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9、蓁蓁花飛先見云宿
“大師兄,這是哪里?為什么云公子會……”玉蓁蓁疑惑的回望著風(fēng)花飛,不知為何,冥赤沒有出現(xiàn)在這里,她的心始終無法安定;或許這些相濡以沫時日的相處,已經(jīng)在無形中讓她對冥赤有了依賴;冥赤萬一不在,她的心就好像無法安定一般,沒著沒落的。
風(fēng)花飛搖頭,語氣之中的疑惑并不會比玉蓁蓁少,“我也不清楚,醒來之后就在這里;你就躺在我身邊,冥赤上仙和聶星旭都不在;至于他,我也是剛剛才見到的。”
玉蓁蓁清楚的記得,他們前一刻應(yīng)該是在四神之地的白虎族五靈臺前,將五靈珠分別放置好之后,他們在虛無之中飄渺,然后在一陣劇痛之后醒來,就到了這里。眼見著云宿越走越近,玉蓁蓁索性也大著膽子上前,對著已經(jīng)躍上祭壇的云宿直接拱手道,“不知云公子可否解答,這里究竟是何處?”
不知為何,風(fēng)花飛總是對云宿有些戒備;這個時候也急忙跟上前,稍微早玉蓁蓁幾步,護在她前面;但見云宿微微斂了眉頭,鮮有的認(rèn)真對兩人開口道,“這里乃是我異獸族的祭祀之地,也是……失落之書存在之處。你們打五靈臺直接傳送至此,只不過我昨日受了傷,只從虛無空間中拉了你們二人……”
“那冥赤上仙和聶公子該怎么辦!”玉蓁蓁甚至一時之間忘記問云宿何以知道這些,她一心擔(dān)憂著冥赤的安危,這個時候這件事情似乎在她心中已經(jīng)大過一切。
“你也知道他是上仙,自然有辦法找到出路;只是那個土靈,他可能就要多受些罪了。閑話少敘,我們時間緊迫,你們趕緊跟我來,我?guī)銈內(nèi)な渲畷!痹扑拚f著,似乎已經(jīng)是迫不及待的走向祭壇正中央,好像很趕時間的樣子。
玉蓁蓁卻后退一步,搖頭堅定道,“不,云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lǐng)了,可是上仙和聶公子若到了找不到我們的話,想必會……”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磨磨蹭蹭的做什么!”云宿忽的就發(fā)起火來,完全變了個人一般,本來妖媚的面龐如今滿是兇相;他幾步上前,在風(fēng)花飛都來不及反應(yīng)的工夫一把拎起玉蓁蓁的衣領(lǐng),咬牙切齒的對其道,“你可知這失落之書可是我異獸族千百年來存在的意義?異獸族的使命就是守護失落之書,因為失落之書至關(guān)重要,關(guān)系著這個世界的和平與穩(wěn)定。本來這是被四大長老守護的,如今若不是我讓泠芷拖著他們四人,你們以為會如此順利的尋到失落之書嗎?為了你們,我已經(jīng)讓泠芷在日夜遭受著煎熬了!如今你口中卻說出這些話,玉蓁蓁,你怎么可以這么自私!”
“放手!”風(fēng)花飛上前,勝邪劍雖未出鞘,卻連著劍鞘一起放在云宿的手腕上,他開口,似是帶著千年寒冰般的冷意,“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氣了!”
“該放手的是你!”云宿轉(zhuǎn)頭一望風(fēng)花飛,“畏”便已經(jīng)四散開來,讓風(fēng)花飛死死咬著牙,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手;眼見著空出的左手抽出勝邪劍,然后向著自己的脖頸而去——
“云公子,請不要這樣
!”玉蓁蓁連忙開口,克服著心底所有的恐懼,對云宿道,“云公子何以如此為我們,我心中清楚;我等何德何能,云公子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曼兮姑娘而已,是因為對曼兮姑娘覺得尚有虧欠,所以才會幫助身為曼兮后世的我。
如今,請云公子看在曼兮姑娘的份兒上,放過我大師兄!”
曼兮姑娘這四個字確確實實的打動了云宿,他身上那股兇神惡煞的“畏”很快散去,而改為轉(zhuǎn)過頭,定定望著玉蓁蓁,又道,“你們可愿速速與我前往?”
