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孩子們早已經吃罷睡著了,連著吳美鈴家的幾個孩子也都受不住睡著了,而干了一天活的大人們,這才將將準備吃飯。
下雪天什么最配?
那當然是火鍋了,沒有第二樣吃食,可以和大雪配的那么好了,而辜四維給大家準備的晚飯,也是火鍋。
原本中午的時候就可以開吃的,但是一直忙碌,到了現在頂都弄好了,這才正兒八經的擺開架子。
“喲,這味道夠可以的啊”。
李方海洗了一下手,往桌子邊上一來,便嗅到了一股子異樣的香氣,讓人聞著不由感覺食指大動。
“怎么,沒有吃過鍋子還是怎么滴?”
火鍋對于很多人來說都不陌生,就算是沒有吃過,也吃過大雜燴,大鍋菜吧,余應之是肯定吃過的,所以離著差不多十來米,正在擦著自己胳膊上泥的他,并沒有覺得晚上吃火鍋有什么特別的。
“鍋子誰沒有吃過,不過今天這味道,還真沒有遇到過”。
“這老李,怎么突然間一副沒有見過世面的樣子?”尢緒剛也捋著袖子,正洗了著自己的手呢,聽到李方海說這話,不由沖著余應之笑了來了一句。
余應之道:“你還不是知道他,一慣的生活作派就是炸炸唬唬的,這么大年紀了一點也不踏實”。
盧巖聽了笑了起來:“你倆著聲音再大一點,被老李頭聽到非得炸刺不成”。
呆在辜四維家的這五個人,論起年齡來說,以棺材臉周廣先最長,接下來便是余應之,再下來就是李方法,至于尢緒剛和盧巖兩人是同歲。最長的和最小的,年齡差在十三四歲的樣子。
這時代人們好像還沒有什么代溝的說法,哪怕是差了十幾歲,但大家生活的同一個屋檐下,日子久了自然而然也就是融洽了起來。
哪怕是棺材臉,周廣先,經過這些日子,看人的目光也柔和了不少,雖說還是不喜歡和大家交流,但是誰都知道,周廣先其實不像是以前那樣冷冰冰的了。
“我們怕他?”
余應之說了一句,但說的同時卻抬頭有點心虛的望著已經坐在桌子邊上,和陶一盛等人聊天扯淡的李方海。
尢緒剛見了笑道:“你說就說,看他干什么,不是顯得咱們心虛?”
“算了,心虛就虛吧,我到要去看看,這鍋子有什么特別的”。
余應之說著,把自己手中的毛巾投了一下,然后擰干了就這么擱在自己的肩上,也不怕濕毛巾打濕了他身上的棉褂子。
來到了桌子旁邊,余應之也嗅到了熱火鍋的香氣。
“這是,搞的這么辣么?”
余應之望著鍋子里那一層明晃晃的紅油,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余應之是不太能吃辣的,現在看到一鍋子這樣的鍋底,別說吃了,光是看額頭都開始冒汗了。
“這是對我有這么大的意見么?”余應之望著辜四維。
辜四維這邊笑呵呵的說道:“現在什么時候,吃那種鍋子不得冷死啊,你先不要說別的,等會兒嘗嘗看,要是實在吃不慣呢到時候再你起個白鍋總行了吧?”
這時候正在往桌子上面添菜的吳美鈴端著一份凍好的豆腐過來了,把手的凍豆腐放下來,便沖著余應之笑道:“余老叔,你試試看,別被這紅彤彤油汪汪的模樣給下住了,其實并不是太辣,主要取的是色,用的是咱們這片的紅燈籠椒,看起來比較辣,但是辣味比較平和”。
“真的?我說美鈴你人丫頭可不能騙我?”
余應之也就是這么一說,他其實也知道,雖然說辜四維整天表現的有點不著調,但是在很多事情上還是有譜的,不可能說做了一鍋子菜出來,桌上有一半人不能吃。
他這邊也不過就是這么一說。
“光肉啊?”
坐下來之后,余應之看到這一桌子菜中大部分都是肉菜,是凡是你想到的豬身體部位,這邊都有,除了豬的還有野山羊的。
在是擱以前,余應之不一定分的出來,不過現在的辜四維這邊吃的多了,看一眼就知道哪些是野山羊的,哪些是野豬身上的。
“你還真敢說,這時候給你弄點小青菜?我看你長的像是小青菜!”
鄭有財這邊出聲笑著懟起了余應之一句。
老頭們在一起,誰也沒有覺得比誰高一等,于是都跟半大的孩子似的,只要是湊在一起沒多久就開始磨牙,也就是斗嘴扯淡,有的時候還能爭的臉紅脖子粗的。
“你這就沒見識了吧,四維上次就炒了個小青菜”余應之說道。
“那也就是次把次的”。
鄭有財知道,這個天你說一點青見不到也不對,有些人家在屋里種了一點青蒜,點上幾根青菜元荽什么的也是有的,但是指望天天吃,像是夏天一樣頓頓桌上見著青,那有點不現實。
現在人吃的菜最多的是什么?
