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腳上的傷口總算完全癒合了,晚上睡覺也不用再被蝶衣點了穴道弄得不能翻身了。只是每天還是要喝一些湯藥,聽說可以活血通絡(luò),問題是我的絡(luò)沒有氣,喝的再多也通不了啊。
我依舊沒有見到輕寒,因爲(wèi)這點,蝶衣還經(jīng)常去請示輕寒,但是看蝶衣的臉色……
其實見不到他也好,他像一個陌生人一樣出現(xiàn)在我面前,而我要像面對陌生人一樣面對他,我不知道他累不累,但是我會累。
不過還有更累的事情,比如說再次登門“拜訪”我的沈濯清。唉,真不知道他來幹什麼,若是來耀武揚(yáng)威,可是嚴(yán)格說起來我和輕寒之間根本什麼都沒有發(fā)生,若是來找人聊天,小弟啊,你看不出我是一個啞巴嗎?
真希望蝶衣在這裡,可惜,午飯之後到晚飯之前,蝶衣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只能一個人呆在牀上。
“你的氣色看起來不錯啊?!鄙蝈宓雇越o自足,沒人給他上茶水,他自己倒。抿上一口茶,還不忘皺皺眉毛,“這是什麼茶水,真難喝。要是有人來看你,你就招待這樣的茶水嗎?”
我嘆了一口氣,在紙上寫下:除了你,就沒有人來看過我。
他將腦袋仰起來,露出讓人感覺不舒服的笑容:“你不用騙我,輕寒會沒有來看過你嗎?”
只有一次,命令冰落爲(wèi)我續(xù)筋的時候。
沈濯清盯著我看,似乎要從我的眼睛裡看出撒謊的痕跡,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緩緩來到我的牀前:“你知道他有多久沒抱我了嗎?”
我搖搖頭,你們的閨房秘史我哪裡知道。
“自從那次你發(fā)燒燒得差點死掉,他就再沒有碰過我了?!鄙蝈宓难鄣组W過一絲陰狠,“怎麼,他沒來找你嗎?他的慾望那麼強(qiáng)烈,你被他折磨的很辛苦吧?”
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拼命地?fù)u頭。
“你說,如果我上了你,他會想要殺你還是殺了我呢?”沈濯清掀開被子,我驚得用左手將他按住,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
“還裝什麼清高?你難道沒有被男人抱過嗎?反正羞恥心也早就拋掉了吧!讓我上一次有什麼關(guān)係?”
我的左手也回敬了他一巴掌,我朝他笑。
“你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我和你都是一樣的!都被和自己一樣的男人壓在身下玩弄!”他的眼睛裡滿是恨意,就像失控的激流快要衝垮精神的防線。
我笑什麼?因爲(wèi)我和你不一樣。我從來沒有感覺到羞恥,也沒有感覺到被玩弄。沒錯,被諦皓擁抱是讓我感覺不甘心,因爲(wèi)不甘心做個被保護(hù)的弱者。我喜歡他,所以被他擁抱我覺得很幸福,雖然……也很痛苦……
“我以爲(wèi)他是真的喜歡我……那天我站在月亮城上,看見他從黑暗中走來,只是一個微笑而已,我連動的力氣都沒有,從來沒有人笑得像他那樣,連夜空中的皓月也黯然失色。他說,你跟我走吧。我連想都沒有想過就答應(yīng)他了。他叫我的乳名‘豆豆’,我從小到大都很討厭別人叫這個名字,無論是我死去的父親還是待我極好的母親,可是這個傻到家的名字,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卻那麼好聽,於是我想都沒想就跟他走了……他親吻我擁抱我的時候,一遍一遍在我耳邊叫著‘豆豆……豆豆’,每一次我都感動得害怕會失去他??墒悄銇砹?,我忽然明白我永遠(yuǎn)不會失去他,因爲(wèi)我根本就不曾擁有他!”沈濯清的身體劇烈地顫抖,因爲(wèi)激動眼睛開始發(fā)紅,近乎瘋狂。
豆豆,你跟我走吧。溫醇如酒,輕輕盪漾開漣漪……
我的眼淚開始往下掉,搖了搖頭。那樣的幻想太美好,美好得自己能馬上意識到有多麼的不真實。
“現(xiàn)在,他每天都在看書,那些堆在書庫中發(fā)了黴的藥典都被他翻出來了!”沈濯清的手不知何時來到了我的脖子上,“他除了看書就是看書,他還叫我滾出去!他竟然嫌我煩!以前對我的信誓旦旦哪裡去了!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害人精!”
