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溪打了一個噴嚏從軟榻上睜開眼睛。
好冷!她又打了一個噴嚏。
她從軟榻上坐起來的時候,門外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兒捧著一個冒煙的香爐進來,見她醒了跑過來將香爐放在她的手上說道:“你醒啦?捧著這個,能讓身體暖一暖,否則該要著涼了。”
白明溪看著面前的小女娃兒,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喉嚨里好干,想要發聲,可是抽著氣都覺得疼痛。
那小女娃搬了張凳子坐在她旁邊,因為腿不夠長,只能懸空晃著。她長得倒是十分的可愛,頭上扎著兩個包子模樣的發髻,一團小臉粉撲撲的。
她開了口反而停不下來,喋喋不休地說道:“你可把我嚇死啦,明明是去抓靈獸,你怎么反而被靈獸抓了?你還偏偏掉進了水里,自己是個水靈性的體質,竟然還不會水。我引開了靈獸再去救你時,你都已經沉進水里去了。不過你恢復得還算快,我還沒來得及給你換衣衫呢。現在你自己能動嗎?把衣衫換了吧,穿著這身冷冰冰的衣服可是要著涼,而且若是被洛書知道你被靈獸逼近水里,定要讓他生氣。”
“她讓我生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幾次想必她也不在乎。”門外忽然有人說話,過了一會兒她面前就站了一個人。
那男子長發寬袍,長得極高,走過來擋住了光,一時之間讓白明溪看不清他的臉。
男子凝目打量著一身狼狽的白明溪,冷笑道:“平日不好好練功,就是會落下這樣的下場,這次好在還有君香在,下次你豈不是要死在靈獸的爪牙之下?”
那男子瞠目結舌看起來十分嚴厲,白明溪只是看著他不說話。反而是一旁的小女娃看不過去,說道:“洛書,你別這般言辭厲色。她平日也很努力啦……”
洛書伸手在白明溪的腦門上不留情的一彈,不客氣道:“努力,倘若努力也不至于今日這般丟臉。陰陽修為修了幾年還是停留在三段次,沒有一點長進,若是說出去,當真笑死人了!”
白明溪捂著自己頭上的腫起來的包子有些憤怒,狠狠地瞪了那個男子一眼。
“怎么?不服氣?”洛書看著她對自己的話有些憤憤不平的樣子,挑釁道,“若是不服氣就拔劍,你若是勝了我,我便收了今日對你說的話。”
君香一聽,有些愕然的無奈道:“你們又要打?這里可不是我們的地方,打起來可是要賠的!”
洛書沒有收斂的樣子,繼續挑釁道:“賠?那便壓她留在這里抵債好了!”
白明溪深吸一口氣,狠狠地揉了揉頭上長起來包子,聞言即刻轉身去找自己的佩劍,然而翻找了半天,身邊竟然沒一個能做武器的東西。
看她臉上吃驚的模樣,洛書不給面子地說道:“你當真是長進了,連佩劍都弄丟了!走出去你可別說是認識我洛書,否則連我都要招人恥笑!”
君香看著這兩個不消停的人,對著洛書說道:“你不能少說兩句嗎,她可受了傷,心里定是不好受,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她。”
洛書伸手又在微愣的白明溪腦門上用了一彈,道:“不刺激她,她就是不懂得‘長進’二字。”
白明溪額際上又長出一個包子來,這次她真的是被氣炸了。抄起軟榻上的軟枕就朝洛書沖過去。可是雙腿剛剛落地,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一軟,腳下根本沒有力氣,還沒邁出一步就跌倒在了地上。
就在她要落地前被人穩當地接住了,她這才看清了男人的長相,雙目英氣逼人,而鼻梁高挺,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卻有著天人般的長相。
他是誰?
忽然有個疑問從自己的腦海中閃過。
洛書抱著她蹙眉,然后伸手撫在她的額頭上,“怎的這般滾燙?”
君香也伸手過來摸一摸,恍然過來道:“肯定是掉進水里著了涼,她一身濕衣還沒來得及換呢。”
洛書的手很冰,敷在她的額頭上很舒服。她這才發覺自己的腦袋里脹得厲害,整個人迷迷糊糊的。
洛書一張俊臉頓時冷下來,恨鐵不成鋼的說:“修道弟子還會染上風寒?八百年都沒有的事,竟然發生在你身上?!你當真可以說是修仙界中的一個奇葩,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洛書揚起手,白明溪下意識地捂住腦袋,不能再給他練彈指神功了,自己本來就迷糊,再給他彈下去,自己定要成個傻子,“唔。”
“哼,你還知道痛?”她害怕抱住自己的頭縮在他的懷里,洛書反而放柔了聲音,“看你下次還在修煉時偷懶,再不好好練功,下次就把你丟進靈獸洞里去。”
君香豎起三個手指發誓道:“君香替她保證,以后一定好好練功。”
洛書側目望了短手短腿的小女娃,陰陽怪氣道:“你替她保證有什么用?本身就是個半桶水,否則君家也不會把你給丟出來。”
君香鼓起腮幫子,不服氣道:“什么叫丟出來!我可是出來遠游修行的!”
