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最近我見了江小青,總像做了虧心事似的,恨不得繞路走。可我又和她同住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每次看她興奮地叨唸著岑先生會不會喜歡她的禮物,我就覺得特心酸。我整理了一些行李,跟江小青說我請了一週的假去參加一個親戚在外地舉行的婚禮。她毫不懷疑地相信了,這更讓我受傷。
我不喜歡騙人,但岑先生這件事,我確實不知道怎麼開口。既然岑先生對其他人也沒有什麼交代,那我也就選擇沉默了。
我對冷朝然透露了下週出公差,可他想了想,居然欲言又止地問我,是和岑先生一起嗎?不得不說,男人也是極敏感的動物,有時候他們的心思比女人還細膩。只是我不明白,他到底在在意些什麼……
一大早接到岑先生的催命電話,電話那頭是他清冷疲憊的聲音,陸依依,睡夠了吧?一句話就把我震醒了,半夢半醒之間聽到岑先生這麼磁性而悠揚的聲音,我實在沒那膽子繼續睡了。
於是匆匆忙忙套了幾件衣服就往門外衝,江小青倒是頭一回起這麼早,還準備了我的早點。呃……有愛情滋潤的女人就是不一樣!
“依依,吃了再出去吧?”
“不了,我趕時間。”我提起行李往外奔去,沒想到江小青居然接過我的行李,“我送你下去吧,反正今天起得早沒事做。”
我忽然想起剛纔岑先生似乎說過,他的車就在樓下等我……這下慘了!
“江小青!”
“嗯?”
“不必了,你吃吧,我訂了出租車,應該就在樓下了。”我搶過行李往下跑去,只聽身後響起江小青無奈的聲音,真是冒冒失失。
好險闖過一關,岑先生險些又害死我!
拎著箱子做賊似地溜到岑先生的車中,跟黑道電影般命令他趕緊開車,他不明狀況地看著我。
“陸依依,你在急什麼?”
“沒啊,我不急。”我心虛地喘著氣,左顧右盼,還是難以安心停留在這塊地方。
“不急的話那我休息會兒再開車。”
岑先生還有一個奇怪的癖好,他喜歡自己開車,並且不習慣坐別人開才車,這算是精神潔癖麼?!
此刻他纖長的手指輕輕搭在方向盤上,神色戲謔地凝望著我,似是在等一個答案。
“好啦好啦,邊開邊說!”
於是我們達成一致,岑先生終於在我可憐巴巴的眼神中踩下了油門。
“可以說了吧,到底在怕什麼?”本想矇混過關的我,還是沒有逃掉岑先生的追問。
有時候我真是想不明白,他爲什麼有時候對人那麼漠不關心,有時候卻八卦得要命?
“你真麻煩。”我理了理凌亂的衣襟,無奈地從實招來。“還不是我們家裡那個女人,她剛剛想送我下來。”
“所以呢?”
一句輕輕鬆鬆的話把我停在槓頭上,爲什麼他看上去滿不在乎?等等……可是我又在在乎什麼呢?爲什麼我會覺得心虛?
“岑先生……江小青不知道我和你出差。”我總算是抓到了重點。
“哦……所以呢?”他的話再次把我堵住,我忽然發現自己說什麼都顯得可笑,難道這一切都是我庸人自擾?
於是我沉默了,接下來的兩分鐘,我思考起自己究竟在心虛些什麼,我到底該不該心虛?想了半天也得不到任何結果,只能呆坐著陷入糾結。
“陸依依。”快到機場的時候,岑先生輕輕喚我。
“你那麼怕江小青做什麼?”
“我怕她誤會我們……”啊,說不下去了,好尷尬。
“誤會我們什麼?”
“我們的關係……”
“我們的關係有那麼見不得人?”岑先生巧妙地反問道。
我不說話。
“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他淺淺一笑,低沉的聲音宛如那天在酒吧對我所說。
“我們之間……”不對勁,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彆扭呢……“我們之間什麼關係?……”
他淺淺一笑,“你希望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不關係!問題好像不是關係吧?我的大腦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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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總算明白了,千萬不要妄圖跟岑先生糾結什麼事,因爲他永遠會把你繞進去,像是越纏越緊的毛線,直到把自己束縛起來了,才忽然大悟。
岑先生是個大陰謀家。
到了法國的時候已是晚上,金碧輝煌的豪華酒店,我不禁驚呆了,原來我們公司福利這麼好,以前怎麼沒發現呢……我咬牙忍痛打了個爲時不久的電話給冷朝然報平安,告訴他我很好,可他似乎欲言又止,問了我什麼時候回國。可我纔剛到,怎麼知道多少天能完成,我們那位岑總監又不肯透露。
掛上電話後,我反覆思考起一個實際的問題。再過兩天就是岑先生的生日了,作爲他忠誠的下屬,我要不要表示一個?可我又思量起岑先生的喜好,他看似生活低調,但在很多事情上都吹毛求疵。
比如他衣服一定要買名牌;不喜歡和很多人擠在一起;喝咖啡不能放奶,因爲他討厭牛奶;對食物的口味就偏清淡,不愛吃辣;他沒有什麼收藏愛好,家裡弄得整整齊齊沒有多餘的東西;一個人的時候喜歡聽歐美的搖滾樂,但開車時爲了安全考慮,他從不聽音樂;他能流利地講幾國語言,但若是在路上遇到個什麼法國人之類的,通常他會躲起來欣賞大家手足無措的窘樣,最後才微笑著現身出來解圍。他對髮型特別是鬢髮極其在意,通常爲了形象,狂風大作的天氣他幾乎不出門……
這樣的怪人,誰知道他會喜歡什麼樣的禮物?!
等等!我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這個想法讓我突然膽寒,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這麼瞭解他了?我甚至知道,他母親從前是個大家閨秀,他父親是白手起家,他妹妹小時候最怕血,卻因爲曾經暗戀的人立志當醫生……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無意間透露給我的,但我卻從沒聽別人提起過,莫非他只告訴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