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十一、重歸落命崖
三百四十一、重歸落命崖
往事已經(jīng)飄散許久,很多細節(jié)似乎都已經(jīng)被忘卻了,沒有人想到在大半個世紀後再次甚囂塵上,沉渣泛起。
葉語覺得好似在聽一部民國傳奇一般,如同小說的情節(jié)跌宕起伏,卻顯得那麼不真實。在望向那位一直緊緊拽住自己的老人,她的心頭不禁忽然一緊。原來她怕他不是沒有道理,在這個人手掌上沾染的鮮血不知有幾何。不管他是被迫還是主動,那股殺氣卻是真實地存在。
裴紹和他雖然在稟性和行爲上極爲相似,但畢竟缺少了血腥的洗禮。所以,裴紹在他面前能支撐這麼久,想必是一件極爲熬心費神的事情。
“那小盒子裡想必就是所謂的延年帖?”裴林靜靜地聽完,最終得出了一個結(jié)論,“想必我父親的禍事便是從這上而來。”
“不錯,準確的說是從你祖父身上而來,他不該動了貪心,將會中的東西裹挾私帶而逃。而你父親雖然不知道有此物的存在,但所謂父債子償。我沒有親手了結(jié)你祖父的性命,只好用他的命來替上一替。”
“那白府也是您下的手吧。”
“你祖父很聰明,知道只憑手中的錢是保全不住這份東西的。所以他要找一個真正有實力的人,那便是槍桿子。他將女兒嫁給軍閥世家便是存了這個心思。只是人心都是貪婪的,他忘記了他那位軍閥/sss/當然比他更貪婪。當知道了所謂的真相後,他就再也別想要回那個盒子了。真是諷刺啊,空忙碌一場,結(jié)果卻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好了,我回答了足夠的問題,那麼現(xiàn)在就是你該回答我的問題了。你到底從何得到這延年帖的內(nèi)容?最後的那一份延年帖到底在哪裡”
裴一皠的聲音並不響亮,語氣並不尖利,但巨大的壓力卻如泰山一般猛然砸向了裴林,即便不是他所針對對象的葉語,也能感覺到空氣在這一刻全部凝結(jié),化爲濃稠地化不開、躲不及地液體,將身體的七孔八竅全部都堵塞上,使人無法張口分辯。
好一會兒,裴林的聲音纔再次響起,不過,能聽出他話語中落寞和沮喪。
“原來並不是無緣無故的……原來早就有因果報應(yīng)。”
在裴一皠還沒有理解他這話的時候,裴林再次擡起了頭,這一次他的目光很是清澈和堅定,“我不知道延年帖是什麼,更不知道您所謂的最後一份延年帖到底在哪裡。我只知道一件事,即便這是我祖父當初種下的因,但也不該我父親才承擔這一份果。所以,這個仇我還還是要報的。”
聽到裴林如此的回答,裴一皠沒有嘲笑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很好,裴林,如果這時候你退卻了,就不值得我費這麼多脣舌將給你聽剛纔的話。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想我更願意在自己的地盤上,聽你告訴我所有沒有說的故事。”
說話間,外面便傳來一陣急促嘈雜的腳步聲,一羣黑衣人出現(xiàn)在了明堂中。
裴一皠不再說話,只是揮了一揮手,便轉(zhuǎn)過臉去。
葉語煞白了臉色,來者起碼有二十多人,裴管家根本是沒有還手之力。別說報仇了,只怕一回去,他的性命都不能保全。她有心阻止,但這時的她根本手無縛雞之力,連自身都不得自主,更別提再去保護另一個人。
正當她焦灼的時候,忽然黑衣人的後方開始雜亂,很快便有哀嚎聲傳來。
這一突然的變故出乎所有認得意料,人羣不禁一亂,很快便閃出另一羣人來,雖然他們同意黑衣著身,但顯然聽命的不是裴一皠。
“裴長老,別來無恙。”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殿門處傳來,一個人影踱進了明堂。
裴一皠微微瞇了瞇眼,似乎並沒有任何表情,但貼在他身邊的葉語卻看見他眼角的皺紋猛地一緊。
葉語轉(zhuǎn)眼往那男子看去,只是她並不認識。
她沒有跟裴紹去過那個虎口,也沒有經(jīng)歷她住了一月有餘的別墅中發(fā)生的恐怖事件,所以,當然不會認識這個看上去有些五短身材,但面色陰沉的老人。
不過,他怎麼稱呼裴一皠爲“長老”?葉語心頭猛地一驚,難道他也是所謂的“會中”之人?
裴一皠冷眼打量著他,並沒有答話。
“裴長老果然是好大的架子。”“左輪”嘲意滿滿,卻也怒意滿滿。
“何事?”
