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夾雜著貫耳的惡風,驀然呼嘯而至,旋即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兩只魔爪拍到了一處。一時間,白霧乍起,刃風旋割,兩只魔爪過后,納蘭蘇所置之地,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對兒黑珍珠耳環,隨風搖擺。
納蘭拓海目露驚恐,神情大駭,面如死灰,整個人霎時僵在了原地,失聲嚎哭道:“蘇蘇,蘇蘇啊!”。
擂臺下,眾凡妖的反應,皆是唉聲嘆氣,為女神香消玉損而感到惋惜。魔爪過后,那道模糊身影終是現出了原形。那人體型健碩,虎背熊腰,不是霸天道,又會是何人?
待霸天道現出身來,原本跪在擂臺上,雙腿傷痕累累,白骨森森的霸天道,周身白芒驟閃,登時化成了一道符箓,且隨風自燃,變為了灰燼。果不其然,那個不堪一擊的霸天道,真的只是一張化劫符。
眾凡妖皆倒吸了一口冷氣,詫異驚呼,見霸天道未死,趕忙捂上大嘴,生怕方才失言得罪,事后會惹上什么麻煩。
霸天道眸光冷冽,仰天狂笑幾聲,旋即開口冷冷道:“哼,臭丫頭,還真是不自量力,竟然以為那種卑劣的雕蟲小技,便能滅殺得了我,真真是可笑至極!”。霸天道昂首挺胸,緩緩的轉過身去,與其父霸天相互對視,且交換了一個眼神,旋即抱拳拜謝過玉虛真人。
當霸天道正欲轉身離開擂臺,返回座位之時,玉石擂臺右側臺階之上,突然傳來一聲朗笑,旋即從上面走上來一男一女兩個人。
霸天道眉頭緊皺,滿臉狐疑,詫異的眼神,登時掃向了右側臺階。眾凡妖皆然如是,聲聲輕咦,眸光聚焦在了右側臺階,借以觀望來者到底是誰?
“唰”擂臺上下,幾乎所有的目光,一個不落的全都投向了右側臺階,就連玉虛真人和敖廣也同樣微瞇雙目,看向了此處。只是二人的表情卻不似其他人那般驚詫,而是多了一分肯定和贊賞。
玉石臺階之上,一名男子懷抱著一名女子,緩步走了上來。男子衣著普通,且拖沓長袍系于腰間。男子目若晨星,臉龐標致,堪稱朗朗俊美,尤其是兩縷雪白鬢發,隨風飄舞,話不盡的滄桑。
男子懷中的女子,貌相傾城,烏黑發髻上的珠釵步搖,隨著男子的步伐,上下搖擺不定。女子花容緋紅,香藕一樣的手臂,輕挽著男子的脖頸,嬌軀緊貼在男子的胸膛,小家碧玉顯是發揮到了極致。
“蘇蘇,是你么?蘇蘇,太好了!你還沒有死,真是把爹爹嚇壞了!”納蘭拓海老淚縱橫,大手不住的擦拭著眼角的淚水。男子懷中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納蘭蘇!而男子自然就是伊林!
原來正當霸天道魔爪即將得逞之時,伊林趁機施展瞬步救走了納蘭蘇,這才虎口脫險,鬧得虛驚一場。
“是你!”霸天道眸光森寒,牙關緊咬,冷冷道。霸天道萬萬沒想到,救走納蘭蘇的竟然是一個豪不起眼的納蘭府仆役。
擂臺之下,瞬間炸開了鍋,眾妖們議論紛紛,面面相覷,皆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男子是誰?這也難怪,雖說伊林一直站在擂臺之上,然則其畢竟只是納蘭府的仆役,自然不會引起太多的關注,無人認得也是情理之中。
霸天道雙手握拳,兩條粗壯的手臂,登時靈壓暴膨至極點,冷冷道:“既然方才一擊小妞命大沒有死,那么老子就送你們一塊歸西!”。
“哞!”說罷,霸天道發出一聲震天的牛吼,兩條粗壯手臂虛空游走一圈,便欲要施展什么厲害的手段。
“道兒,休得放肆!”就在此時,青龍藤木椅上的霸天,突然拍案而起,出言阻止。雖然霸天道平日里蠻橫無理,常常欺壓鄉鄰,然則其人卻特別孝順,對父親霸天更是言聽計從。
雖說霸天道心下多有不甘,但父親霸天出言阻止了,他又不得不聽,是以惟有長嘆一口氣,收回了釋放體外的靈壓。
霸天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兒的脾氣能做到收放自如,較之他來說,不知強上了多少倍,真真是孺子可教也。
接下來,霸天雙手抱拳,轉首望向了端坐其旁的玉虛真人,語氣極為恭敬,道:“玉虛仙師,您看納蘭蘇雖然沒死,然則她已經離開了擂臺,這場比斗的勝負,是不是......”。霸天話音越來越小,最后猶如蠅蚊之音,連他自己都聽不大清楚了。
玉虛真人點了點頭,淡淡道:“這場比斗應是令郎勝!”。話音未落,霸天緊皺的眉頭,霎時舒展開來,心下也樂開了花,不戰而屈人之兵,實乃上上策也!
