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名流冷冷地道:“那這么說,你手中的根本不是圣旨,而是假傳圣旨了?閹人,你假傳圣旨,還肆意屠殺我名城府的人,該當何罪!”
東城名流這一聲大喝,聲震寰宇,險些把元公公給仙鹿上震下來,自然使得他身后的士兵們心中熱血沸騰起來,無不暗道:“麻痹的,這才是老大,給力!”
龍淵望著威風凜凜的東城名流,本是忽然想起一個詞來,卻是又拿捏不準,等見了元公公被他一喝,顫巍巍地抓住了鹿角才穩住身子之后,不由地豁然大悟,暗道:麻痹的,原來這就叫王八之氣啊!
正在龍淵心中亂想之際,卻聽到東城名流的傳音道:“聽著,待會最重要的是把那閹人手中的假圣旨搶過來!”
東城烈四人微微朝著東城名流點了點頭,可見他并未只傳音給龍淵一人。
元公公這般連續丟了兩次面子,只覺后背幾千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后背都快被刺穿了,不由地急了起來。要知道,他在宮中作威作福,可是到了部隊里,買賬的也不過是幾個想升官發財的官,而那些真正戎馬生涯的人,卻都是對自己皮笑肉不笑的,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指揮得動的,而這些他指揮不動的人,才是今天真正的主力。
感受著身后鄙視到了姥姥家的目光如刀一般,元公公也是坐不住了,騎在仙鹿上,強忍著心中的戰栗,擺正了身子道:“東城名流,你身為太守,圣旨在此,你還不下跪,該當何罪?”
誰知,東城名流冷然拉出蟄伏弓,厲箭猛搭,咻地一聲,毒龍竄起,將元有后元公公高舉“圣旨”的右手從中射斷,破城刀猛揮,大喝一聲:“殺!”
暴怒狂獅怒吼一聲,猛然沖了過去。而他身后東城烈以及眾士兵,似乎早習慣了東城名流這般豪爽的行事方式,眼中殺意暴漲,怒吼一聲,均是不要命地沖了上去。反倒是龍淵這個煉氣二層的人,竟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被身后兩三個士兵給提刀越了過去。
麻痹的,這開場白也太他媽給力了!龍淵心頭也是一陣熱血沸騰,胸中殺意完全被調動了出來,只恨手中無刀,只得加快速度,好歹先從敵方手中奪一把來威風威風。
這一刻,龍淵豁然領悟了許多在之前一直不能領悟的關于《流風回雪劍》的奧妙,他一直覺得,這般優雅的名字,與劍訣中的殺伐之氣決絕不合,甚至以為是母親誤導了自己,可今日這般沖殺在戰場,才忽然明白,創造出這套劍法的薛茹,一定也是個殺伐果斷的家伙,只是畢竟是女人,才為這劍訣取了個優雅的名字。
殺!
龍淵后來先至,第一個沖入了敵方的陣營,腳下一點,身形急閃,手刀瞬間在一個挺起長矛刺來的士兵脖子上一砍,奪過了他手中長矛,運起《鬼尋道》,猛然橫掃出一記,長矛之上,鬼氣森森,直將身后的七八名士兵一槍撂倒。而長矛身上的鬼氣則是由眾人傷口之中,直接沖入其體內,開始對其陰魂進行蠶食。
至于搶圣旨的事,龍大少爺早忘得一干二凈了。
一槍橫掃,緊接著便是猛然刺出,長矛登時刺入一人胸口。龍淵大喝一聲,眼中幽藍冰森之意大盛,而長矛之上則更是灌注滿陰森鬼氣,邁開大步,嘶吼著抓住長矛猛朝著那人身上扎下。
戰場之上,真正拼殺的永遠都只是在前線,而龍淵這般將一根長矛直透過敵人的身體,那人身后的人多是不知前面發生了什么事情,正滿腔熱血地往前沖,胸口卻是卻莫名其妙地挨了一槍,直透過身體,朝后扎去。
這般,龍淵這一柄長矛,竟然串糖葫蘆似地,直將六個人扎死。
只是,這樣一來,也使得龍淵瞬間被敵人圍住,三四柄刀劍齊刷刷地朝著身上招呼。
龍淵松開長矛,探手抓住跟前士兵的右手,本想躲過他手中的長劍,卻不期后腦勺忽然挨了一棍子,周身的四五個士兵被不知怎么,全翻個白眼,暈死了過去。只聽一個氣急敗壞地聲音道:“臥槽,老子送你的刀你忘了!”
龍淵大驚,朝后一望,卻見花蝴蝶與楚琴兒不知何時已到了自己身邊,兩人均是手持馬刀,切黃瓜一般砍殺著周圍的敵人。當然,為了保持低調,兩人都沒有動用自身的法術。
龍淵一愣,道:“什么刀?”
楚琴兒將圍過來的一個士兵砍翻在地,朝著花蝴蝶得意一笑,道:“你看吧,我就說你這寶貝徒弟一定是給忘了?!?
花蝴蝶老臉不紅,正色道:“你懂什么,這叫做底牌,底牌總是在關鍵時刻才出手的!”
被他一說,龍淵這才想起來,花蝴蝶還送了自己一把刀呢。不過,聯想到他送自己的那副盔甲,龍淵對這把刀實在不抱有什么幻想,從腰間抽出,不咸不淡地道:“這個嗎?”
