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有什麼理由拒絕?最多就是微笑一下保持沉默。
不過聽了路家兄妹對這城市中正邪兩方勢力的解釋,我對季明修的擔心更加重了一分。不知道讓路霄幫忙傳遞出去的消息,季明修有沒有看到,如果沒看到的話,他是不是還在找我。
這好像是我們在確定了關係以後的第一次分開,以前分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感覺,真沒想到這一次會這麼難受……
我把自己窩進沙發裡,纔不過一天而已,怎麼這麼沒出息!
跟著路家兄妹吵吵鬧鬧又過了三天,我終於知道上次路晰給路霄打電話的時候爲什麼路霄能在十分鐘之內從花叢中趕回來了並且還帶回來一個醫生了。
這別墅外不遠處就有一處地下夜總會,車程也就五分鐘,而那個醫生是他們的私人醫生,就住在他家別墅區外的第一個小區。
趁著路晰做飯的時間,我閒得無聊,問路晰,“路霄就這麼流連花叢,你都沒有管過嗎?”
其實我想問的是,明明喜歡他,爲什麼非要甘心用這種兄妹的身份相處而不說破挑明呢?
不過直接說似乎有點不禮貌,於是我就委婉地換了個方向問。
路晰炒菜的動作頓了頓道:“管過,但是沒用,再說他其實也不是真的流連花叢,在那種城市的沂南地方更容易找來惡鬼,他在那裡也算是處理惡鬼的一種方式。”
語氣十分無奈,看得出來,路晰對路霄的這種解釋很不屑,但是她也只能容忍著,她也許在忌憚著什麼。
難道是在害怕路霄因爲她管得太多,不理她?
我忽然想起了我在剛剛發現自己喜歡上了季明修的時候,我在那段時間裡似乎也是處於一種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中!
難道我那個時候表現出來的,也是這個樣子?臉上摧枯拉朽的一陣滾燙,可是也就燙了一陣,我心裡又開始因爲其他的事情犯緊了。
我到這裡已經三天了,爲什麼季明修還是沒有消息?是不是路霄沒有幫我找他啊?
還是……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
那天在酒店裡發生的事情應該不是一場意外,而且路霄也說了城中經常有惡鬼徘徊,季明修不會是受傷了吧?
想到這裡,我猛地一下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結果起的有點急了,眼前黑了一片,好半天才緩過來。
身體還是不見好轉,靈力也不見可以引動的跡象,我明明是答應了凌夫人來龍州市是幫她接觸封印的,可是我到現在卻更像是在這裡養身體的,而且身體養的還不見好轉。
我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到陽臺的窗前,夕陽已經開始在地平線上徘徊,城市街道中滯留的車輛和行人見了鬼一樣拼命的加快著腳下的速度。
我忽然有一種想法,要不然我趁著晚上人少的時候去找季明修吧?白天的時候因爲夜裡不能加班,所有的人都在拼命的工作購物瘋玩,這樣每天都活在“末日前”的城市,我想找個人都不是大海撈針,更像是大海里找頭髮!
但是晚上就不一樣了,雖然危險一點,但是人少,整條街上幾乎沒有人,龍州市中心又不是一個很大的區域,我要是認認真真找的話,一個晚上差不多可以找得到的。
想著想著腳下就開始向門口挪了過去。
路霄跟路晰在家的時候,爲了不讓我感覺像是被軟禁,所以這門口的結界一般是不開的,可是前兩天的時候一般他們都是兩個人一起出現,或者一個人在的時候就一直跟我說話,今天路晰在做飯,而我身邊沒有人“看守”。
要走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機會。
我眼睛盯著路晰的動作,腳下已經來到了門口,還故意弄出來一點聲音,試探一下里面的反應。
但是路晰並沒有任何異樣。
我看著門口的方向,深吸一口氣,踮著腳尖,鑽了出去。
夜裡風很涼,空蕩蕩的馬路上路燈站成兩排,用一大片泛著毛邊的圓連成了一片,在整個街道發出幽黃色的光。
我其實到了門口的時候心裡就有一種很強的愧疚感了。路家兄妹一直都在幫我,我卻在他們沒有防備的時候偷偷跑了出來,萬一出點事,雖然受傷的是我,還是覺得有點對不住他們……
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的心裡了,不管以後會被他們怎麼說,我都要承認,我實在放心不下季明修一個人,我不想讓他擔心。
所以,我現在只能盼著我這尋找的一夜可以安全一點,至少不給路家兄妹製造麻煩吧。
前邊有個路口,路燈的光閃了一下,我忽然感覺到了一陣陰風在我身後刮過!
不會這麼烏鴉嘴吧,我剛說了不要給路家兄妹找麻煩!
不過現在的話,應該算不上了。我已經跑出來半個小時了,路程這麼遠,就算是遇到危險,充其量也就是我自己的麻煩,他們應該不會這麼快知道!