我的脖子被沈濯清掐緊,他用力往下按,我在他的眼中看見了名爲(wèi)“絕望”的痛苦,他的眼淚滴滴答答落下來,讓我分不清我臉上的淚水到底是他的還是我的。
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雙腿拼命的蹬踏,左手再用力也抵不過沈濯清的兩隻手,媽的!難道我沒被蘇月河打死也沒被白露凝折磨死,卻要死在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沈濯清手裡嗎?真他媽不值得!
我的眼前開始發(fā)黑,眼前是諦皓遠(yuǎn)去的白色背影,還有輕寒低垂含笑的眉眼一幀一幀倒退著消失……算了,反正我擁有的也比別人多了許多……
“你想幹什麼!”沈濯清被人從我身上拉起來。
瞬間,我的身子弓起來,大力地喘氣,然後抓著牀沿咳得撕心裂肺。
“我的事情你管不著!”沈濯清面色猙獰,一點沒有了以往的清秀。
我艱難地擡頭,看見揹著藥箱的冰落站在牀前,另一隻手還提著沈濯清的後衣領(lǐng)。
“沈公子的事情,冰落自然管不著。只是蠶豆少俠是宿天閣主託付給九重天的人,萬一有個好歹,尊主怎麼向宿天閣說明呢?”
沈濯清直落落地站著,盯著冰落喘著氣,“你以爲(wèi)是宿天閣把他交託給九重天的嗎!放屁!明明他還沒來九重天,輕寒就迫不及待下山去看他!”
“沈公子,尊主不喜歡別人揣度他的心思。”冰落將藥箱放下,“今天的事情冰落不會告訴尊主,也請公子好自爲(wèi)之?!?
沈濯清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我感激地望向冰落,要不是她來的及時,我恐怕就要陳屍於此了。
“是蝶衣拜託我來替你把脈,看看你身體怎麼樣了?!北鋾獾爻尹c了點頭。
晚飯時,蝶衣來看我,得知我下午的遭遇,氣得說要馬上去稟報尊主,要好好懲治那個無法無天的沈濯清。
我只好拉著她,叫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自己是在九重天養(yǎng)傷治病的,本就不應(yīng)該得罪太多人,這小報告一打,沈濯清只會更加記恨我。
其實,在我心裡很希望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不要牽扯到輕寒。
有些傷,不要再來一次的好,對他是,對我也是。
在這之後,我終於不用喝那個什麼活血通絡(luò)的藥了,但是冰落卻又給我換了另一副藥,據(jù)說是對我的嗓子有好處,冰落用銀針替我銜接斷裂的聲帶,配以藥湯,以後我就還會有說話的機(jī)會。
能說話對我而言很重要,所以儘管現(xiàn)在的藥比從前那副藥足足苦了不止一倍,我還是會忍住往上翻涌的胃液將藥湯喝下去。蝶衣也相當(dāng)感激我的合作。
可是不知道這藥是不是像康泰克那樣,讓喝過的人想睡覺,我總是感覺暈乎乎的,身體莫名的發(fā)熱盜汗,耳朵裡還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鳥兒拍打翅膀的聲音或者水滴從高處落到石頭上的聲音。算了,估計是藥的副作用吧。
蝶衣看我的樣子越來越不對,便囑咐我好好呆在屋子裡,她去找冰落來給我再瞧瞧看。
我一個人躺在牀上,朦朦朧朧中看見死老頭在對我笑。
“小豆子,你的傷好了很多??!”他坐在屋外水池邊的石頭上。
死老頭你站那麼遠(yuǎn)幹什麼?過來?。】床怀瞿阃降芪倚袆硬槐泓N?我朝他打手勢叫他進(jìn)屋。
“過去幹什麼?外面陽光多好啊!你也出來吧,小豆子!”死老頭笑得跟撿了金子似的。
你個老混蛋!這不是給我出難題嗎?
“你過來啊,師傅我告訴你回去的方法!怎咱們師徒倆慢慢聊!”
好吧,看在你要向我提供這麼重要的消息的份上,我就過去找你!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是折了左手也要把你打得滿頭大包!
我艱難地從牀上蠕動,打算讓自己的兩個膝蓋先著地,再用左手撐著,沒想到自己嘩啦一下整個趴在地上,連帶著膝蓋也摔的倍兒疼,媽的,老東西,就知道折騰你徒弟我。
“小豆子!你再不過來我就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這沒耐心的樣兒!
我趴在地上,匍匐著向前,朝死老頭一點一點靠近,啊,就快了!就快了!
忽然,我面前一空,整個栽了下去,耳朵裡是咕嚕咕嚕的水聲,鼻子裡,嘴巴里都是水,雙手雙腳亂蹬卻使不對力氣,越是掙扎就越是往下沉。
死老頭哪兒去了!我怎麼就掉水裡了!
作者有話要說:通知:明天晚上七點左右貼帖子,十一點半鎖帖,大家明白什麼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