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地處陝西,距離長安兩百餘里,有田伯光帶路,三人騎馬兩日便到了。
一路上山,何鐵手微微好奇,她其實也算是華山弟子,見到蘇陽之前剛從華山上拜見了袁承志的師父穆人清,此時不過半月,居然又一次到了‘另一座’華山,山上景緻和袁承志等人所在的華山也大致相同,不由覺得奇怪。
不過自從袁承志帶著溫青青出海之後,她心中總有團(tuán)淡淡的心事?lián)]之不去,也本不在乎這些怪事,加之和蘇陽有約,雖略有好奇,一路也不曾多話。
有道是五嶽歸來不見山,華山之險則是五嶽第一,朝思過崖行去,常見千丈絕壁,直立如削,有些地方卻只有一尺來寬的小路,兩側(cè)都是雲(yún)海,好在三人武功都不弱,倒也如履平地,把周遭險境只當(dāng)難得一見的風(fēng)景,走走看看,不多時便看到了前方的思過崖。
思過崖其實是華山南峰上的一個石臺,三面是懸崖,一面靠山,只有一條陡峭的小路通上去,三人排成一溜朝崖上走去,還不等蘇陽越上懸崖,就聽到懸崖上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
田伯光走在最後,聽到這聲音就暗自發(fā)笑,心道莫非這華山派的大弟子令狐沖個也和我一樣,是個貪花好色之徒,居然在思過崖上輕薄女人,若是如此,此人倒是頗有情趣,值得一交!
緊跟著,劍光一閃,一柄長劍就從思過崖上斜斜的沖天而起,飛到十幾丈高,勁力消散殆盡,斜斜的朝小路上落下來,看樣子就要跌進(jìn)路旁的深淵裡去。
不等長劍落下。蘇陽已經(jīng)長身而起,腳下好像裝了彈簧機(jī)關(guān)似得,嗖的一下竄起老高,身在半空騰挪轉(zhuǎn)折,揚手把劍抄住,又落回地上。
這一招正是從袁承志處學(xué)來的輕功‘攀雲(yún)乘龍’。何鐵手看見蘇陽使出來,便想到了她師父袁承志,繼而腦海中閃過溫青青的模樣,一會是個帶著幾分邪氣的俊美少年郎,一會又是個笑靨如花的美嬌娘,心中一陣沒來由的酸楚。
思過崖上又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呀。師妹,都怪師兄大意!”話音剛落,思過崖上就露出了頭,令狐沖。
按理說蘇陽大鬧劉正風(fēng)金盆洗手,搶了令狐沖的戲份。令狐沖在衡山城也沒機(jī)會做什麼出格的事,不至於再被罰上思過崖,可巧的是嶽不羣一直有意磨練這個大弟子的心性,從衡山回來之後,隨便找個了莫名其妙的由頭,還是罰令狐沖思過一年。
令狐沖一臉的焦急,朝山路上掃視著,看見了蘇陽等人,蘇陽朝他一笑,晃了晃手裡的劍。和田伯光何鐵手走上思過崖,把劍遞還給了令狐沖。
令狐沖在劉正風(fēng)金盆洗手上見過蘇陽,知道這人是劉正風(fēng)的表外甥,接過劍,道了聲多謝。
思過崖上還有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長著一張秀麗的瓜子臉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秀美之中帶著三分靈氣,腰上配著劍鞘,手裡卻是空空蕩蕩的。便是華山掌門嶽不羣的獨女,嶽靈珊了。
令狐沖轉(zhuǎn)身把劍遞給嶽靈珊,笑道:“都是師兄不好,下手重了,你別往心裡去?!?
嶽靈珊接過劍抿嘴一笑:“瞧你那樣,一柄劍罷了,便是真落下懸崖,我還能怪你嘛?!?
這兩人哥情妹意,你儂我儂的,看起來已經(jīng)情愫頗深,只不過嶽靈珊此時情竇初開,對令狐沖一半是英雄崇拜,一半是兄妹之情,他倆的感情與男女之愛,中間還隔著一層青澀的窗戶紙。不過林平之已經(jīng)投入莫大門下,若是沒有其他變故,等她感情稍稍成熟,這層窗戶紙也就破了。
田伯光走在最後,此時才踏上思過崖,一眼就看見嶽靈珊,頓時又忘形,脫口而出:“好標(biāo)誌的小娘們....”
一句話還沒說話,他就噗通一下摔了個跟頭,原來是被蘇陽踹了一腳。
饒是摔了個嘴吭泥,田伯光心裡卻依舊大喜,暗想怎麼每次見到蘇陽,都能隨之遇到幾個絕色的妞兒,莫非這人天生便是桃花命,若是這樣,以後還得跟他多親近親近。
他心裡胡思亂想,卻忽略了,幾個月前蘇陽功夫還不如他,如今隨意一腳,就能踹的他毫無反抗能力。
而令狐沖一見到田伯光,頓時臉一沉,下意識的閃身護(hù)住了嶽靈珊,道:“你來作甚!”他看了看蘇陽,又瞅瞅何鐵手,疑惑道:“莫非蘇兄弟捉了這惡人,送給華山派處置?”
