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還以爲那個死老頭因爲內疚至少把早餐備好了放桌上,無奈我醒過來,小破屋裡已經空蕩蕩了,除了桌子上那被三天沒洗的盤子壓住的一張紙條在風中抽痙兒似的翻動著。
我爬起來,端著那張紙看一看,不看還好,看了之後氣得我上火,嘴巴上又多長了一個泡。
死老頭寫道:小豆子,師傅我先走一步,咱們半個月後秀雲縣見!
不會吧,你太不負責任了。我就算要去找你,也要知道秀雲縣在哪裡才行??!
想了想自己回家的希望還在他的手上,只好一面惡狠狠地將他咒罵到腸穿肚爛一面收拾壓根沒有多少的行李,卻意外發現死老頭留了些銀子和銀票給我,還有那把所謂的“神兵”。
唉,雖然你長的一點都不威風,沒有絲毫“神兵”的架勢,但好歹也是寶貝,於是我找來死老頭的舊衣服將它包起來背在背上。不過心裡面還是有不甘,想當日諦皓持著這把劍指著我的時候,是多麼的有氣勢,可到了我手裡,就像小孩子玩騎馬打仗時握在手中的竹枝。
我一路東搖西逛,也不管自己方向走的對不對,管他呢,作文裡常用的一句話那什麼“條條大路通羅馬!”
看看身上這件破爛的乞丐裝,現在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到縣城裡找間裁縫鋪子買套像樣的衣服,正所謂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可惜到了縣城裁縫鋪子沒找著,肚子倒是餓得直打鼓了,看來還是先祭飽了五臟廟再說吧。我剛一腳踏上那飯館的臺階,一小二便跑過來徑直將我往外推:“走開!走開!這兒可不歡迎討飯的!”
爺爺我火了,媽的,你沒聽過什麼叫做衆生平等麼!連美國還總嚷嚷著人權!我本想拽起他的衣領好好教育他一番,轉念一想,此刻我已身在江湖,還是少惹事爲妙。
“這位小兄弟不妨與我共飲幾杯,如何?”閣樓上一陣溫潤的聲音隨風而至,我不由得仰起頭來,看見了一位俊逸公子,笑容儒雅,手中摺扇輕輕搖擺,耳際的髮絲隨之起舞,眼含笑意,讓人心神寧靜,猶如在二月春風裡隨波逐流。
我呵呵一笑道:“多謝公子,在下手中有足夠的銀兩?!蔽覍⒁幻躲y錠在手中晃了晃,眼看那小二一愣,臉上堆起了笑臉,連聲說著抱歉。我跟著他走上樓去,一邊走一邊道:“這人啊穿得像乞丐,但不代表他一定就是個乞丐啊?!?
小二一面將茶倒上一面說:“是啊,小的這不就把爺給弄錯了嗎?”
我呵呵笑道:“你沒有弄錯,我就是個乞丐。這乞丐討夠了錢也沒人規定他就不能到酒樓裡做做大爺??!”我看著小二的臉一直紅到了脖子,他可真經不起玩笑啊!
檻欄邊的那位公子紙扇一搖,對著我笑了笑,頓時一陣書墨風潮而來,讓我足時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古代的“知識分子”。我看了看對方面前,雖然只有兩盤菜,但一看就能看出對方品味非常,那菜的色澤搭配和諧,卻又沒有富貴招搖的意思,一人一扇一壺酒,倒真似了一副山水墨畫。
再看看我,稀里嘩啦吃著陽春麪,時不時塞兩片滷牛肉,嘴裡整個成了一攪拌機,十足的餓鬼投胎樣兒。而那位翩翩公子則噙著笑意看向我,眼中沒有絲毫嘲諷,倒像是欣賞山水字畫的模樣,想來他連涵養也是非凡了。
大家都是男人,自然不免心生攀比。我在心裡嘟囔著,這樣的公子,若不是附庸風雅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披著羊皮的狼,那他就真是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小乞丐只能羨慕不能嫉妒了。
我剛把麪條吃了個見底,摸著肚子發出滿意的呻吟,忽然聽見閣樓下傳來大斗的聲響。於是我費力地伸長脖子看了看,原來在大街上四位身著藍衣的少女正在用劍圍攻一個青衣男子,而男子身旁跟著一位孕婦,瞧她的肚子,沒有六個月也有五個月了。那青衣男子的劍術自與那四位姑娘在伯仲之間,但是卻要分心保護那孕婦,自然有些示弱,一番車輪戰之後,大街上的小攤小販已經抱頭逃跑,連攤子都來不及收拾,而那名男子爲了抵擋故意刺向孕婦的劍,身上胳膊上已是傷痕累累。
我本想摔一下碗表示自己的氣憤,無奈吃太飽了,碗剛離開桌面便懶洋洋落回原地,那聲音除了我自己聽見,還有誰能聽見。
真是氣人,四個人圍攻一個已經很不道義了,打不過人家就去欺負孕婦,不但不道義,連道德都沒有了!你們不知道孕婦是要小心對待的嗎?上了公車看見孕婦還不得不讓座!
如果有人以爲我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就錯了,我除了輕功之外還會什麼?
最重要的是,我的親親小桐曾經說過:“槍打出頭鳥,沒本事不要逞英雄!”那次是在我見義勇爲想要保護一個被小流氓搶錢的中學生結果被揍得連我老媽都認不出我之後,小桐義正言辭對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