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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真的很佩服高鵬那樣執著的勁頭。后來那個老頭兒躺在了上鋪上一句話也不多說,高鵬卻站在下面求了小半天。人有時候就是這樣,上趕著給你的東西,你不喜歡,然而那些不想給你的東西,你卻總是爭著搶著要。這是人性,很多江湖騙子就是掌握了這種人的這種心理,所以行騙起來,無往不勝。
不出我所料,在高鵬央求了一會兒,那個老頭兒最后還是從上鋪折騰了下來。演戲嘛,演的過了頭也不行。
那老頭兒在高鵬的攙扶下走了下來,然后跟著我對床的那個年輕人說:“小兄弟,借個位置坐坐行不?”
年輕人沒有說話,屁股往里挪了挪,終于合上了《理想國》然后轉到一邊,道:“隨便。”
看那樣子,應該是看書看累了。
老頭兒坐在年輕人的床邊,捋了捋自己那稀疏的八字胡,然后對高鵬問道:“小兄弟,我真是拗不過你,本來,我們道家講究一個順其自然,你朋友既然反對你算命,我也不打算強求,上趕著的不成買賣,你說是不是這么個理兒。”
“那是那是。”也不知怎么,高鵬今天似乎對這個老頭兒的話非常相信,這多少有些不符合他以往的性格。只聽他繼續說道:“老先生,他是他,我是我,雖然我倆是哥們兒,但是,這種事情不用算在一起。”
老頭兒哼哼了兩聲,然后擺出一副相當無奈的表情說道:“那好吧,既然你都已經這么說了,我就給你算一算。小兄弟是想算卦、測字、看手相、看面相?”
“哎喲,大師,你這些都會?”這一回,不僅是高鵬,連我也有些驚訝。
說實話,在東北那邊,擺攤算命和行腳算命的人也有很多,但是他們往往都只攻一個方面,測字的,那就是測字,看手相的就是看手相。很少有算命的敢向眼前的這個袁老頭兒一樣夸下這樣的海口。
一看我和高鵬都有一點驚訝,那老頭兒得意地笑了笑,說道:“你們這群年輕人沒聽過我很正常,但是你們如果去了河南,提到我袁八千,老一輩的人哪一個不知道?之前我也說了,我是一個出馬江湖客,跟那些擺地攤算命的不同,我的本事大著呢。退一步來說,要是我沒有這本事,我哪里敢像這樣走南闖北。你們也要知道,趕我們這一行,雖說不算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但不管怎么說也算是提著半條命走江湖,給那些土大款算命,算的不對,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啊。”
高鵬聽了這話,把頭轉向我,問道:“算什么啊?”
我氣得差點笑出聲來,罵道:“你他媽的剛才還說這總是情用不著跟我攙和呢,你自己算命,你愛算什么算什么唄。”
高鵬轉過頭,想了想,說道:“那就算手相吧,方便。”
說著,高鵬把手身上前去。那老頭兒用枯槁的手接過來,另一只手用小手指上長長的指甲在高鵬的掌心上畫了畫。還不等高鵬說話,算命的就道:“小兄弟是做買賣的。”
高鵬聞言,身子一怔,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先生接著算,這買賣怎么樣?”
老頭兒砸了砸嘴,吸了一口氣,說道:“你這買賣是跟朋友一起做的,至于這生意嘛……”說道這里,老頭兒瞟了我一眼,歪歪嘴,道:“做的還不錯。”
高鵬聽了,一邊撓頭,一邊傻笑道:“的確還過的去,我現在想把生意繼續做大,您看看,運勢怎么樣?”
“放手去干!”老頭兒十分堅定地說道:“你看,你的事業線初始的時候清晰異常,這說明,在三十五歲之前,你的事業都屬于上升期,能成大事。”
高鵬一聽,老頭兒的話里似乎透露著另一種信息,便問道:“老先生,照您這么說,我的事業在三十五歲以后會開始走下坡路?”
