獸骨不多了,我去獵幾隻異獸。”
百里沉香道:“你這幾天的魔性已經漸漸地不穩定了,還是先壓制住魔性吧!免得血腥刺激,入魔了。”
沉鱗點點頭:“也好。”
當下,二人盤膝坐下,面掌相對,指心相貼,運功起來。
慢慢地,二人身上的氣息變了,沉鱗周身慢慢地結起了一層層的堅冰,散發出凌冽的寒氣,而百里沉香的天靈之上,卻升起縷縷的青煙,散發出炙熱的熱氣。
這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本來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且水火不容的,然而在沉鱗和沉香的身上,這兩股力量卻十分奇異地打破常規,融合在了一起。
陰陽的力量不斷地在二人掌心處流轉,順著二人的經脈遊走兩人周身,沒運行一週,不但沒有削弱,反而更加壯大和渾厚。
“鱗,感覺怎麼樣?”百里沉香問道。
沉鱗微微點頭,道:“多虧有你在,我體內的魔性已經平息了。”
百里沉香緩緩收功,笑道:“想不到連我們七絕宗秘傳的破魔之法也無法破除你的魔性,幸好你自己有機緣,能夠得到這一部奇功,不但壓制了自己的魔性,我助你修行,自己也受益匪淺。”
此時的百里沉香,運功時已有三花之氣聚頂而生,竟已經是三花境界的存在了。
三年世界,能從區區的蛻凡境界跨越先天,直接晉升到三花境界,沉香修煉的這門功法,究竟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