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累了,倦了,靠在她懷里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
“其實我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會離開我的…”,墨寧溪靠在他肩頭,撫摸著他頭上的碎發,“可你要記得今晚說過的話,就算這輩子不可以了,就下輩子,我會一直等著你,直到你回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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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們在家里又住了半個月,直到后來他幾乎一整天都在昏迷,半句話也說不出來,墨寧溪只好將他又送回了醫院。
此時任何治療都是多余的,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
墨寧溪和白紫千始終靜靜的守在他身邊,來看望他的人都被都暻秀擋在門外。
可他一句話都和她們說不上,從早到晚都是依靠氧氣罩在支撐著,常常到了半夜還會被病痛折磨的生不如死。
他一天天的挨下去,時光卻過得特別的匆忙。
這一天,墨寧溪向往常一樣趴在他身邊睡著的時候,外邊突然傳來一陣吵鬧的哭聲。
她打開門出去,竟看到鹿夏抓著蘇子陌的手在苦苦懇求,鹿晗也在。
“讓我進去看看他,求求你了”。
“讓她進來吧”,墨寧溪同意的點頭,這一刻,她覺得鹿夏其實也沒那么討厭,至少能在這時候來看他的人,證明是真心愛他的,她能理解她的痛,因為都是同樣愛著一個即將死去的人。
“謝謝”,鹿夏朝她感激的點了點頭,從她身邊走了進去。
墨寧溪走出來,將門關上,安靜的等著。
鹿晗悲痛又驚訝的看著她,她憔悴的不像話,黑眼圈重重的,像生了病一樣。
她面無表情的盯著某處,像是他這個人根本不存在,鹿晗好半天才尋到自己的聲響,“我沒想到你會讓夏夏進去看他”。
“我也沒想到她會來看亦凡”。
“我妹妹一直愛他的,聽說他得了胃癌的這段時間,她很想進來看他,只是每次都被擋住了”。
“醫生說他需要靜養”。
聽她簡介的回答完后,鹿晗似乎知道她沒什么心情和自己說話。
他只是靜默的在一旁關注著她,心里痛惜的后悔著,要是當初他沒有放開她,或者盡一切努力的去爭取著,也許她就不用遭受愛上吳亦凡的痛苦了。
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他想她對吳亦凡的愛那么深,失去他,她該怎么辦?她那么的脆弱,那么的讓人憐惜。
“我真希望他能活下去”,鹿晗發自肺腑的說著,“給你想要的幸?!?。
“謝謝,這是很好的祝?!?。
再沒話語交流,過了很久,她似乎終于覺得等的有點久了,敲了敲房門走進去,吳亦凡竟睜開了雙眼,鹿夏握著他的手,墨寧溪沒在意過,只看到帶著氧氣罩的他看向自己。
“凡,你想說什么?”墨寧溪走過去輕輕挪開他的氧氣罩,靠近他唇邊,無比順理成章的接替了鹿夏的位置。
他對她用近乎呼氣的聲音說:“老婆,幫我把媽找過來,我有話想跟她說”。
“好,我這就去叫她”,那個時候,墨寧溪想不明白為什么他要叫她老婆,而不是叫她溪兒,可那時她什么都沒多想,只吩咐鹿氏兄妹照顧一下他,然后急忙出去找白紫千了。
白紫千畢竟年紀大些,整日陪他坐著便腰酸背痛,每日總是要去醫院的花園里走走。
墨寧溪下樓尋她的時候,右眼皮跳的厲害。
好不容易找到白紫千,正要回去,鹿晗突然匆匆沖下樓來。
“溪兒,你快回去,亦凡快不行了”。
墨寧溪身體茫然的搖曳了一下,拔腿就往里面沖。
路上正巧撞到醫生急匆匆的推著吳亦凡往急救室里沖去,鹿夏哭喊的跟在后面。
