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是讓王爺失望了,民婦命硬,沒死成。不過腳倒是崴了,能讓你高興個幾天。”
話雖是這么說,但聽到慕容九的聲音時,藍小賤委實驚訝了一把,尤其是在這種時候看到他就站在自己面前,那種心情很是奇妙。
銀白的月色下,慕容九昂然矗立在菊花叢中,秋風襲來,帶動他耳邊墨發輕輕飛揚。
藍小賤偏著頭看向他,有一瞬的失神,那一刻她仿佛看到降世凡塵的謫仙。
原本她跟慕容九一向不對付,不曾想自己遇到了危險,慕容九竟然會親自來找她。按理說,他堂堂一介王爺,大可不必親自來的,只需派遣幾個人來找自己就行。可他,卻是親自來了。
說沒有一點的動心那是假的,別說是慕容九這種長相家世都一等一的男子,就是一普通男子,在這種時候來找她,那也是讓人極為感動的。
然而動心僅止步于動心,再不能上升溫度,藍小賤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更是時時刻刻的守好界限,不讓自己越雷池半步。
所以慕容九于她而言,就只是王爺,只是燕帝讓她做媒的對象,再無旁的關系。而她,也從來不會奢望跟慕容九之間能有什么進一步的關系。
所以就算她對慕容九有一定一點的感情,但她卻不會表露出一絲一毫對表現,因為她沒那個勇氣。
慕容九見藍小賤躺地上不動,眉頭微皺,不悅道:“躺那兒等本王扶你?”
藍小賤聽聞他的挖苦,勾唇笑了笑:“那得勞煩王爺多等等了,容民婦緩一緩再起身。”
“嚴重嗎?”
“并無大礙,不過就是一點擦傷,外加扭傷了腳而已。”藍小賤不想在慕容九面前表現出一副很柔弱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矯情。所以,縱使身上的傷再痛,她也不會說的。
慕容九聽她說受了傷,不由分說蹲下身去,伸手就去拉她,卻在觸及到藍小賤腿上的血時,眉頭皺了皺。
雖然并未看清那就是血的顏色,可因為常年在外征戰,慕容九對于血再敏感不過。
被他這樣一摸,藍小賤像是觸了電般,趕緊縮了縮身體,避開慕容九的觸碰。
“你還厭惡本王?”慕容九不悅地瞪了她眼。
藍小賤苦笑:“民婦身上臟,怕玷污了王爺的手。”
“都受傷了還嘴硬?”慕容九背過身去蹲在她跟前,板著臉道,“上來。”
藍小賤猶豫了下,本想拒絕的,但想著,若是此刻再推三阻四倒顯得矯情了。再則,她這一路摔下來,的確傷得不輕,想憑靠自己的腳力走回去,怕是有些困難,而且家中還有倆孩子等著她呢。
最終慕容九背著藍小賤下的山,一路上兩人都不說話,而為了不讓自己前面兩坨軟綿綿的東西壓在慕容九背上,藍小賤盡量讓自己身體往后仰,中間隔空。
慕容九不傻,自然感受得出藍小賤的一舉一動。然他也沒說什么,寡婦門前是非多,本來他倆的舉動就已經犯了大忌。
“王爺,當心著腳下,夜深露重,容易打滑。”藍小賤出聲打破沉寂。
“嗯。”慕容九悶悶地應了聲。
然而藍小賤話剛說完,豈料慕容九不知踩到了什么滑溜溜的東西,結果兩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并且這摔出來的姿勢,也是頗有深意,慕容九躺在花叢里,藍小賤好死不死地騎在他脖子上。
時間像是凝固了一般,慕容九愣愣地看著藍小賤,而藍小賤也是怔怔地看著他。
“咳……咳咳……”慕容九本想呵斥她起身,結果一張嘴喉嚨卻極為難受。
“呵呵……對不住,真是對不住啊王爺。”藍小賤趕緊從他脖子上移開。
慕容九本想發怒,但張了張嘴,卻道出一句:“上來吧。”
藍小賤有些遲鈍地應了聲:“哦。”然后便爬到了他的背上。
到了山下,慕容九朝著天空發射了一枚紅色信號彈,是早先就跟玄毅商定好的,若是找到了藍小賤,便以紅色信號彈作為標志。
當慕容九背著藍小賤回到王府時,剛到門口,便看到焦急地等候在外的秋兒。
秋兒看到慕容九,趕緊跑上前,一臉關切地道:“王爺,你可回來了。”
慕容九挑眉:“怎么,你還刻意在這兒等本王。”
“慕容九,你討厭。”秋兒嬌嗔一聲,揚起粉拳便朝著慕容九胸膛砸去。
藍小賤看不下去了,敢情把她當空氣是吧,于是咳了咳:“姑娘還是矜持點好。”
秋兒其實早就看到了藍小賤,畢竟那么大個人趴在慕容九背上,她又不是瞎子,豈能看不見,只不過刻意忽視罷了。
聽聞藍小賤挖苦的話,秋兒這才看向她:“李氏一個寡婦身份,黑燈瞎火的趴在王爺背上,也不怕被人說閑話。”
“嘴長在他人身上,這可由不得我。”
“哼,你當然不在乎,可王爺卻還要臉面呢。”秋兒忿忿不平的道。
慕容九聽見兩人夾槍帶棒的互相諷刺,不悅地皺了皺眉,冷聲道:“回府。”
藍小賤撇撇嘴不再說話,秋兒則是不滿地扭頭離開。
因著慕容九背藍小賤這事,使得秋兒一直懷恨在心。因為她早已把慕容九當作了自己的男人,見不得別的女子跟慕容九有關系。
翌日,慕容九早早便去上朝了,而藍小賤因為腳上有傷,不便出門,便坐在八角亭中看著花園里追逐蝴蝶的元寶跟珍珠。
正看得高興著呢,突然一道尖銳諷刺的聲音傳入耳中:“喲,李氏好雅致啊。”
藍小賤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秋兒聘婷裊裊地朝自己走來。藍小賤未理,轉過頭去,繼續看著嬉戲玩耍的元寶和珍珠兄妹倆。
“李氏,可是忘了燕帝交代的事?”秋兒走上前來,不管藍小賤樂不樂意,直接坐在了她對面。
聽聞她的話,藍小賤笑了笑,回身道:“秋兒姑娘,頂替藍小賤的身份,不知王爺可有察覺?”