可轉(zhuǎn)念一想,即便送給華山派處置,也該送到玉女峰交給師傅師孃纔對,來此處作甚?又聯(lián)想到蘇陽當(dāng)日大鬧劉正風(fēng)金盆洗手,好像和魔教也有些瓜葛,令狐沖便有些警惕起來。
“令狐公子莫疑,我和何姑娘四處遊歷,路過而已?!碧K陽見令狐沖神情有異,笑道:“真正找你有事的,是田伯光?!?
令狐沖微微皺眉,問田伯光:“你找我作甚?難道不怕我?guī)煾祹煁滥銇砹?,趕來一劍殺了你?”
田伯光哈哈一笑:“瞧你這話說的,我田伯光雖然狂妄,卻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若是君子劍嶽先生抑或?qū)幣畟b還在華山,我怎敢來找死?”
“這話怎麼說?莫非師傅師孃不在?”令狐沖在思過崖上閉門思過,華山的事所知不詳,便問月林珊。
嶽靈珊眼睛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跺腳焦急道:“我知道啦,爹孃前幾日說田伯光在華山周圍幾百裡內(nèi),連續(xù)做了幾件案子,這分明就是向華山派叫板,他們昨日便下山去追殺他了?!彼钢锊獾溃骸澳氵@惡人好狡猾,居然用調(diào)虎離山之計!”
“不狡猾怎當(dāng)惡人?”田伯光也不在意,笑嘻嘻的說:“說起來我也是無可奈何,這件事蘇兄知道,我受人所託,要上山和令狐兄比武,卻又害怕貴師一劍宰了我,就只能想個法調(diào)開他們了。”
令狐沖眼珠子一轉(zhuǎn),忽然笑道:“田兄開玩笑了,你武功勝過我許多,又有蘇公子在一邊,想要殺我,那是反手之勞,何必說什麼比武。”他一邊說,一邊變戲法似的取出一個酒壺,朝田伯光和蘇陽招招手:“來來來,世上最慘的事,莫過於人死了酒卻還沒喝完,我們先喝酒,喝完了兩位便動手!”
看樣子他已經(jīng)把蘇陽和田伯光當(dāng)成一夥的了,不過也是,要是說他倆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在華山思過崖只是偶遇,這種說法騙小孩子也騙不了。
他一邊招手,一邊瞪了嶽靈珊一眼,不悅道:“師妹你回去吧,男人喝酒,女人在一邊算什麼,走走走,休要壞了我興致?!?
嶽林珊可不是傻子,當(dāng)然知道師兄是怕她受辱,故意支開她。她一咬牙,晃了晃寶劍,搖頭道:“師兄,我不走!”
蘇陽哈哈大笑:“令狐兄倒是好機(jī)智,先用話擠兌住我們,你放心,你和田伯光比武,我和這位何姑娘絕不出手,至於你師妹嘛,只要我在,絕不會有人動她!”
“當(dāng)真?”令狐沖問。
“當(dāng)真!”蘇陽道。
田伯光也嘀咕道:“我本就是來找你的,你師妹再漂亮,我現(xiàn)在也顧不上啦?!?
令狐沖依舊不放心:“你我都是江湖中人,殺人被殺都沒什麼了不起,但若是言而無信,那就是下三濫的小人了?!笔律鎺[靈珊,令狐沖簡直是十萬分的謹(jǐn)慎,無論田伯光怎麼保證,他都覺得不放心,甚至想豁出去擋住田伯光一陣,讓嶽林珊先走,可是嶽林珊又?jǐn)[出了同生共死的架勢來,他心中又是甜蜜,又是焦急。
何鐵手忽然朝嶽林珊招招手,道:“小妹妹,你來?!?
嶽林珊不知怎的,聽這位苗家女子說話,有一種無端的親切感,懵懵懂懂的就走到了何鐵手身邊。
何鐵手從懷裡掏出一隻小盒子遞給嶽林珊,道:“初次見面,姐姐沒什麼好東西送你,這盒子裡的金蛇,咬人立死,你拿去防身也好?!?
嶽林珊打開盒蓋,只見裡面有一隻通體金黃色的小蛇,只有拇指長短,盤在盒子裡,見了陽光,就嘶嘶的吐出鮮紅的信子,看起來沒有一絲猙獰,反而極爲(wèi)可愛。
不過她是武學(xué)世家,知道往往越是漂亮的毒物,毒性就越大,連忙關(guān)上了盒子,朝何鐵手到了聲謝,還重重的瞪了田伯光一眼,揚起手中的盒子示威。
“師妹,你進(jìn)山洞裡等著,不要出來。”令狐沖沉聲道。
其實蘇陽令狐沖田伯光三個大男人心中都是一清二楚,何鐵手給她的這個盒子的意思,並非防身,而是讓令狐沖安心,就算田伯光或者蘇陽真的要對嶽林珊不利,嶽林珊手中有這條小蛇,也來及自盡。
“這下你放心了吧,喝酒喝酒!”田伯光道。
令狐沖哈哈一笑,取出幾隻杯子,三人喝了兩輪便喝乾了壺裡的酒。
最後一杯酒下肚子,令狐沖陡然將酒壺拋入深谷,退後幾步,朗聲道:“道不同不相爲(wèi)謀,田伯光,你作惡多端,濫傷無辜,武林之中,人人切齒。令狐沖敬你落落大方,不算是卑鄙猥崽之徒,纔跟你喝了幾倍酒。見面之誼,至此而盡?!彼⒌囊宦暎纬鲩L劍,叫道:“田伯光,在下今日領(lǐng)教你快刀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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