納蘭拓海端坐其旁,翻眉瞪眼,腹誹霸天真乃老狐貍一只。然則事已至此,他又不得不接受失敗的現實,愛女能保得住一條性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至于那奪不奪得頭名,顯是不重要了。
歷經失女之痛,納蘭拓海似乎開了竅,名利到頭來卻也只是一場空,哪有當下享受天倫來得自在、安樂。
正當霸天道退下,準備為下一場決戰做準備之時,端坐于玉虛真人身旁,一直默然不語的敖廣,終是開了金口,道:“慢著,這場比斗還未戰完!”。
霸天聞言,心下微驚,眉宇間閃過一絲異色,轉首望向了敖廣。敖廣畢竟是納蘭家請來的人,其若是開口,多半是幫著納蘭家說話,如果真是如此,則對霸氏家族大為不利,心下難免泛起了嘀咕。
玉虛真人眸光疑惑,同樣望向了敖廣,問道:“敖道友有何高教?”。
敖廣笑瞇雙眼,道:“真人恕罪,敖廣以為霸天道雖然打敗了納蘭蘇,然則他卻未打敗寶華,自然談不上戰勝了納蘭家族!”。敖廣說罷,沒有端望玉虛真人的表情,而只是自顧自地飲了一口茶。
“哦?”玉虛真人單手撫須,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仍站在擂臺上的伊林,旋即又問道:“敖道友所指的可是這人?”。敖廣笑而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敖廣之意,弄得玉虛真人倒有些糊涂了,他撫須搖頭,繼續道:“敖道友一直都在天秤島潛修,有所不知也不足為怪,這蠱雕城較斗比武,惟有四大家族中的子弟,方能參加。而這位小友,雖然修為不弱,然則其只是一介仆役之身,又怎能參加得了?”。
敖廣哈哈一聲朗笑,再次砸了一口杯中的茶,道:“真人你有所不知,寶華雖一介仆役之身,然則其可是納蘭拓海的乘龍快婿,與納蘭家族有婿媳之親,你說他有沒有資格參加呢?”。
此言一出,語驚四座,納蘭拓海到口的茶水,登時噴了出去,驚訝之色,溢于言表。納蘭蘇則花容發燙,含苞羞澀,不敢見人,嬌首霎時埋入到伊林的懷中。
伊林只覺胸前一熱,一股飽含原始氣息的熱血涌上心頭,整個人好似燭光蠟像,登時融化掉了。他趕忙催動神識,暫時穩住了狂亂的心神,若說如此天國美人,能坐懷不亂者,恐怕惟有那得道的真仙了。
納蘭府的女婿?這個玩笑開得可有點大了!伊林心中暗暗叫苦,敖廣這壇子萬年陳醋,定是再次打翻了,欲要借此報復。敖廣此舉無疑是置他于死地,別說是萬人眼紅的納蘭府乘龍快婿,就單單是與那霸天道較斗一場,也絕對是九死一生!
此等卑劣手段真真是歹毒!兵不血刃,借他人之手而除之,快哉快哉!
伊林輕嘆一口氣,暗忖敖廣之陰毒,恐怕已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敖廣這是要把他往絕路上逼壓,伊林左思右想,斷不能受制于人,還是矢口否認為好。
雖然事后敖廣極有可能找他麻煩,但也總比慘死在這擂臺上要好,伊林緩緩的放下了納蘭蘇,爾后雙手抱拳,沖著玉虛真人和敖廣,略施一禮,便要開口道出真相。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伊林的嗓子似被什么東西黏住了,竟瞬間變成了啞巴,且無論其如何張開闊口,扯嗓子喊,卻仍然發不出任何聲音。
顯然是敖廣暗地里動了什么手腳,伊林如此聰慧,又怎會不知。無奈之下,他惟有打起了手勢,寄希望于玉虛真人能了解其中一二,幫助他渡過此關。
然則敖廣的手段,遠比他想象的要高明。還未等玉虛真人道出任何質疑,敖廣打了個哈哈,搶先道:“真人你看,敖某沒有虛言吧,寶華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哦?原是如此”玉虛真人點了點頭,眸光移到了敖廣之處,便不在理會啞口無言的伊林,而是與敖廣高談闊論,顯得極為火熱。
擂臺之上,萬籟俱寂,啞然無聲,惟有伊林一人不住的搖頭,卻是那般無助、凄涼。
也罷,也罷,既來之則安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即使打不過,跑總還是能做到的!
如此這般,伊林硬著頭皮站在了擂臺之上,在萬眾矚目之下,與霸天道來一場激烈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