“讓開讓開,病人不行了,必須馬上搶救”,江醫生將急救室的門關上。
有種從未有過的末日要降臨的感覺籠罩著墨寧溪,白紫千似乎也有所感覺,一向在外人面前注意形象的她這次竟掩面痛哭起來。
墨寧溪也終于明白,為什么他會突然讓自己去叫白紫千,他根本就是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所以才要故意支開自己的。
她突然發瘋似地沖上去敲著急診室的門,“開門,我求求你們開開門,我要見他”。
她吵得太過厲害,護士們拉也拉不開,當她哭的滑倒在地上時,江醫生打開了門,望著歇斯底里的她安靜的充滿了同情。
墨寧溪呆呆的望著他嘴巴,看到他伸出手將癱軟的自己扶起來,“墨小姐,想開點,你的丈夫……去世了”。
“轟隆”,那一瞬間,墨寧溪只覺得全世界都塌了。
她以為她會大哭大叫,可她沒有,只完全呈懵懂的呆滯中隱約聽到后面鹿夏的哭聲還有后面白紫千暈倒的一片混亂。
“我…我進去看看他”,墨寧溪拉開醫生的手,闖進了急診室。
雪白的燈光下,吳亦凡安靜筆直的躺著,雙眼閉著,沉寂的仿佛睡著了。
她一步一步的走過去,輕輕的握住他冰涼的手,那上面還帶著他們的結婚戒指,像他眼睛一樣的藍色,非常好看。
“凡,對不起,我來晚了”,她將他的手指放在嘴邊,輕吻著那枚戒指,“你醒來好不好?我們回家,我每天都陪著你,再也不離開你了”。
得到的是一片沉默,那些白色的燈將他臉照的再沒有一絲生機。
她開始亂了,淚嘩嘩的掉出來,“你好狠,真的好狠,為什么連最后一面都不讓我見到你,我好想再聽你說說話,再看看你看著我的模樣……”
“還有我們孩子的名字,你說過要幫他們取的”。
“我求你,不要離開我,我不想失去你”。
“我怕,我不想孤零零的”。
“凡,我求你,求求你睜開眼再看看我,我們不是要永永遠遠都不分開的嗎?你起來啊,起來啊,你不是愛我嗎?你起來再對我說你愛我啊……”
她終于倒在他胸前嚎啕大哭起來,哭的昏天暗地,誰也拉不開她。
這是都暻秀的私人醫院,她不走,誰也不敢阻攔她,或者推吳亦凡離開。
一天一夜下來,她就像一直趴在他面前,摸著他的手,抱著他的身體。
都暻秀和上官紫月來了好幾次,也哭了好幾回,勸了好幾回,她好像什么都聽不見,眼里心里都只有那個死掉的人。
“寧溪,你不能再這樣了,他已經走了,我們該想想怎么安葬他”,都暻秀試圖勸慰她。
“你胡說,他沒死,你看,他還在這里,我還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墨寧溪囈語般的回答。
都暻秀呆了呆,揉了揉她的密發,“亦凡要我好好照顧你,你這個樣子叫我怎么對得起他?”
“你走開,不要打擾到我和凡”,墨寧溪推開他,完全拒絕他的靠近。
“你該不會…”,都暻秀張了張嘴,他幾乎懷疑她又瘋了,可他無法阻止她。
墨寧溪不吃不喝的守著吳亦凡,直到她無法支撐的失去意識。
她太累了,精神太過疲累,到第二天初曉的時候才醒來,陪著她的是林煙。
“寧溪,你昏倒在急診室里的時候真是嚇死我們了”,林煙正想過去扶她,她突然坐起來騰的抓住她的手。
“凡呢?亦凡呢?凡在哪里?”
“寧溪你面對現實好不好,他已經死了”。
“他在哪里?”墨寧溪大叫道。
林煙頭疼的嘆了口氣,“他在停尸間”。
“你們怎么能把他放在那種地方”,墨寧溪難以置信的推開她,往外面沖去。
她失魂落魄且焦急的奔跑在走廊上,她不要他呆在那種地方,她的亦凡怎么能呆在那種地方。
她奔跑的太急,在拐彎處突然撞到一個高大的白色身影,她瘦小的身影往后面跌去。
“寧溪,小心……”,林煙在后面驚慌的尖叫一句。
那道白色的身影幾個健步上前勾住她的腰。
墨寧溪懵懵懂懂的抬頭,沒有太關注男人的面容,只發現一雙藍色幽深的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