大白菜!
辜四維家的餐桌上也是,冬天最多的就是大白菜。
別管是城里還是鄉下,只要是冷的地方,冬天長不出青的地方,冬日餐桌最常見的就是大白菜,沒錢的人家白菜豆腐加粉條子,家里條件好一些的白菜豆腐粉條子加上一層肉片,普通人能走動的人家,差不多都是這。
你想吃青菜,黃瓜啊,這些東西主要是沒有,第二就算是有一般人也買不起,因為這些都是打南方運來的。
這時候別的地方辜四維不清楚,就縣城這一片,塑料大棚還沒有影的事兒呢。是凡是有個影兒,辜四維都想著自己搭一個,但沒有他也就沒辦法了。
“這其實也不難,我以前在一本農業的書上就看到過,冬天能種新鮮菜的辦法,只不過要用到暖棚……”。
剛到了桌邊的尢緒剛說起了暖棚的事。
陶一盛這時候接口說道:“暖棚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就我所知,大明朝的時候專門給皇帝供吃的就有暖棚了,大冬天的里面熱乎乎的,里面供的是火龍,一燒起來溫度能到十幾度,什么菜種不出來?”
“說這話,那咱們屋子里不是也能種了?”
李方海想了一下自己現在住的地方,那種壁爐一燒起來,可不是十幾度?
“不行,見不到陽光”辜四維下意識的補了一句。
陶一盛這邊剛想張口說這話呢,被辜四維的劫了胡,于是笑道:“你小子到是反應的挺快的”。
“那皇帝老兒是怎么解決的?”李方海這邊聽出了味道,勾起了好奇心。
這時候胡彥秋給大家伙把酒給拿了上來,李方海直接接過了一瓶,拿起來放到嘴邊,用牙把瓶蓋子給打開來了。
“玻璃啊,用玻璃搭出一面來白天放陽光進來就行了”陶一盛說道。
李方海奇道:“那時候就有玻璃了?”
“怎么可能沒有,只不過沒有現在那么透,一般來說都是有顏色的,玻璃片也不是太大,不過這難不倒工匠,大大小小的拼一起不就完了么……”。
陶一盛說道。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大家都覺得這事就該這么樣的。
辜四維這邊還還真是頭一次聽說明朝的時候就有玻璃了,他看的歷史穿越文,制玻璃那是頭一列的掙錢技術,別管有事沒事,只要是你越了,這玻璃可是發財大計。還真不知道明朝的時候就有玻璃了,并且能生產玻璃了。
“好了,好了,別扯這些了,大家都不餓么?”
郭升壽沖著大家伙笑呵呵的問道。
“就你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剛好過來的吳美鈴沖著丈夫笑著來了一句。
“都餓著呢,也就是他年輕扛不住”尢緒剛替郭升壽說了一句。
“那都動起筷子來,都別干坐著了呢,把酒都倒上,別用小杯子了,直接上碗,這樣倒來倒去的還不夠麻煩的呢”。
辜四維一見,菜也上的差不多了,便招呼著大家動起來。
作為主人家,辜四維也沒有說給大家倒酒什么的,現在桌子上的都是辜四維處的近的,像是宋瑞、像是郭升壽,要是擱以前還有劉福林和劉德柱,不過今天劉福林劉老叔沒有來,至于劉德柱那就更不可能來了。
“嘖!”
喝了一口酒,郭升壽不由咂巴了一下嘴,下意識的來了一句:“可惜啊,劉老叔今兒不在,他是最喜歡這大曲酒的”。
話說完,郭升壽自己就覺得不對勁了,張口自己給自己解圍:“嗐!你說我這人,我說這事做什么”。
辜四維笑著說道:“沒事,這事有什么不能說的,再說了咱們這邊也都不是外人,這里要是不能敞開了說話,我也沒有必要讓大家過著幫忙了”。
“對,對!”郭升壽點頭贊同道。
宋瑞聽了問道:“那女人給劉德柱灌了什么迷魂藥了?原本多好的一個小伙子啊,憨厚老實,對人那更是實在”。
聽到大家談起了自己的前徒弟,鄭有財也跟著嘆了口氣,端起碗來喝了一大口。
“我說,你也就再收個徒弟吧,要不是可惜了你的好手藝”陶一盛正好坐在鄭有財的旁邊,便勸了一句。
鄭有財道:“編這東西算得哪門子手藝,也就是吃口飯,就算是擱以前也不是什么高人一等的營生,沒了就沒了吧”。
辜四維一聽說道:“那怎么能行呢,你說的對,篾匠是不少,但是像你這樣好手藝的蔑匠那叫竹編大師,這手藝要是不傳下去真是可惜了”。
有點事情所以今天兩章,明天繼續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