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媛媛這個時候來,是爲了什麼事情呢?蕭瀟有些糊塗了,忽然想起前幾日自己在她閣樓院子裡坐著閒聊了一下午,這位蘇夫人竟然坦白了在太子府外的一段感情史,難道今天又來催促自己想法子?
蘇媛媛在府裡的地位很微妙,她的父親是禮部侍郎,到了這太子府怎麼說也該能得到太子的幾分寵愛,可是太子卻只是給了她一個侍妾的位子,就算是在剛?cè)敫臅r候都沒見太子對她多熱乎。
蕭瀟知道她是心有所屬,所以不會像其他那些太子的女人那般爭著爬上太子的牀,甚至蕭瀟覺得蘇媛媛心裡是巴不得太子把她忘到犄角旮旯裡。
落月是前些日子才進太子府的婢女,早先也是在大戶人家做事的,所以極懂得識人看色。落月看到蘇媛媛後忙施禮道:“見過蘇夫人。”說完還拉了一把身旁傻站著的蕭瀟。
蕭瀟被她拉得莫名其妙,只是笑著跟蘇媛媛打招呼:“好些日子不見了,蘇夫人。”
蘇媛媛到底是大家閨秀,就算見到蕭瀟如此失禮,竟然也絲毫沒有動怒,只是溫婉地笑著道:“你我之間不必顧忌這些虛禮,直接喚我媛媛就好。”
蕭瀟聽了,倒是順從地笑著叫了一聲‘媛媛姐’。
蘇媛媛走到蕭瀟身旁,拉著她的手臂,像是交好了多年的老友一般親近道:“距離上一回跟你說話也已經(jīng)好久了,我心裡想念地很,你今日再陪陪我好不好?”
“快去沏一壺好茶來!”蕭瀟精神抖擻,忙跟落月交代,讓她去備些好茶在四角亭那裡候著,然後一刻不停地迎了出去。
蘇媛媛見到蕭瀟,一臉和氣道:“這時來找姑娘。唐突了,我就不進屋坐了。”
“不會不會,我正閒著呢!”兩人見面寒暄幾句,就往四角亭方向去了。
並肩而走時,蕭瀟斜睨了蘇媛媛一眼。她與這位低調(diào)太子侍妾並不十分熟悉,只是同住在一座府邸裡見過幾次,在一起說過一次話,倒算不得關係密切。所以蕭瀟和落月在婢女房門口見到突然蒞臨的蘇媛媛時,兩人才會面面相覷,百思不得其解。
“夫人。今兒怎麼可空過來這裡了?我這裡也沒有好招待的,剛?cè)フ伊艘稽c好茶……”蕭瀟有些尷尬地起了話頭。
蘇媛媛似乎察覺到了蕭瀟的不自在,斂聲輕道:“無妨的。我在閣樓裡也無趣的很,過來找你說些玩笑話。”
蘇媛媛人長得溫婉美麗,是那種典型的古典型美人,這麼帶著親近甚至有一絲撒嬌意味地跟蕭瀟說話,倒讓蕭瀟心裡也極爲舒服。於是蕭瀟便道:“好啊,我正閒著沒事來著,跟媛媛說說體己話也好。”
蘇媛媛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端茶回來的落月,溫和地笑著道:“你這裡人多,不如到我那裡坐上一會如何,順便讓廚房備些酒菜。你我好好聊一聊。”
蕭瀟怔了怔,看看身旁的落月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倒是落月懂得人眼色。當即便道:“蘇夫人既然有事情和蕭瀟說,那奴婢就下去做事了。”
蘇媛媛朝她笑著點了點頭,隨即挽著蕭瀟的手,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蕭瀟一直在琢磨。蘇媛媛找上自己的原因,只是想了許久也想不出什麼頭緒來。只是隱約覺得她要說的事情可能跟太子有關。
蕭瀟想到太子又是一陣發(fā)堵,如果讓她選擇她真的不想跟這些皇子啊千金啊什麼的相處,真是勾心鬥角的讓人疲憊,只是現(xiàn)實卻不允許她脫離這些事情。
蕭瀟一路神遊想著自己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到了蘇媛媛居住的小院。上一會,她是被蘇媛媛丫頭強行帶來的,根本來不及仔細觀察這裡的佈局,如今有了機會,當然慢慢悠悠地看。
太子府裡的,只要是太子的女人,都有各自的院子住,根據(jù)身份地位院子的景觀、質(zhì)量也是不一樣。
蘇媛媛的這個院子,周圍種滿了青竹,翠綠欲滴的竹葉幾乎遮了大半個院子,一陣風吹過,竹葉婆娑地搖晃著,甚是美麗。這間院子並不大,也說不上美觀,只是那院子邊緣種著的一圈竹子,給院子憑添了幾分清幽。
“跟我進來,無礙的。”蘇媛媛拉著蕭瀟進了屋子。
屋子裡很整齊,還有一股女兒家閨房般淡淡地清香,想來不是蘇媛媛愛乾淨就是婢女收拾的好。
兩人坐下後,蘇媛媛要給蕭瀟倒茶,這把蕭瀟驚了一下,隨即想到自己現(xiàn)在不過一個小小的婢女,哪裡能得到太子侍妾端茶倒水的殊榮?
