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愣地坐在原地,兩眼茫然,心中卻在快速體悟黃緞上所載的各種功法。
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他卻完全感受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猛地打了個機靈,站起身,只見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朝霞鋪滿天地之間。
不遠處一位身著白袍的青年負手而立,靜靜地面對朝陽。
張曉東伸了個懶腰,說道,“老戾,您老怎麼還在這裡發呆?我入定多長時間了?”
天戾魔轉過身來,說道,“七天。”上下打量張曉東片刻,點頭說道,“你的進展比老夫想象的還快。如果現在開始修煉天魔功法,老夫猜想不到百年,你就可以躋身魔界頂尖高手的行列了。”
張曉東卻轉身向著椰樹林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可沒工夫花上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來學什麼天魔功法。我要走了,我的妻子還在仙界等我呢。”他的腳步看似徐緩,卻三兩步便走過了百餘米寬的沙灘,進入茂密的樹林之中。
眼前一花,天戾魔也進入樹林,站在他的對面。
張曉東笑道,“怎麼,還想留我?”
天戾魔冷笑一聲,說道,“別以爲弄明白了天工制器上的把戲就可以在老夫面前張狂。小子,心猿的那些小玩意,老夫還沒看在眼裡!”
張曉東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在修習天工制器?”
天戾魔微微一笑,說道,“你見過心猿,是吧?看來那個老滑頭成心要施恩與你,把他看家的秘籍都給了你。心猿這個老猴子功夫不怎樣,眼光倒是有的。將來你稱雄於上三界的時候,必然會感激他當日的這一舉動。哼哼,仙界之人一個個都虛僞的很,他這麼做,說白了就是市恩!”
張曉東搖頭說道,“你錯了,我的確從心猿那裡得到了天工制器,但他是無意之中落下的,並沒有直接給我。”
天戾魔哈哈兩聲,說道,“無意中落下的?你是聰明人,你覺得可能嗎?天工制器是心猿看家的寶貝,他會無意中落下?那他在仙界這幾千年就白混了!”
張曉東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可想起那日在迷惑森林中的情形,的確有些令人懷疑。心猿如此輕易就被自己打敗,還遺落了如此重要的一件物事,以心猿的修爲來看,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天戾魔冷笑一聲,接著說道,“仙界自從失去了與凡間的聯繫,渾渾噩噩幾千年,猛地出現了你這樣一個心地單純,天賦異秉,非仙非魔的傢伙,那些老奸巨滑的什麼上人,什麼天仙,還不是都打上了各自的主意?小子,你聽老夫一句話,仙界裡沒什麼好東西,要想修道,還是老夫的天魔功法厲害。只要你肯修煉老夫的功法,將來這上三界還不都是你掌中之物?到那時你呼風得風,喚雨得雨,好不威風,好不自在!”
張曉東呸了一聲,說道,“繞來繞去你老人家就想讓我成爲天魔。老戾,你累不累?你不累我可累了。我跟你說過,我的妻子現在仙界,生死不明,我必須回去找她!你別把我惹極了,不然到時候我翻臉不認人你可別後悔!”
天戾魔嘿嘿一笑,說道,“你打不過我,至少現在你還遠遠不是我的對手。想走,沒門!”
張曉東哼了一聲,說道,“我打不過你沒錯,可我躲得過你!”話音未落,他的身影驟然虛化,在天戾魔眼前一閃,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戾魔冷笑一聲,雙眼猛然變得通紅,似乎有絲絲紅光從眼中冒出,左右轉頭,在樹林中仔細搜尋。
張曉東得到天戾魔關於“勢”的解說後,經過七天七夜的入定思索,對於萬物本源,能量空間有了更爲深刻的認識。他進入椰樹林的目的就是,藉助這一片茂密的草木,將自己木屬性的體質特性發揮到極致。
他將內息注入全身經脈,心神導入太虛,剎那間,彷彿自己已經成爲這樹林的一部分,不分彼此,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見。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自己就是樹林,樹林就是自己。心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草木沐浴在陽光下那種歡快的感覺。
就好像那日在雙子星太空港,忽然間心神進入了一種虛無的境界。飛劍穿過身體,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傷害。那日在聖山上的小樓之中,他被天戾魔的陰陽針攻入經脈,拼命想找到進入如此境界的法門,卻無法達到目的。
此刻比較在雙子星太空港時,他的境界又提升了一級。此時即便在天戾魔這位絕頂高手眼中,也無法找到他的影蹤!
