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看出來,你們兩個不一般。”
“哦?冷學長有何高見?”
“你在酒吧喝醉的那晚,打電話過來把我稀里嘩啦罵了一遍你害記得嗎?”冷朝然還真是翻舊賬!
“呃……有麼……我不記得了……”我摸摸腦袋,企圖賴賬。
“呵呵,你貴人多忘事啊!我趕去接你的時候,看到你抱著岑楓哭個不停。我走過去想帶你走,結果你還是拼命抓著岑楓不肯放手,打死也不肯跟我走。”說到這裡,冷朝然和岑霜相視一笑。“我那時候就知道,你喜歡的是他。”
“什麼?!我那時候喜歡他?我自己都不知道啊冷醫生,你職業病又犯了吧?”
“我的職業帶給我的是敏銳的直覺,我不會看錯的,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依賴的那個肩膀一定是最令自己覺得安穩可靠的。只是,你自己沒發現而已。”
聽了冷醫生的專業意見,我承認我被蠱惑了,究竟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好像確實難以追溯。難道我真的如他所說,很早以前就覬覦上岑先生了?
“是啊,依依。”岑醫生也加入了分析,“我也是頭一回見我哥哥對哪個女孩子這麼有話聊,上次我生日,他硬是要你一起來,我就覺得奇怪了。但凡在有你的場合,他真的變得很不一樣。後來有一次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你,我哥他默認了。”
“好啦好啦,你們倆一搭一檔是想改行做媒婆嗎?哼,我還沒八卦你倆的事呢!快說,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個嘛……問你家岑楓去!”冷朝然無情地拋下一句調侃,就帶著他的新歡走向別處了。看著他們幸福的背影,很難忍住不爲他們祝福。真的很般配,兩個同樣在餐桌上聊血腥話題的奇人,他們終於走到一起了。
後來岑楓告訴我,他曾經跟我提起過的,岑霜以前爲了喜歡的人而學醫,那個人就是冷朝然。原來,在那段青蔥的歲月裡,我們暗戀著同一個優秀的男生。時過境遷,他們成了同事,原本應該自然而然走到一起,卻不料我這個程咬金半路殺了出來。岑霜是善良的女孩子,就在她想要放棄冷朝然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哥哥和冷朝然喜歡著同一個人。於是她問哥哥怎麼辦,我們偉大的岑先生說出了此生的至理名言——跟著心走。
於是,在我和岑先生去法國的這一個禮拜,岑霜成功地俘獲了冷朝然的心。原來原來,冷朝然根本就是對岑霜有好感的,只是我的出現,讓他左右爲難。他和我一樣,跌落進那段對回不去的歲月的惦念裡。他以爲他還喜歡我,我也以爲我還喜歡他。我們兩個糊塗的人,就像彼此生命中迷路的旅人,生不知自己身處的地方並非故鄉。
說到底,還是冷朝然比我聰明,在我懵懵懂懂的時候,他就已經把一切都看透了。他還告訴我,其實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經常時不時提起岑先生,只是久久都不自知。
原來我們都騙了自己那麼久。
我現在終於能夠肯定,我喜歡岑先生。雖然不明白這種感情究竟從何時開始,或許,在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喜歡上他了。我看著來往人羣中的他,禮貌,優雅,睿智。這是我喜歡的他,獨一無二的他。
晚餐開始的時候,整張桌子只剩下岑先生旁邊的主座,我尷尬地看著衆人,是坐還是不坐?這是個問題。是默默忍受衆人如暴虐毒箭般的目光,還是挺身反抗餐桌氣氛帶來的無涯苦難?這兩種,哪一種更高貴???
我覺得我比哈姆雷特更糾結,不如死了算了。
“依依,你怎麼不坐?”Kate小姐優雅地喚我坐下。哼,還好意思說,這八卦的長舌婦,要不是您,我能陷入生存還是毀滅的抉擇中嗎?
“呃……我……”
“好啦,快坐吧。”岑霜親熱地拉我坐在她親愛的大哥旁邊,我覺得岑先生氣場太過強大,我一坐下就覺得衆目睽睽之下有各種眼刀在飛。
於是,我和岑先生,面對著兩邊的賓客們……哦不、朋友們,等待著貴到肉疼的菜上來。
雖然岑先生對我的心意我大致確認了,可他始終沒有開口說過一句喜歡我的話,這讓我極沒有安全感!更何況,在座的還有兩個他的忠實追隨者,我這無名無份地坐在岑先生的旁邊,合適麼?
吃飯的時候岑霜湊到我耳邊輕聲對我說:“你看,這像不像你們小兩口請客?”
我被正在喝著的湯嗆到了,咳個不停,誒……再次當衆出糗,我這是怎麼了?
正當我準備接受衆人鄙視的目光時,岑先生的左手就搭上了我的左肩,而他的右手,輕輕拽著一張紙巾,溫柔又耐心地爲我擦拭嘴角的湯漬。我發誓我從未見過岑先生這樣,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爲……他吃錯藥了。
我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幾乎快從喉嚨口衝出來了。我用餘光看到我最想逃避的人,江小青,正在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我,那種眼神,很陌生。我輕輕擋了擋岑先生爲我擦嘴的手,回過頭對江小青說:“小青,你不要誤會……”
“誤會?”她臉色僵硬,“都這樣了也叫誤會?”
“不是這樣的……”
“那是什麼樣?”她的咄咄逼人讓我無法接話。
“小青,對不起。”
“你終於肯承認了?”
“我真的沒想到……”我的腦海裡一片混亂,我看到衆人盯著我尋求解釋的目光。“對不起……”
“對不起?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是你都揹著我做了什麼?”江小青用力拍桌子站了起來,臉上的僵硬化爲憤怒。
“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小青,感情的事是心不由己的。”
“你承認你偷偷喜歡岑楓?就在我和你講著自己有多喜歡他的時候,就在我爲他織圍巾的時候,就在我帶你參加他妹妹生日派對的時候……在那些時候,你早就已經喜歡他了對不對?!我覺得自己很可笑,被你騙了那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