玉蓁蓁緊緊攥起拳頭,望著一旁松開手之后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又滿是不服氣的望著云宿的風(fēng)花飛,最終還是咬咬下唇,頷首道,“好,我二人與云公子一道前往就是;只不過不知上仙與聶公子抵達(dá)之后,該如何……”
“若湖,出來。”云宿對著虛空這般喊了一句之后,若湖竟然從天而降,輕盈的落在幾人面前;只不過面上滿是難色,似乎遇到了什么難解的事情一般。
云宿立即從若湖的面龐上讀出了什么,他噔噔蹬蹬的大步走向若湖,后低著頭,帶著些怒意的開口道,“那四個老頭可是為難泠芷了?”
“是,”若湖避開云宿的雙眼,嘆了口氣,后答道,“不過方姑娘暫時還應(yīng)付的來;只不過有一事,必須向主子說一聲。”
“什么?”云宿一雙眼都快瞪出來,想著方泠芷受的種種委屈,他就恨不得能馬上帶方泠芷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聽到宮離長老說,要守澈家的瑾辰帶方姑娘離開,而且,他們似乎有讓方姑娘去見瑾辰的意思……”若湖倒是對瑾辰?jīng)]有什么特殊的看法,只不過一直覺得瑾辰性子有點奇怪而已;不過畢竟瑾辰與云宿算是交好,所以把這個消息告訴云宿的話,或許云宿還能稍微放心一些。
云宿果然如若湖所料,稍稍松了口氣,面色也輕緩不少,后道,“若是去見瑾辰的話,我反倒不擔(dān)心了;去見瑾辰總比去見幻錦來的好多了。瑾辰的為人我還是相信的。對了若湖,讓你來此,是守在這里,萬一一會兒冥赤上仙與聶公子抵達(dá),你速速帶著他們前往失落之書的所在之處。”
失落之書的所在之處既然對云宿而言不是秘密,那么對若湖自然也就不是秘密了;若湖連連點頭,后又道,“主子,我用不用先去叮囑瑾辰幾句?”
“不必,”看起來云宿對瑾辰也算是百分百的信任,直接搖頭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讓他們找到失落之書,之后我便帶著你和泠芷一道離開。如果瑾辰愿意的話,我會帶他一起走。”
“是。”若湖低下眼瞼,不知在想什么了。
“我們走吧。”云宿轉(zhuǎn)過身子,對著玉蓁蓁和風(fēng)花飛這般道;玉蓁蓁與風(fēng)花飛對視之后,默默的頷首,后跟在云宿后頭,逐漸消失在若湖的眼中
。
“為了伏暉,為了追逐我的愛,爹……對不起,請原諒若湖的自私,若湖不能像您說的那樣大公無私,一輩子被鎖在異獸族。”若湖仰起頭,天藍(lán)色的眼眸中已經(jīng)滿是淚水。
從玉麟府離去之后,守澈有些灰頭土臉的回了自己府上,剛剛在玉蓁蓁面前,之前的傷疤就那么被鳳翎一下子揭開,讓他的老臉實在沒地方擱。越這么想著,守澈心中越氣,倒是頭一次沒進(jìn)正院,而是上了游廊,繞過幾道垂花門,去了最偏僻的后院。說出來或許沒人相信,這么破敗的地方居然是四大長老守澈的兒子瑾辰的居所。
后院的地面并沒有水泥石板,反而是青草滿地,正中央由于經(jīng)常踱步的過,已經(jīng)踏出一條小徑。守澈沿著小徑直接到了瑾辰的房門前,輕輕叩門三聲,見無人答應(yīng),倒是直接毫不客氣的推門而入了。
“哎呦,真是稀客。”瑾辰手捧一本已經(jīng)翻得黑了邊的竹簡,側(cè)臥在床邊,見守澈進(jìn)來,似乎也沒有起來的意思,只是翻了翻眼皮,之后又讀起了他的經(jīng)書。
“我好歹是你父親,怎么敲門你都不回應(yīng)一聲!”守澈本來心里就不痛快,這會兒又被瑾辰氣的七竅生煙,他真不知道自己當(dāng)初是不是頭腦發(fā)昏,怎么會給心愛的女子剖腹,愣是接下這個不孝子。
“每次你來的時候,不都是推門而入么,何時敲過門?我都不習(xí)慣了。哦,這么說來,”瑾辰一合竹簡,終于露出一對眼眸——果然是左眼金眸,右眼紫眸——還配著一張微微女性化的俊俏臉龐,“上次你來,是什么時候來著?五年前?七年前?記不住了。”
“你這個不孝子!有兒子這么和父親說話的嗎?沒大沒小,真欠家教!”守澈憤憤不平的走向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卻因為一個重心不穩(wěn),差點栽倒。
瑾辰冷笑一下,道,“父親?兒子?你有把我當(dāng)兒子嗎?有沒有一個父親可以同在一個屋檐下卻幾年不見兒子的?有沒有一個父親將兒子囚禁起來的?有沒有一個父親每日派人送冷飯冷菜給兒子的?我不是你的兒子,你也不是我父親!我才不會承認(rèn)有這么一個沒血性的父親!”