我腳下漸漸停住,手伸進衣袋裡摸出手術刀,這時,身後的陰風還在繼續。
“嘿嘿嘿……”身後吹過陰風的地方突然傳來一陣輕笑。
我全身汗毛瞬間立起來了,揮著手術刀猛一個回身,但是我已經用不出靈力了,所以這手術刀也不過就是一把普通的利刃而已,對於鬼物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
刀刃在她的身體裡穿身而過,而我直接被我身後的惡鬼一巴掌掀飛了出去,整個身體狠狠撞到了街道邊的牆壁上,轟的一聲,半片身子都麻了。
路燈照在惡鬼身上,我纔看清襲擊我的惡鬼長什麼樣子。
那身白衣加上濃妝豔抹的臉,像極了看見自己年老色衰被丈夫拋棄的怨婦。
她忽然朝著我咧開嘴巴笑了笑,嘴角竟然能詭異的直裂到耳根,鮮紅的臉部纖維在她笑的過程中從裂口露出來,那裂到耳根的口子像是被硬生生撕裂開似的,看著都覺得臉疼。
我被嚇得腳下犯軟,站起來都有些困難,於是趕緊向牆角里縮了一步,結果這退回去的一步又剛好落進了一個黏糊糊的懷裡。
“哈哈哈。媽媽抱,媽媽抱!”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緊接著一張巨大的臉朝我貼了過來,瞪著一雙沒有眼皮的眼睛眼角帶血喊著我媽媽。
我頭皮酥的一下麻了,一邊尖叫著一邊在那孩子懷裡掙扎,但是他的身上沒有皮膚,全是黏膩膩的纖維組織,摸起來就像是被一隻蟾蜍裹進懷裡一樣,我根本無處施力,所有的掙扎最後全變成了徒勞。
“啊——救命!”雖然極其不願意喊這句話,可是我也沒有辦法,那孩子跟剛剛站在路中間的“怨婦”已經張著嘴巴朝我的脖子咬過來了。
我見過太多的惡鬼,自然知道一旦被這些惡鬼咬死之後我會怎麼樣,所以我真的寧可剛纔被摔死也不想變成像他們一樣的東西!
“救命啊——”我拼命地掙扎叫喊,就在那孩子的牙齒已經貼上我脖子的一剎那,一道凜冽的劍光從我眼前劃過,緊接著,孩子巨大的頭從我眼前騰空而起,啪的一聲砸在對面的牆上,碎了。
“怨婦”被劍光惹怒,朝他飛撲了過去,結果跟那個孩子得了同樣的下場。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等著抱在我身上那具屍體一點點冒出黑煙然後消失不見,身上的血跟著黑煙一起逸散。
“季明修!”我看到那道劍光的時候就已經確定這個人是誰了,所以當他還沒有完全站定的時候,我已經大叫一聲,撲了上去!
“季明修!季明修!”不知道該說什麼,就是想一直叫他的名字,好像這三個字疊在一起就是一種力量,可以直抵內心!
季明修的雙手攔在我的腰上,下頜在我頭頂,上面似乎有了毛茸茸的鬍渣,扎得我頭皮癢癢的。
他沒有出聲,但是胳膊的力度越來越緊,我能從這裡面感受到他這幾天的擔心。
我眼圈紅了,趴在他懷裡對他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季明修的身子忽然繃緊,頓了頓之後,輕輕搖頭,聲音沙啞地道:“你沒事就好。”
我心裡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他這幾天一定沒有休息好,聲音怎麼會沙啞成這個樣子!
然而就在我剛想跟他說我是被人救了的時候,兩道強大的靈力突然在我們上方劈了過來,我被硬生生從季明修的懷裡劈了出去,落入另一個人手裡。
季明修本來是沒有鬆手的,但是路晰不知道用了什麼法術,我的身體像是被裹了一層黏滑的膜,季明修就算是不鬆手,那層膜也會讓他跟我不得不分開。
路霄跟季明修已經纏鬥到了半空中,而且兩人的招式全部都是招招凜冽,直取對方死穴,我在下面看得無比著急,對著他們喊道:“別打了,你們別打了,他不是壞人!”
路晰一把捂住我的嘴巴道:“別喊,你這樣會讓路霄分心的!”
我晃了一下頭,從路晰的禁錮中掙扎出來對她解釋道:“快告訴路霄別打了,宋明修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人,他不是壞人,快告訴他別打了!”可是路晰絲毫沒有要幫我的意思,反而看向我的目光越發疑惑了。
我知道,現在指望她是不可能了,於是再次擡頭,準備繼續對正在打鬥的兩個人喊,結果我的視線中剛剛找到兩個人的影子,後頸上突然遭到一下重擊,我眼前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