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過,會永遠把我記在心里的,為什么要忘了我?”
厲雪桐邊哭邊捶著他的胸膛質(zhì)問著。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除了對不起,霍少賢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話可以跟眼前的女人可說?
他親眼見過她因為自己而悲痛哭泣到不能自己,所以,如今他的任何話語對厲雪桐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
縱然就算是他不是有意要忘記她的,可他負了她畢竟也是事實。
尤其是,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能記起她。
“一句對不起有用嗎?十年啊!十年啊!一個女人能有幾個十年的青春可以揮霍?”
厲雪桐厲聲的質(zhì)問著。
她忍不住。
就是忍不住。
就算她在昨天知道,他這十年過得也不算好,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他的家人當年告訴她,他死了,然后她就真的當他死了,每天每夜悲傷得不能自己,多少次的夜里,她抱著回憶痛哭流涕?
明明就知道,這其實也不能怪他,可是她這十年的苦處除了對他發(fā)泄,她還能怎么辦?
尤其是,現(xiàn)在他還沒有想起她,這才是真的讓厲雪桐崩潰的事情。
霍少賢知道現(xiàn)在自己說什么也沒有用,所以他除了只能默默的承受著厲雪桐的質(zhì)問捶打,再沒有別的話可說。
因為這一出,厲雪桐的出行只能作罷。
等到冷靜下來時,兩人回到了霍少賢的家里,各自坐在單人沙發(fā)上,中間隔著一張茶幾,凝望無語。
很久后,厲雪桐才扯著嘴角出聲,“你當年傷得很重?”
當年聽說了他的消息后,她婚紗都來不及脫就跑到醫(yī)院去看他,卻被他的家人拒之門外,面無表情的告訴她,霍少賢死了,在車禍中死了。
厲雪桐至今還記得,她哭著求霍東讓自己去見他最后一面,只要一面。
可霍家人卻并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哪怕是她向霍東跪下,苦苦哀求,最終也不能如愿。
再后來就是兩個弟弟后面匆匆趕來,生生的把她拖回了厲家。
兩天后,當?shù)弥羯儋t入土為安的消息時,她再次懇求霍東讓自己可以以霍少賢未亡人的身份去送他最后一程,卻還是再次遭到霍家人的無情拒絕。
最后她不得已,只能遠遠的看著,遠遠的祭奠著,沒有人能明白她當時的心情有多悲傷,沒有人能知道,她當時有多想要跟著他一起去。
本來以為自己就要踏進人生最幸福的旅程,沒想到卻是一腳踏進了她人生中的最黑暗的時刻。
想起自己過去的那些傷心,厲雪桐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自己再失態(tài)。
霍少賢看著她的樣子,抽了兩張紙巾遞了過來,俊朗的臉一如往昔。
“我不知道,我父親從來沒有跟說過我受傷的那些事,但是等到我醒來時,已經(jīng)在床上躺了兩年了。”
當然,這些話也不是霍東說的,而是他的母親還有雷叔在照顧他時感慨說的,霍東從來不會說這么煽情的話。
“醒來就癱瘓了?”
“醒來就癱瘓了。”
霍少賢低笑了兩聲,似無奈,似自嘲,“那時候我都以為自己再也站不起來了,可是我父親從來就不肯放棄,非要每天逼著我做康復訓練,所幸蒼天終不負有心人,在坐了五年的輪椅時,我終于又可以重新站起來了。”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于父親霍東的堅持,如果沒有父親,想必他可能不會堅持得下來。
“他是個好父親。”厲雪桐說著,“卻太不通人情。”
當年被霍東三番兩次的拒絕,讓厲雪桐對于霍東這個人再難生起好感。
雖然現(xiàn)在事情過去了那么多年,但是這些難堪還是沒能消散去。
對于厲雪桐的話,霍少賢并沒有為父親做出辯解。
他相信,對于自己,父親應該是做到了最好的榜樣,但是同樣的,對厲雪桐應該也是做到了最絕情。
所以,無從辯解。
“那后來呢?后來終于站起來了,為什么沒有回來?是不是成家了?”
成家了——
這個問題厲雪桐問得很痛心,可她是理智的。
霍少賢的條件并不差,就算是前些年他一直癱瘓著,可站起來后就又是人中龍鳳,想必看上他的女人不會少。
“沒有成家。”
霍少賢看著她的雙眼肯定的說著,“重新站起來后,父親說男人要有自己的事業(yè),所以我開始了創(chuàng)業(yè),在異國創(chuàng)業(y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并沒有別的心思去想其他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直到兩年前,才算小有成績,只是——”
沒想到,還沒有等到他來得及高興,但父母的突然離世給了他一個不小的打擊,再后來,為了能早日完成父親的遺愿,自然是更沒有時間去想所謂成家的事情。
厲雪桐扯著嘴角,不知道是笑還是哭。
這算不算是最好的消息?