“混賬!”守澈才站穩(wěn),立即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床邊,一巴掌狠狠刮在瑾辰臉上,瑾辰右臉立即出現(xiàn)一個紅色的巴掌印,觸目驚心。他卻沒有改變表情,冷笑更甚,“你還真有種,即使打,都不舍得打左臉,是不是因為我的左眼與你相同,是金黃色呢?但我告訴你,這金黃色的眼眸才是我最大的恥辱!”
“你!”守澈揚起巴掌,再度要落下的時候,卻又垂了下去。瑾辰的長相與他心愛的女子有幾分相似,也畢竟是他的親子,他即使平日多加躲避,也有父子天性在。哀嘆幾聲,守澈像個斗敗的大公雞一般,搖搖晃晃的準(zhǔn)備離去,背影帶著孤單和無奈。
瑾辰捂著一直痛的發(fā)熱的右臉,望著守澈的背影,倒是大聲開口道,“你今天特意來這里見我,所為何事?”
“是為異獸族之事,不過你自己也討厭這里,我還是不必強求
。”守澈說著,伸手便去推門。
瑾辰卻忽的起身,這么看來,他的身材挺拔,身形高大。他幾步攔在門口,阻擋住了守澈的去路。守澈這才發(fā)現(xiàn),幾年不見,他居然要抬頭才能看清瑾辰的全貌。
“是不是王出什么事了?”瑾辰的臉上很少顯現(xiàn)關(guān)心的神色,也是,這些年,對上冷漠的守澈,他倒是也沒什么其他的表情可以使用,瑾辰是最討厭熱臉貼冷屁股這一套的。
瑾辰之前也是見過云宿的,只不過那時候云宿知道他的身份,但他并不知曉云宿就是異獸王——云宿實在是個頗沒架子的王——那是在守澈剛剛上任長老,而云宿和瑾辰都年紀(jì)尚輕的時候,瑾辰一如既往的在后院,癡癡的坐著,聽著前院的熱鬧和眾人的恭喜聲。他多想去前院看看,他很少看到那么多人的,可是守澈下了死規(guī)定,絕對不許他離開后院半步。就在暗自神傷的時候,卻有一個差不多年紀(jì)的少年躲在后院門前,友好的對瑾辰笑著。瑾辰看到之后嚇了一跳,才要起身跑回屋中,便被那少年叫住。
“你是不是守長老的兒子瑾辰?我聽說過你哦。”
這一次,不是鄙視,不是責(zé)罵,是一種善意的聲音。瑾辰終于有了些膽量,回過頭,對著那少年重重的點點頭。不想那少年居然大大方方的走了進(jìn)來,直到瑾辰身邊,還盯著他的雙眼看個不停。瑾辰自卑的低下頭去,才后退一步,便被少年勾上肩膀,聽到了他這輩子最貼心的一句話:
“你的眼睛,真漂亮!”
瑾辰就是因為這雙眼睛,被人鄙視,被人排擠,最后從前院被守澈囚禁到后院,可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聽到有人稱贊自己的眼睛漂亮,心里的感動自是無以復(fù)加。他對少年眨眨眼,雙拳緊握,第一次有了遇到知己之感。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嘻嘻哈哈的笑著,似乎一直沒個正經(jīng)樣,“叫我云宿就行了。”
瑾辰記得,并且記憶深刻,千百年來從未有一天將那時候的云宿淡出腦海。之后他鮮有開心的帶著云宿參觀自己的書房,抒發(fā)自己的抱負(fù),云宿從頭到尾都笑瞇瞇的做著一個傾聽者的角色,偶爾對瑾辰的話予以肯定和支持。在那一刻,瑾辰覺得找到了一生的知己好友。
直至云宿被惱羞成怒卻敢怒不敢言的守澈帶走,瑾辰看到父親那恭敬的模樣才知道原來剛剛與自己談天論地的居然就是異獸之主,他惶恐的才要下跪道不是,可是云宿卻依舊擺著那張無邪的笑臉,勾肩搭背的對他道,“如果因為我是王,你就變了個臉對我的話,那我寧愿不要這個王位,也要交你這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