蕭瀟忙把蘇媛媛攔著了,自己先給對方倒了一杯茶後,才把自己的面前的茶杯也滿上。小啜了一口清茶後,蕭瀟出奇地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是安靜地坐著,似乎在等蘇媛媛自己開口。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直到蕭瀟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了,蘇媛媛才緩緩開口道:“蕭瀟,今日我找你來其實只有一件事。”
蕭瀟點了點頭問道:“關於太子的?”蘇媛媛是太子的侍妾,卻心有所屬,因而在太子府裡還算的上清心寡慾,不管太子府裡的水再深再混,她都儘量不沾身半滴。能讓這樣的蘇媛媛一臉愁容,無措不已的事情,恐怕不是太子的事情,就是她那位心愛之人的事情。
蘇媛媛聽到蕭瀟一下子就說出了自己心事,先是驚訝,隨即臉上原本溫柔的笑意也變得苦澀起來。
蕭瀟看見她這個樣子,禁不住有些心軟了道:“媛媛姐,如果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出來,告訴我,我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但我能幫上忙的一定在所不辭。”
蘇媛媛聞言沉默了許久,才帶著愁容地開口道:“太子殿下他……讓我侍寢。”
蕭瀟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心中暗道:夏侯天桓最近這是禍害了多少女人,一個宮飛燕還不夠……
蘇媛媛卻誤解爲蕭瀟不解自己不想侍寢,扁了扁嘴,冷笑道:“很可笑吧,明明是太子殿下的侍妾卻對太子的寵幸比如洪水猛獸。”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蘇媛媛的臉色既蒼白又脆弱,她本就是古典型的美人,露出這樣的表情真是讓人心軟到了骨子裡。
如果現(xiàn)在蘇媛媛面前坐的是一個男子的話,恐怕不管她說什麼一定會答應,就算現(xiàn)在坐在她面前的是身爲女子的蕭瀟,但對上那雙彷彿帶著江南水波煙雨般惆悵的雙眼時,也忍不住同樣心軟了。
蕭瀟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道:“媛媛姐,你心有所屬,不願意侍候太子殿下是正常的,畢竟沒有愛哪裡來的歡?就算是牀笫之間若沒了情感恐怕也是不能享受真正的魚水之歡的。”蕭瀟這話言辭雖露骨的,卻也是爲了能讓蘇媛媛想開一些。
“你纔不過十來歲,怎會懂我的心……”蘇媛媛是大家閨秀,聽了蕭瀟的話,心裡有些羞窘,但之前心中的鬱結(jié)的確消散了一些。卻還是微帶愁容地道:“不管怎麼說,我到底是太子殿下的侍妾,在所有人眼裡服侍太子殿下就是我的本分,現(xiàn)在太子殿下要讓我侍寢,我哪裡有拒絕不去的道理?”
蕭瀟聽到這裡已經(jīng)差不多明白蘇媛媛要找她做什麼了,只是蕭瀟並不能理解,她又不是太子,這種事情跟她說也解決不了啊,她除了安慰蘇媛媛還能做什麼?難不成還代替她侍寢去?那就更不可能了。
蕭瀟面上帶了些無奈地道:“媛媛姐,我只是一個婢女,太子府裡的小婢女,又能幫到你什麼呢?”
蘇媛媛聞言微微低了頭,她也知道自己這請求的確是爲難蕭瀟了,但她真的是沒有別的法子了,馬上就到沐浴侍寢的時候了,她若非走投無路,她並不想來爲難蕭瀟,畢竟她對蕭瀟還是十分有好感的,也算是自己在太子府裡唯一的朋友。
蕭瀟見狀心裡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蘇媛媛擡起頭一雙溼潤的鳳眼,期盼地盯著蕭瀟道:“蕭瀟,我知道你與太子殿下私下裡交情不錯,若是你同他說一下,他說不定就會召別人侍寢呢?”
蕭瀟聽了,真想仰天大笑地吼一句:小姐,你真的很傻很天真!只是看著蘇媛媛那雙醞淚的眼睛,她卻如何也笑不出來。
蕭瀟覺得自己這具身體還真的不是一般地能惹麻煩。不過之前不管有什麼麻煩,她都多少能靠著自己的本事處理了,眼下這麻煩卻不是靠本事而是靠人情。
“也對,你跟我才認識幾天,不願幫我也是人之常情……”蘇媛媛打斷了蕭瀟正要開口的分辨,繼續(xù)道,“若覺得爲難,當我沒有說過吧。”
蕭瀟直搖頭,擺手道:“我是怕自己嘴笨,到時候幫了倒忙……”
說真的,她真的不覺得自己與那個夏侯天桓之間有什麼人情可言,這事兒若是換了別人她絕對乾乾脆脆地拒絕了事,可現(xiàn)在她與蘇媛媛先前多少有那麼點交情,而且她又是一個如此弱不禁風的大美女,讓她狠心拒絕這麼一個美人,她還真的……有點狠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