她還未嫁,他也還未娶,所以他們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可以重頭再來?
“如果我知道,這里是我的根,那么我一定不會等到現(xiàn)在才回來。”霍少賢沉聲說著。
如果他知道,這里有個女人在等著他,那么他一定不會現(xiàn)在才回來,他會在父親過世后馬上就回到這個城市。
只可惜,他并不知道。
“你父親他在臨終前也沒有告訴你這里發(fā)生的一切嗎?”厲雪桐有些質(zhì)疑。
如果霍東在臨終前吩咐兒子要回來,為什么沒有把這里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他?
霍少賢搖頭,“可能他想說,但是上帝并沒有給他留下足夠的時間,他除了一句讓我回來到這里外,再沒有別的話留下來。”
他沒有跟厲雪桐明說的是,其實當時父親過世時,應該算得上是死不瞑目的,因為到了最后,霍東都沒有閉上雙眼,始終睜得大大的。
當時霍少賢以為,父親應該是還有著什么遺憾沒有來得說,可是卻不知道是什么,現(xiàn)在想想,應該就是指的這件事情吧?
而當時,由于母親在車禍發(fā)生的第一時間就已經(jīng)死亡,所以他能知道這里所發(fā)生的一切的機會根本就沒有,同樣的,霍東也沒有機會把這些事情全部說出來,所以才會死不瞑目。
霍少賢相信,沒有哪個父母不想著落葉歸根的,從父親臨終前的遺言來看,他相信父親是想要告訴他這里發(fā)生過的事情,奈何天不從人愿。
“還是世事多變,造化弄人啊。”
厲雪桐握著手里的水杯,低低的感嘆了一聲。
霍少賢沒法接話。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坐了近一個小時,各想各的心事。
厲雪桐其實心里有很多話想要說,但是到了嘴邊去什么也說不出來。
其實說什么也沒有用了,滄海桑田,他們兩個人都不再是當初年輕的時候了,十年,改變的東西太多太多了。
縱然她一直在等,可是等來的是什么呢?等來的,也不過是一個全新的霍少賢,他不記得她,就如同一個全新的陌生人,他們的感情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而對于霍少賢來說,他明明知道自己對不起厲雪桐,可是他能怎么辦呢?十年,他的記憶里就只有這十年,而她卻并不出現(xiàn)在他的記憶里,所以現(xiàn)在就算知道她曾是他的未婚妻,就算知道他們曾經(jīng)親密無間過,可現(xiàn)在因為他的不記得,也不可能再回去那樣的狀態(tài)。
“其實這樣也很好,知道你沒有死,對我來說就已經(jīng)是很好的消息了,就這樣吧!我去上班了。”
厲雪桐在長嘆了一聲后,放下水杯,起身就走。
再留下來,她怕自己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么樣的沖動來。
霍少賢看著她打開自己的家門,眼看著就要走出去,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沖動的說了一句,“桐桐,就算我不再記得過去,我們是不是還能再重新開始?”
厲雪桐整個從僵住。
還能再重新開始嗎?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十年前的那種不顧一切的沖動。
“少賢,我愛你,我承認我一直放不下你,但那只是針對以前那個把我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的那個霍少賢。而不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我忘得一干二凈的你,我知道,這不能怪你,不能怪任何人,要怪只怪上天捉弄,我們還能不能再回到從前,看緣分吧!又或者,等哪天你把我記起來了,也說不定。”
厲雪桐其實想說,她接受不了自己在霍少賢的心里只是個陌生人又或者只是一個鄰居,合作伙伴的存在,她想的,還是那個把她放在心尖上寵著的男人。
現(xiàn)在的局面,怪不了任何人,她也不怪任何人,但如果,當初霍家人不是執(zhí)意把她拒之門外,如果當初她可以陪著他一起見證著他的清醒,以及后來的康復,也許他們之間不會像今天這樣。
當然,現(xiàn)在說的任何話都是為時已晚,毫無作用了。
厲雪桐的反應其實在霍少賢的預料里,想想也是,誰能接受自己愛了十年的男人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凈?
“好,我尊重你的決定。”
他低沉著嗓音說了一句。
自己現(xiàn)在也的確沒有資格可以要求她還能再接受他。
厲雪桐瞬間淚崩。
點了點頭,她轉(zhuǎn)身離開了霍少賢的家。
電梯里,厲雪桐哭得傷心。
她沒有想到,自己做夢都盼著能復活過來的男人真的就復活了,站在她的面前了,卻是他們說分手的時刻。
“天啊,為什么你要這么殘忍的對我?婚禮當天的把我所有的幸福奪走,現(xiàn)在好不容易少賢回來了,可是他卻再也不記得我了,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你這么懲罰我?”
