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重奔行數(shù)里,見三人未曾追上,方漸漸放慢腳步。他記起三人與他乃是背向行路,想必是往終南山送英雄大會請柬的。為防萬一,他仍是離開人群,找了一條小路行走。
山中數(shù)日,夜宿荒郊,食以鳥雀,周志重上山前曾短暫流浪江湖,倒是重溫了一遍昔日感覺。他前世從未入廚,食物烤制非焦即生,滋味自是難吃得緊。
月明星稀,周志重從入定中醒來,自覺內(nèi)功精進不少,看來這些日子的苦行也不是全無收獲。一陣焦味傳來,周志重看著眼前的熄滅火堆,欲哭無淚,那架在其上的一只山雞又糊了。他方才入定,正值內(nèi)力突破關(guān)竅有所提升,全神運功之下,不知多久,看那已冷卻的山雞,看來時辰不短。
周志重看著手中焦糊一團的東西,實在食欲欠奉。一陣風來,遠處突然傳來隱約的香味,周志重肚子不爭氣的咕咕響了數(shù)聲。實在難以抵御這果腹之欲,周志重順路尋去,卻見一大樹下,篝火冉冉,上擱數(shù)串烤青蛙,油香四逸。旁側(cè)卻有一瓦罐吊起,卻是一罐湯。
周志重見樹下坐一女子,身著青衣,姿態(tài)婀娜,面色枯黃,卻似有病在身。周志重原想向此間主人討點食物,現(xiàn)見是個女子,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這位公子,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拿矗俊?
“這個。。。”周志重對上她炯炯生光的一對眸子,突然心里一虛,連到了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沒事,我。。。”那女子卻笑盈盈遞上一串蛙肉。
看著眼前香噴噴的烤蛙肉,再看看手中那黑黝黝的東西,周志重老臉一紅,忙不迭的將焦雞扔了。那女子道:“公子不必多禮,這些蛙肉烤的多,我吃不完,大家一起吃罷。”語音清脆,與她的長相倒是大為不符。
周志重肚子大唱空城計,這時向那女子謝過后,便自行取食。豈不知,那蛙肉烤的滾燙,一口下去,驟然一燙,他手中一抖,險些將蛙肉扔了。周志重只覺唇上火辣辣地疼,眼淚鼻涕都燙了出來。見眼前有人遞過一塊手帕,不假思索接過。待到擦拭時覺幽香撲鼻,方驚覺到是那姑娘遞給他的,看那姑娘俏生生站立一旁,那眼底分明還殘留著一絲笑意。
周志重尷尬無比,心道這帕子臟了,怕是不能就這么還她了,當下匆匆擦得幾下,便裹起塞在懷中,拿起那串蛙肉,正要咬下時,忽一人頭下腳上,自山角后轉(zhuǎn)出,口中嗬嗬有聲,突一個筋斗掠起,落下道:“小子,小女娃子,你們看見我孩兒了沒?”那人卻正是歐陽峰。
原來歐陽峰自那日瘋癲下山后,轉(zhuǎn)得幾日,腦筋卻又有所明白,想起楊過,遂上山去尋,卻見古墓長封,茅屋柴扉緊閉,早已人去屋空。待得打聽行蹤追趕時卻迷失在這數(shù)百里秦嶺山脈中,轉(zhuǎn)悠了數(shù)日。
周志重見是歐陽峰,心中大是驚懼,知道這怪人武功極強,當下向那女子打個眼色要她快走,低頭道:“沒。。沒看見”。歐陽峰也感肚餓,他這幾日在山中都是生食野物,飲其鮮血,這時劈手奪過周志重手上的蛙肉大啃,轉(zhuǎn)瞬間啃得干干凈凈,舔舔口唇,伸手將那瓦罐拿起,也不管有多燙,一仰脖子全喝了。
周志重抬起頭來,見那女子仍未走開,心下大是焦急,這老毒物神志不清,一旦動起手來不分敵我,亂打一氣。那女子對他有施飯之德,他可不愿其有所損傷。他腦中電光火石急轉(zhuǎn),見歐陽峰仍低頭大嚼,遂行禮道:“前輩慢用,晚輩先行告辭。”