秋兒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騰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藍小賤,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她顫著聲音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呵呵……我是誰,我不就是寡婦村的李氏嗎?”
秋兒嚇得面色發白,抖著聲音道:“你,你是藍小賤!”
藍小賤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笑得意味深長地看向秋兒。
像是想起什么,秋兒嚇得渾身冒冷汗,她試探地問道:“清水河的那個道長,是你扮的?”
藍小賤茫然地看著秋兒,搖搖頭道:“秋兒姑娘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什么道長不道長?”
秋兒此刻看藍小賤的眼神都變了,如果猜得沒錯,此人一定就是那個道長。如今想來,只覺事情頗為蹊蹺,好端端的一個道長怎么出現在清水河邊,居然還指著桂花那個肥豬說是天鳳之命。
呵呵……可笑,桂花又怎么能夠入得了王爺的眼?當時她一聽到九王爺的名號,便鬼迷心竅的頂替了桂花,甚至并未細究其中的疑點。
因為藍小賤這個名字,她只在道長的口中聽過,而如今李氏卻當著她的面說出來。思及此,秋兒不禁細細地看了藍小賤幾眼,越看越覺得她的身形與那日所見的道長,極為相似。
“呵……你就是藍小賤,假扮道長的那個人,對吧?”秋兒問話時,聲音都在打顫。
她不敢想象,若是九王爺知道了真相,會如何懲罰她。都說九王爺手腕極為狠厲,對待敵人從不心慈手軟。
藍小賤輕佻地笑了笑,并未回答。然而心里卻緊張了起來,剛才她也是一時心急,便嘴賤地說了出來。
“你想怎么樣?”秋兒壓抑住自己此刻惶恐不安的情緒,強自鎮定道。
藍小賤勾唇邪笑道:“我不想怎樣,只要你別礙著我的事,我便什么也不知道。否則的話,哼,可別怪我這張嘴大。”
不過見秋兒這幅緊張的模樣,藍小賤又放心了,想著秋兒絕對不會說出她的真實身份,只怕還會因為自己暴露了身份,想要將她除掉。
秋兒突然笑了,聲音瞬間柔和了下來:“瞧嫂子這話,都鄉里鄉親的。妹子知道,嫂子一直想促成九王爺跟謝小姐的婚事。嫂子放心,妹子一定在后面幫你。”
“呵……只要謝紫雨嫁給了慕容九,一切都好說。而你仍然是這王府的女人。”她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秋兒豈能聽不懂。
見秋兒松了口氣,藍小賤又道:“我覺得秋兒姑娘就是藍小賤,你覺得呢?”
秋兒深深地看了藍小賤幾眼,突然笑道:“是,我就是藍小賤。”
而就在此時,珍珠踉踉蹌蹌地跑了過來,卻因為步伐不穩,咚一聲摔在了地上。藍小賤見狀,趕緊跑上前,心疼地將珍珠從地上抱起來。
畢竟這孩子還在月子里就是她接手的,而珍珠又一口一個娘親的叫她,雖非親生的,但在藍小賤心中卻早已視作親生女兒看待。
“不痛,不痛,珍珠不痛,娘親吹吹。”藍小賤抱著珍珠就要去吹她的膝蓋,卻在看到她胸前晃動著的玉佩時,定住了目光。
“痛痛,娘親呼呼。”珍珠奶聲奶氣的說著話。
藍小賤捏住她胸前的玉佩,看向珍珠問道:“珍珠,這玉佩你哪兒來的?”
珍珠茫然地看著藍小賤,嘟起肉呼呼的小嘴,因得不到娘親的呼呼,一臉的委屈。
秋兒正要上前,藍小賤迅速將玉佩塞進了珍珠的衣服里面。
“嫂子發現什么寶貝了,容妹子也看兩眼。”
藍小賤回眸瞪了她眼,冷聲道:“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因為秋兒的身份被藍小賤揭穿,以至于后面的日子,兩人倒是相處得十分和諧。
不管藍小賤做什么,秋兒再也不敢阻攔,相反還很配合的在背后助她一臂之力
只是誰又能想到因為藍小賤一時的惻隱之心,卻給她之后的人生造成了莫大的劫難。
然而藍小賤并沒未卜先知的能力,否則又怎會假扮道長,讓秋兒冒充自己與慕容九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