老頭兒一擺手,道:“那倒不會,那倒不會,只不過,在你三十五歲以后,你的事業將會有一個轉折點。”
“什么意思?”
老頭兒一臺眉毛,又瞟了我一眼,說道:“小兄弟做的是跟文化有關的生意,對吧?”高鵬點點頭,老頭兒繼續說道:“怪我說一句不中聽的話,你這生意,做的再大,也賺不了什么大錢。所以,在你三十五歲以后,你會有一個契機——轉行。”
高鵬一下子站了起來,連連點頭稱奇,道:“老先生果然有兩下子,我的確有這么個想法,而且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
“不能急。”老頭兒打斷道,“你現在的生意之所以做的好,是因為你有貴人相助,轉行的時候,你不能離開你的貴人,否則事業一落千丈,終身翻不了身。”
“那這貴人是誰呀?”高鵬問。
“當然就是你的合伙人啦。”老頭兒道。
“他?”高鵬瞪大了眼睛指著我,說道:“他除了出錢入股以外,基本上什么忙都沒幫上,怎么可能說他是我的貴人?”
“小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頭兒一邊捋著八字胡,一邊解釋道:“雖然我們平日里常說什么貴人相助一類的話,其實,貴人的幫助你往往是看不見的。貴人往那里一站,就能給你帶來運勢。”
高鵬看了看我,我則幸災樂禍地聳了聳肩,意思是,你看吧,別以為你自己有多厲害,你的那些成就都是因為我這個貴人相助的原因。
老頭兒放下高鵬的手,繼續說道:“我也能看得出來,小兄弟是一個重事業的人,希望先把事業搞上去,再去找姻緣。”
“那這姻緣……”高鵬欲言又止,其實,誰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可是,這一回,老頭兒只笑不語,不再說話。
高鵬一看就是沒算過命的人,竟然還在傻了吧唧地問人家道:“老先生?老先生你咋不說話了呢?”
我用腳一蹬高鵬的屁股說道:“這還不明白,拿錢再說話啊。”
高鵬這一下子才恍然大悟,趕忙從腰包里掏出一百塊錢塞在老頭兒的手里,說道:“老先生,我年輕不懂事兒,您可千萬別見怪。”
老頭兒也不客氣,直接把錢塞進了自己的口袋,但目光卻轉向了我,說道:“這位兄弟,我看你似乎一直不太相信我的話,不妨也伸手讓我瞧瞧,好不?”
“我啊?我就算了吧。”我隨口說道。
“放心,兄弟,不收你的錢,只是讓我看看。”老頭兒似乎很執拗。
高鵬就在一旁勸我,道:“看看唄,人家都說不要錢了,你還擔心什么,也沒有什么損失。”
“好啊,那就看看。”我說著坐起身,把手伸了過去。
老頭兒如法炮制,一手接過我的手,另一只手用小手指的長指甲在我的掌心畫了畫,怪癢的。
畫了一會兒之后,老頭兒放下我的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感覺異常沉重,說道:“小兄弟,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啊。”
“怎么說?”我笑著答道。
老頭兒翹起了腿,說道:“你經歷過不少常人所無法想象的事情。”
“哦?”我一下子起了興趣,問道:“那你說說看。”
沒想到,老頭兒一擺手,嘆聲道:“不能說呀不能說。”
這樣的回答顯然不能讓我滿意,我心說這算是怎么一回事,便對他道:“有什么不能說的?你照直了說,不用你預測我的未來,你只要把我的那些經歷說出來,我就掏錢。”
我心說我還不信那個邪了,我在云南經歷過的事情不說是匪夷所思,許多人也是連想也想象不到的,我還不信這一個陌生人就能知道。
老頭兒笑道:“這不是什么錢不錢的問題,有些事情,就是不能說。這不是什么天機,而是一些少數人的秘密,不知道就算了,一旦知曉,勢必惹禍上身。”
他這話一出口,我還真的有點動搖了,可就在我猶豫的時候,車廂的門突然被拉開了,幾個警察一下子沖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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