天戾魔兩眼放出紅光,好像一陣風一般在樹幹之間穿梭。這樣的情形讓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議。按理說張曉東的功力放在魔王當中,也只能算是中等,與他這位天魔相比,差距何止十萬八千里。可是這個小子身上具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奇特能力,這種能力總讓他想起另一個人來。有時候他會忍不住去想,難道那人與這個小子之間存在著什麼樣的淵源不成?
但不管怎麼說,眼前的這個小子,說話做事直率坦誠,頗讓他這位修煉了幾千年的天魔欣賞。自從被天幽魔和天剎魔禁錮在地底深處,他每日所想的,就是脫困後可以報仇雪恨,手刃仇家。可是天魔之間的實力差別本就很小,加上對手還控制著魔界的大權,想要復仇奪位,那是難上加難。
如果這個小子願意修煉自己的天魔功法,那又另當別論。兩位天魔對兩位天魔,至少可以與對方一較高下了,再加上不知所終的天霸魔,勝利的天平會倒向哪一方還未可知。
天戾魔一面想一面在樹林中穿梭。他並不擔心張曉東會跑到別處去。小島附近的空間都被他用無上法力下了禁制,無論是遁門,魔光瞬移還是強行飛離,都無法脫離小島附近方圓十里的範圍。
可這個小子剛纔隱形的手段的確有些怪異。他從直覺上感到張曉東肯定就在樹林之中,但是無論如何探查,就是找不到對方的蹤跡。
天戾魔飛到樹林上空,默默地注視著腳下這一片鬱鬱蔥蔥的草木。過了半晌,他終於打定主意,雙臂在胸前緩緩舞動,突然向外一分,大聲喝道,“開!”
以他腳下的位置爲原點,所有的樹木呈波浪狀被向外連根拔起,飛到半空後又被無形的力量絞得粉碎。空中猶如下了一場木屑做成的暴雨,眨眼的功夫,小島上所有的樹木都化爲灰燼。
天戾魔嘴角帶著一絲冷笑,靜靜地觀察著腳下小島上的變化。
不多時,一位身著銀色連體服裝的青年頗有些狼狽地從木屑堆中飛了出來,到了天戾魔身旁,頗有些憤憤地說道,“老戾,你也太狠了吧?幹嘛把好好的一片樹林都毀了?”
天戾魔看著他笑嘻嘻地說道,“你不是跟老夫玩失蹤嗎?怎麼又跑出來了?”
張曉東無所謂地聳聳肩膀,說道,“我這是在練功呢,您老人家沒看出來嗎?”
天戾魔哦了一聲,說道,“如果你想逃跑,老夫勸你還是省省那份心。能從老夫手中跑掉之人,目前爲止不是死了就還沒生出來。”
張曉東伸手撣了撣頭上的木屑,低頭看著滿目瘡痍的小島說道,“老戾,你把好好的一個熱帶島嶼搞成了這個樣子,真是罪莫大焉!”
天戾魔冷笑一聲,說道,“那都是你造成的,明白嗎?如果你小子不在樹林中隱身,老夫會毀滅這些樹木嗎?你好好的懺悔吧!”
張曉東愣了一會兒,忽然呸了一聲,說道,“老戾,你也太會狡辯了!如果不是你把我困在這裡,我能隱身嗎?”
天戾魔不去回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落在沙灘之上。他擡頭看看天色,說道,“天魔功法的第一關,老夫馬上就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