與“左輪”想象地還有差距,對方即沒有吃驚意外,更沒有惱羞成怒,只是很淡薄地問著如同天氣預報一般的口氣,彷彿眼前那黑壓壓一片明顯超過他的人完全不存在。
“左輪”承認果然是長老的氣度,本來就不應(yīng)該是他所能揣測到的。不過,雖然這種氣勢強烈,但實際情況卻不一定如此。只要一想到最後聽到的那句話,他便心痛至極。他的兒子死了,他的得力干將被抓了,身邊上的人損失大半,如果不是抱著謹慎的念頭,恐怕這一次要鎩羽而歸。
“何事?裴長老該不會忘記死在你別墅地下室的那個人吧。”“左輪”雙眼漸漸赤紅起來,惡毒地目光兇狠地盯著裴一皠。
站在裴一皠身後的葉語一凜,雖然聽多了他們談?wù)撍劳觯珱]有想到在自己身邊這麼近的地方竟然發(fā)生了同樣的事情。如果說這是一種不分敵我的矯情,但葉語實在做不到熟視無睹。不管他們之間存在怎樣的恩怨,那畢竟是一條人命。
感受到了葉語的顫抖,裴一皠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卻很柔軟,那隻一直拉著她胳膊的枯乾老手似乎還安慰似地動了動手指,“不用害怕,一切不過是風吹雨打罷了。”
口氣是那樣淡定而從容,似乎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春風雪雨,瞬間便會煙消雲(yún)散一般。
葉語不知道他的自信從何而來,更猜不透那張滿是褶皺的臉皮下又藏著什麼樣的心思。
“果然是長老,面對這種情況還能淡定如初,讓黃某真是佩服。想來,我坐上這個位置之後,也該有這樣的氣勢才行。”“左輪”桀桀冷笑著。
“坐上這個位置?”裴一皠笑了,似乎在笑他的幼稚無知,“你還太早了一些。這個位置不是阿狗阿貓都能坐上來的,就算一時坐上了,也只是一屁股做在了火山口上罷了。”
“是麼?不過可惜裴長老您是看不到了。”“左輪”再也沒有耐心繼續(xù)這種氣勢上不對等的談話,他雙手一揮,厲聲喝道,“殺了他。”
曾經(jīng)空曠無人的古寺,莊嚴肅穆的法相,平和盛放的寺內(nèi)桃花,一切都在瞬間淪爲修羅地獄的背景。喊殺聲、棍棒聲、哀嚎聲、皮肉撕裂之聲充斥在整個夜空中。
一根帶著寒氣的鐵棍,夾帶著無比冷冽的寒風,砸向一個人的頭頂,血色液體四濺,似乎還摻雜著令人作嘔的白色物質(zhì),灑落在光亮的青石板上。
一把帶著芒刺的匕首扎進了一個人的胸膛,只來得抽搐幾下四肢,那人便死去了,只剩下尚且滾燙的熱血咕咕而下。
眼前的景象太過混亂而殘酷,而且快到不容任何人在情緒上的轉(zhuǎn)換,便劈頭蓋臉地砸在每一個人的臉上,燃紅了所有人或大或小的眼睛。
葉語在一片混亂中,似乎被人拖拽著往後門跑去,但目光卻死死地盯著陷落在廝殺人羣中的裴管家身上。
“裴管家”她嘶聲喊著,但這微薄的聲音很快便消散在喊殺震天的狂亂中。
對仗的雙方人數(shù)有所懸殊。裴一皠的大部分人馬都倒在了“常仙散”的煙霧中,後續(xù)的人馬不過區(qū)區(qū)三十人。而“左輪”帶著近一百號人,裡面雖然有臨時到達這塊土地而胡亂找的小幫派,而且核心的干將都已經(jīng)不再,但畢竟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這二十來人的精兵強將也漸漸抵擋不住,能護住裴一皠和葉語已屬不易,再難顧上第三個人了。
“把裴林安全地帶回去”這一次裴一皠聽從了葉語的呼叫,竟然回頭從保護自己的人中撥出一兩個人。
葉語雖然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但還是低聲說了聲“謝謝”,只是聲音太輕,根本不可能讓正退往明堂外的裴一皠聽見。
明堂中已經(jīng)廝殺成一片,香燭繚繞,卻血流成河。
在這種情況下,裴一皠依舊沒有慌張,他平靜地看著那些臉上冒出層層冷汗的手下,“你們是跟了我多年的人,比這兇險的經(jīng)歷也有過,所以……不要讓我失望。”
那緊緊跟隨著的幾名男子慚愧地低下了頭,再擡頭時,眼睛中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肅殺的戾氣。裴一皠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xù)說道:“讓山姆和朗吉跟著我就可以了,後面有一條山路,直通懸崖。你們辦成後到那裡找我。”話語中帶著無比的信心。
“是,長老”
隊伍很快分成兩組,一組人馬返身殺回寺內(nèi),而另一組則押解著裴林,跟在裴一皠身後往山上走去。寺門已經(jīng)堵上了,那麼現(xiàn)在只有往更高的地方。
葉語被動地跟隨在裴一皠身後,身後是三名看著魁梧的男子,特別是那名叫做山姆的保鏢,正是那晚看見的,嚇自己一跳,如同巨山一般存在的冷血男子。
一路盤旋而上,很快葉語便驚疑了起來,走在最前方的裴一皠顯然對這裡的地形頗爲了解,沒有走葉語所認識的那條山道,在半路拐上一條土路,再往上爬將近二十分鐘,漆黑的大海便奇蹟般地跳躍入眼。但在距離上看,和以前常走的路要相差幾裡地之遙。
看著這片不大的平臺,葉語四下張望,與落命崖不同,這裡的空間顯得逼仄得多,四周是風化的巖石,千萬年的海風竟然形成了一個天然的穿洞。他們站在這狹小的空間,頓時顯得滿滿騰騰。
裴一皠?wù)驹讷C獵海風中,衣物被猛烈地海風吹起,撩動了某種沉睡的思緒。
“歡迎來到落命崖。”
站在埡口的裴一皠忽然轉(zhuǎn)頭,微笑地看著葉語。
(最近寫得很痛苦,看樣子孢子還是不適合寫**……看樣子要好好磨鍊一二了……每到這種關(guān)鍵的地方總是掉鏈子啊。)
三百四十一、重歸落命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