看他這樣子,楚琴兒更是得意,對花蝴蝶道:“怎么樣,師叔,你輸了吧?”
花蝴蝶惡狠狠地瞪了龍淵一眼,直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一般,怒道:“廢話!”
龍淵“哦”了一聲,解開裹著刀的閣布,便要拔刀。
花蝴蝶與楚琴兒兩人臉色同時大變,對望一眼,猛然殺出一條血路,逃也似得離開了龍淵。直把龍淵看得一愣一愣地,暗道老子有那么可怕嗎?
只是,隨著他把包裹著青魂刀的閣布解開,一股寒徹骨髓的冰涼殺意瞬間涌上龍淵心頭,不待龍淵招呼,青魂刀如認主一般,刀柄不知怎么,已然到了龍淵的右手之中。
恰好,一個不要命的士兵挺矛朝龍淵身上刺去,龍淵想也不想,猛然間拔出青魂刀,直劈而下。但見一道黑芒崩裂,帶著寒徹骨隨,充滿嗜血殺意的陰森鬼氣直撲而上,將那倒霉孩子直接劈做了兩半,鮮血如暴雨般飛濺。
更令龍淵意象不到的是,那殺人的陰森鬼氣并未化作刀刃,繼續朝前砍殺,而是化作了團團鬼氣,悄然融入那人尸體,將其陰魂一口吞下,悄無聲息地融入到手中青魂刀之中。
戰場之上,被推在最前線的人永遠不會有喘息的時間,尤其是龍淵這種直沖殺入敵陣的愣頭青。龍淵一刀揮出,將一人斬殺,對其身后的士兵卻是沒能構成什么實質性的威懾,反而更是激發了敵人的殺意,潮水般拼殺而來。
龍淵一刀揮出,便發覺自身的精血與鬼力潮水般朝著青魂刀中涌去,青魂刀黑黝黝本是無光的刀身,慢慢變得黑亮起來,只是其溫度,卻是更加冰寒刺骨,刀身上竟而裊裊起一層寒煙,而龍淵的手上,也是凝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噗——
青魂刀如吸食人精血、法力與神念的深淵,開著加速器,瘋狂地吞噬著龍淵,而龍淵雖急欲將手中青魂刀丟開,只是右手卻是如鐵打一般,竟而不再聽從自己的指揮,非但不將青魂刀丟開,反而越抓越緊。在這頃刻間,龍淵背上已然挨了一刀。
挨了這一刀,吃痛之下,反而使得龍淵的神念恢復了幾絲清明,猛然揮刀橫掃,本擬這一刀之勢滿能將周身敵人盡數殺死,卻不期刀只揮到半圈還不到,身子卻也潰然無力,青魂刀掃在一人肩上,卻是連他衣甲也未破開,而且因為速度急速下降,反而被人一劍隔開,在龍淵身上砍了一記。
如此僅僅數十息,龍淵身上已然挨了不下十刀,血染青衣,周身乏力,神志混沌起來,一個提刀不及,背后已是挨了一記,身子一陣踉蹌,小腹猛然被捅了一槍。
悶悶的血肉模糊之聲傳入龍淵的耳中,剎那間,龍淵只覺周圍再無喧鬧,滿身的疼痛已在這一瞬間悄然散去,似乎,壓在心頭的那些巨石,也在不知不覺中被搬走。
龍淵只是覺得,在這一刻,如隨風的柳絮,再無任何仇恨,再無任何牽掛,清爽,愜意……
“不——”
楚琴兒的嘶吼聲出賣了她女子的身份,她呼呼揮出幾刀,陰森森的鬼氣將擋在她面前的敵人盡數殺死,她的眼中閃爍著幾星淚光,朱唇緊咬,盔甲上沾滿鮮血,本是白嫩的臉龐,也是沾滿鮮血,多了幾分英氣與猙獰……
只是,還未沖殺過幾步,卻被花蝴蝶一把拉住。
楚琴兒嘶聲道:“放手!”
花蝴蝶沉聲道:“這是他成為高手唯一機會,你不能毀了他!”
“為了成為高手,死也值得嗎?”
“對于他來說,值得!我早就說過,他和你不同,他背負著血海深仇,對實力的渴望是你所不能想象的!”
“你——”楚琴兒憤怒地望著花蝴蝶,卻見他的臉上,卻是已然沒了先前的玩世不恭與猥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鄭重,一種令人無可還擊的威嚴。
“琴兒,讓我們相信他吧!”花蝴蝶靜靜地道。
遠處,龍淵已然失去了最后一絲的抵抗,如稻草人一般,被眾士兵長槍一通猛插,悶悶的血肉模糊聲清晰傳來……十息之后,圍著龍淵的士兵直將龍淵的身子拿槍刺得潰爛,每一處都浸透鮮血,這才肯罷手。
淚,順著楚琴兒的充血的雙眸中洶涌而出,下一刻,她舉刀,砍殺,如瘋了一般……
倒下的龍淵,雙目充血,漸漸地失去了只覺,盡管他是那么地不甘,可是手中的青魂刀仍舊瘋狂地吞噬著他身上的一切,使得他根本無從反抗。
雖然只是不足萬人的戰場,但戰場上的瞬息萬變決定了龍淵的倒下,并不會為多少人在意。他的“尸體”倒在別人的尸體之上,又有別人的尸體砸在他的“尸體”之上,很快,整個戰場已然將其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