剛行兩步,一聲“且慢”,肩頭一緊,竟為歐陽峰一把扣住。周志重此時功行全身,內(nèi)力反沖,將其手掌彈開。他只覺眼前一花,歐陽峰已站立面前,雙眼赤紅,竟似欲擇人而噬。原來歐陽峰原意只是問他道路,現(xiàn)內(nèi)力相接,歐陽峰已經(jīng)認出他的先天功力,當世除一燈大師外,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心中突然記起,歐陽峰喝道“原來是你啊小道士。”呼的一掌拍至。
周志重心叫糟糕,當下只有拿樁站立,凝神接招。他的長劍還插在原烤火處,現(xiàn)只有以肉掌接招。歐陽峰在山上動手時尚有所輕視,現(xiàn)全力以赴,數(shù)招一過,周志重連遇險招。
激斗之中,歐陽峰忽倒立而起,左足飛踢周志重左頰,右足逕踢咽喉,左手撐地,右手卻來點周志重腿彎“委中穴”。待周志重左膝下格,身形下挫避過飛踢后,雙足一前一后,前擊面門“迎香”,后足竟于不可能的角度彎了一個弧度,足跟撞擊周志重后腦“玉枕”,右手卻來點小腹“中極穴”。周志重長吸一口氣,身子突然側(cè)倒,雙手左右分,于間不容發(fā)之際避開了這凌厲的一招三式。
然此時歐陽峰突頭上腳下地翻過身來,左臂回攏,正叉住周志重的脖子,用力收緊。周志重適才躲避歐陽峰數(shù)招殺招,已是用盡了自己所能用的招式,那招“野馬上槽”使出,體內(nèi)先天真氣已是大亂,此時只覺頸骨格格作響,呼吸漸漸急促。
卻見一根碧綠的管簫遞出,逕點歐陽峰左目。歐陽峰急右手上撩,卻格了個空,那玉簫卻點到了右目。歐陽峰逆轉(zhuǎn)經(jīng)脈,全身上下穴道盡皆封閉,薄弱之處唯有這雙目。這玉簫招數(shù)精奇,攻敵之必所救,歐陽峰不得不左臂放開周志重,后掠數(shù)步避過。
周志重神志清醒過來,咽了口吐沫,感覺咽喉大痛,自知已經(jīng)受了傷。凝目望去,卻見那女子手持一管玉簫救了自己。但歐陽峰何許人也,他初被玉簫逼退兩步,立刻反守為攻,口中“咕”的大叫,一股大力已經(jīng)涌出,周志重頓覺勁風撲面,心知不好,當即足下不丁不八站定,內(nèi)息運轉(zhuǎn),呼的一掌拍出。
掌風激蕩,歐陽峰蛤蟆功勁被周志重先天功勁側(cè)面一擊,擊偏數(shù)尺,饒是如此,那姑娘仍是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忽的片片蝴蝶飛起,原來是臉上面具被一擊而碎。
周志重強行對掌,雖是側(cè)面發(fā)掌,也仍是受了內(nèi)傷。當下不敢怠慢,急掠過去,拉了那女子就跑,那女子手掌輕顫,微掙不脫便不再動。二人慌不擇路,順著一條小路發(fā)足狂奔,后面歐陽峰狂呼追趕之聲隱隱可見。
天邊第一道陽光從云層撒下,頓時天地萬物好似鑲上一道金邊。樹葉翻動,一個人頭突的從落葉堆中探出,四下打量,道:“姑娘,那老毒物走了。”卻原來周志重與那女子二人和歐陽峰捉了大半夜迷藏,終把他給甩了。
二人探出頭來,四目相對,但見兩張黑糊糊的臉,不由嘻嘻而笑。他二人一夜驚魂,共歷患難,心中自是親近了許多。
溪水潺潺,周志重洗凈臉上泥沙,雙手掬水喝了一把,直甜至心扉。回頭望時,正看見那少女長發(fā)滴水,輕輕擦拭,陽光直射在她那晶瑩的臉上,膚光如雪,鵝蛋臉兒上一個小小酒窩綻開,容色極美,心中為之一蕩,道:“在下全真周志重,不知姑娘的名字?”
那姑娘微笑道:“我叫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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