洛書抱起白明溪向外走,邊走邊道:“有區別嗎?別人怎的不去遠游修行,就偏偏是你?”
君香小跑著跟在他的身后道:“我天生修煉的方式與他們不同!個人情況不一樣!”
白明溪迷糊地看著他的下巴,慢慢地閉上眼睛,覺得他們說話的聲音格外的悠遠冗長,仿佛在天邊很遠的地方。
洛書?君香?
他們是誰?白明溪覺得他們好陌生,但是似乎又格外的熟悉。
她是不是遺忘了什么?然而想想,似乎又沒有遺忘。
她只是覺得自己很久都沒生過病了,她一個修道的人竟然還會生病?難怪洛書說她是修仙界中的奇葩,她也覺得自己好奇怪。
可是到底是哪里奇怪?她怎么感覺不出來?
白明溪好累,洛書的懷抱很穩,他走起路來沒有一點聲音,漸漸地她又睡著了。
“喂!河圖。”
可是還沒睡一會兒,她又被搖醒了。而且叫醒她的那個家伙好沒節操,將她往床上一扔,她的屁股磕在石板上,把她徹底給疼醒。
沒好氣的睜開眼睛,就看見洛書抱著手臂面色不悅地在看她。
“你知道我抱了你多久?你倒是舒舒服服地睡著了?!在此期間也不懂得將身上的熱氣給逼退?”
白明溪堵著氣從石板上爬起來,盤腿坐在床上的蒲團上,她閉上眼睛前,看見洛書瞪著眸子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她趕緊閉上眼睛,聽洛書的話將體內的熱氣逼退。
可是怎么逼退?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根本不會洛書說的方法。她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發現洛書還站在原地,當他發現她在偷看他時,一張臉已經黑得難以形容。
白明溪別扭地將自己往里頭挪了挪,確定自己離洛書遠了一些才敢說話,“那個……該怎么做?我好像……不太會。”
洛書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白明溪趕緊閉嘴不言,忽然看見門外有個東西伸進一個頭,它的眼睛好大,但是很呆,脖子很長正努力地往門內擠。它努力地往門內伸進兩條前腿,這時白明溪才看清了那時一只滕龜。因為背上的殼太大,掐在了門外進不來。
白明溪覺得這只滕龜意外的眼熟,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正在白明溪好奇之時,那只龜兩條后腿一蹬,硬生生地將門撞出一個窟窿,然后慢慢地爬過來。木訥地望了白明溪一眼,又望了臉色不好的洛書一眼。然后向白明溪點了點腦袋,一道光包裹了她全身,瞬間過后,她身上的熱氣奇跡般的消退了。
洛書看著白明溪許久,然后悶不吭聲地走了。那滕龜慢悠悠地跟在他的身后,從方才撞出來的窟窿鉆了出去,也不知他們去了哪里。
她有些納悶,呆呆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她印象中自己該是能將體內的熱氣退散的,可是真正做起來時,她竟不知從何下手。
在房里呆著無聊,她便走出了屋子,而且房外的院子好大,逛了半天忽而聽見激蕩的水聲,朝著水聲傳來的地方拐過一面石墻,入眼的竟是一條滔滔不絕的河水,那河水很急,水質泥黃而渾濁。河水沿岸是一片田土,方才在屋里對她陰沉的洛書就站在那里。
白明溪靠過去,發現他轉頭過來時一愣,他將手腳上的袍子給卷起,雙足插進田里,一雙腳都是泥。
白明溪的腦海中閃過一道光,似乎見過什么人也是這幅模樣出現在她的面前。
洛書看見他,又皺起了眉宇問道:“你怎么又跑出來了?”
白明溪道:“屋里沒有人,我出來走走,聽見水聲就過來了。”
瞧了一眼,洛書似乎沒有生氣,她才敢走過去。她站在河邊,發現滕龜正趴在水里。
“你可別掉下去。”洛書說著就看見她爬上了河岸最高的地方,登高而望遠,她向前傾身,發現河的下游又不少村落,這個時候正是萬家燈火通明,他們位處山峰高處從上往下望去,竟有別樣的輝煌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