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面她走在無盡的黑暗裡,一路向前。然後遇見了依稀有少年模樣的陸斌。
她似乎忘了他們之間那些不愉快的經(jīng)歷。亦或者,她根本沒有把這個笑容痞氣,氣質(zhì)卻很乾淨的大男孩兒和那個綁架犯聯(lián)繫起來。
他們一起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然後他忽然停下來:“就送到這裡吧。你不能再往前了。”
他倒退著走。視線極爲留戀地落在她身上,身後是光芒萬丈。
夕夕以爲自己還是那個一無所有外強中乾的豆芽菜,有些無措地追了兩步:“斌哥哥,你要去哪兒?帶我一起好不好?”
氣質(zhì)乾淨的少年憂鬱地看著她,“小夕,你的路在別的地方,以後也要繼續(xù)堅強勇敢地走下去啊!”
強烈的不安蜂擁而來:“你別走。”
她緊緊拉著他的衣角,生怕一鬆手他就消失。
“你……你走老大打我怎麼辦?”
陸斌嘴角挑了一下,溫柔地看著她:“小夕,你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以保護自己。”
“我不行!”夕夕慌亂地尖叫,“我不行的,你不許走!”
陸斌擡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說什麼傻話。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小夕,遇見你是我最幸運的事。”
說完,他用力地推了她一把,而後轉(zhuǎn)身迎光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不——”
“……夕夕,夕夕你怎麼了?陸君浩……陸君浩你快來!她不太對!”
有人在大聲地喊,之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還有機器很有節(jié)奏感的“滴滴”聲。
很吵。
“喊什麼喊,做夢就說明快醒了。”
有人翻開她的眼皮,一束強光打了過來……
夕夕本能地覺得難受,一擡手就打開了那手電。
“你看,這不就醒了嘛。”
有個穿著白大褂,頭髮亂糟糟,看起來十分不靠譜的男人站在牀邊,一臉的不耐煩。
有個長得挺好看的男人一把把白大褂推開,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但眼神卻是格外亮。
“夕夕,你現(xiàn)在感覺怎麼樣?”
她很茫然,也不知道現(xiàn)在什麼感覺,似乎四肢百骸都不見了。下意識地問:“陸斌哥哥呢?”
她明明追著最亮的光跑,應(yīng)該能追上纔對。
她的聲音很沙啞,聽著就像是上了年紀的老嫗發(fā)出的動靜。
“她說什麼?”陳曜其實聽清了,只是不敢相信。
她醒來的第一句,叫的竟然是別的男人?還是這麼曖昧的稱呼。
陸君浩怕這廝瓊瑤附體抓著慕夕夕的肩膀搖,再把好不容易救活的人給搖回去,趕緊拉了他一把:“被夢魘住了,說什麼都不用太在意。”
“你們……都誰?”
陳曜看向陸君浩:“這又什麼情況!”
陸君浩懵逼了兩秒,然後裝出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失憶啊!電視裡不都這麼演的。”
陳曜:……
“陸君浩,你是個醫(yī)生!而不是導(dǎo)演。”
這時候,來探病的李斯年走了進來:“怎麼了?誰要找導(dǎo)演?”
陸君浩趁著陳曜分神,就問慕夕夕:“你真不認識我們嗎?”
夕夕的視線從他的臉上,挪到了李斯年的臉上,最後落在陳曜臉上停了很久,幽幽道:“他眼熟。”
李斯年不愧是導(dǎo)演,一聽這話頓時跟上了狀態(tài)。他兩眼冒光地衝到了牀邊。
“眼熟就對了。”他指著陳曜說:“這是你老公。"
陳曜本是想把這二貨拖走的,但這個介紹詞卻讓他收了手。
“我是他大舅,也是你親哥,旁邊站著的這個白大褂你不用管他,就是個你沒病他就要消失的醬油角色。”
陸君浩涼涼地掃了他一眼:“呵呵。”
“來,叫聲哥哥來聽聽。”
陳曜拎著李斯年的後衣領(lǐng)子正打算把這廝丟出去,就聽見夕夕認真道:“我爸慕青澤,我媽林雅然,他們只有我一個孩子。你是哪裡冒出來的哥哥?”
然後她的視線落在陳曜身上:“先生,我看您剛剛對他的胡說八道也沒有反駁。那就是認可。請問,您是怎麼和一個未滿十八歲女高中生結(jié)婚的?”
“未滿十八歲的女高中生?誰?”陸君浩用一種十分詭異的眼神看
著她。
夕夕渾然不覺哪裡不對,無比自然地指著自己道:“慕夕夕,年十六,雲(yún)城三區(qū)白水鎮(zhèn)白水高中,一年二班,慕夕夕。”
三個男人面面相覷之後,李斯年爆發(fā)出了無比熱烈的笑聲。
“哈哈哈,這特麼是我聽過的最牛叉的裝嫩啦哈哈哈……”
陳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逼的他立馬收聲。
“你記得你是怎麼生病的嘛?”
夕夕不以爲意地猛地掀開被子:“不就是生理期跑一千五百米暈倒了嘛,我得回去上課了。你們別看我年紀是對的,但我其實是跳級生,曠課就要跟不上,跟不上就要留級……咦?這不是我的鞋。”
她神態(tài)動作的確是帶著稚嫩和嬌俏,再加上她本就顯小,這些神態(tài)在她臉上也不顯得違和,所以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副學生模樣。
陳曜見她光腳就跳下牀,有些擔心地要過去抱起她。
結(jié)果被她一個小擒拿鎖了手。
“大叔,我知道你什麼心思。但是很抱歉,我雖然缺錢,卻也是有社會福利保障的。還不至於出賣自己去換什麼東西。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別動手動腳的,我練過。”
這下,陸君浩和李斯年都抱著肚子大笑,無比同情這位動手動腳的大叔。
最後還是陸君浩拿了一堆十分專業(yè)的名詞讓她相信自己得了比貧血暈倒要嚴重且罕見地多的疾病,最近必須要在這個研究院裡養(yǎng)病,順便提供病理分析,才勉打消她要回去上課的想法。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慕夕夕,三人出了病房。
陳曜的臉黑如鍋底。
“陸君浩,這都怎麼回事!”
他幾乎要瘋了。好端端,怎麼成了十六歲?還“這樣的人見得多了”,她曾經(jīng)都遇見了什麼?
陸君浩皺眉道:“治療的時候我的確是發(fā)現(xiàn)她腦內(nèi)有淤血,原先還擔心她身體機能會出問題。現(xiàn)在看來她運動能力不錯,出問題的是記憶。”
“那怎麼辦?什麼時候能好?”
陸君浩沉吟道:“人類的大腦本來就是一個充滿神秘的領(lǐng)域。我不好說……”
陳曜有些煩躁道:“我要聽實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