嗚嗚的蹲在地上,厲雪桐心痛得整個心臟都抽痛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十年前的勇氣可以再次奮不顧身的只為愛情而活著?
十年,真的讓她太傷了。
在這十年里,她從天真單純的只為愛情而活變成了看淡了一切世事紅塵,心里早已長滿了荒草,荒涼得再不能住進任何人。
哪怕是,再次復活回來卻已經(jīng)失憶的霍少賢,她的愛,只留在了十年前那個把她捧在手心里疼著的男人身上,她懷念他的笑,他的吻,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
多少次午夜夢回時,她在極度思念他的夢里驚醒過來,然后淚流到天明。
再遇上霍少賢,他卻已經(jīng)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他了。
所以,在最初相遇的時候,在面對她的崩潰時,他可以那么淡定。
卻不知,當年的霍少賢可是連看她皺眉都舍不得的。
時過境遷,一切除了她還留在原地,一切都不再一樣了。
電梯門打開,外面的人想要進來卻在看到里面的情況時,又退了出去。
在電梯門再度打開時,厲雪桐抹干了臉上的淚痕,整理了一下自己民的著裝,然后在電梯再次打開時,昂首抬頭的走了出去。
不管如何,儀態(tài)不能差。
出來單元樓后,直接往自己的東風標致小車走去,剛要打開車門時,江斯宇不知道從哪里跳了出來,“嗨!厲小姐!怎么今天上班這么晚?”
江斯宇因為不敢離開,也不知道霍少賢什么時候會再出門,所以只能一直守在這里,這是他身為助理的職責。
好不容易看到厲雪桐出來,他連忙從車上下來,就為了能說句話,順便也可以打聽一下霍先生在上面的動靜。
厲雪桐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抬頭再看了一下樓上,在坐進車子里的最后一秒淡淡的說了一句,“他在上面,可能心情有些不好,你上去看看吧。”
“啊?心情又不好了?”江斯宇大驚,連忙說了謝謝后跑上了樓。
看著江斯宇的身影消失在單元樓里,厲雪桐踩下了油門把車子開了出來。
自始至終,眼睛一直是紅著的。
雖然對自己說不哭,但是心里還是難受得緊。
——
江斯宇上了樓后,敲開了霍少賢的房門,對上前來開門的男人時,不禁得微微愣了一下,“你沒事?”
霍少賢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情?”
他就是想要一個人靜靜也被這家伙給打破了。
“不是,厲小姐說,你可能心情不好,讓我上來看看你,原來你沒事啊!”江斯宇急了,把厲雪桐給搬了出來。
霍少賢怔忡了一下,“是她讓你上來的?”
現(xiàn)在最難過的,不應該是她么?他畢竟已經(jīng)不再記得過去,所以談不上多難過,但是對于厲雪桐來說,才應該是最難受的人啊!
江斯宇就算是再神經(jīng)大條,也看出了不同尋常,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老板,“霍先生,你跟厲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她說你可能心情不好,但我看你挺好的嘛!反而是她,剛剛在樓下我就覺得奇怪,她可是眼睛紅紅的走了,快說,你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都說好奇害死貓,江斯宇現(xiàn)在就是那個可能會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的貓,可是他就是想要八卦。
霍少賢連正眼都沒施舍一個給他,重新回到沙發(fā)上,帶著些低落的說著,“我就是她的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未婚夫。”
“啊?”江斯宇就算是再淡定也忍不住的驚叫了一下,“臥槽,你們真有事?”
難怪老板總要他調(diào)查厲小姐的資料,難怪總讓他去查那個霍少賢的根底,原來一直查的是老板本人啊!
霍少賢并不想把自己跟厲雪桐之間的故事告訴江斯宇聽,所以隨便編了兩句就把他給搪塞過去了。
完了后,兩個男人房間里無語相望了很久。
在江斯宇的心里,霍先生這跟厲小姐的故事簡直就是太狗血了,根本就只有電視劇里才會出現(xiàn)的故事嘛!
可是看霍少賢這么嚴肅的臉,他就什么話也不敢再說,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能把地雷給觸了,畢竟現(xiàn)在的霍先生真的如厲小姐所說,心情并不是太好。
“其實,認真說起來,厲小姐還是挺關(guān)心你的,她還特意跟我說了,你心情不好,讓我上來看看,這說明她心里還是在意著你的。”江斯宇安慰著的說著,“所以,如果你有心的話,想要再跟她重新開始也不是沒有機會。”
霍少賢不語。
他現(xiàn)在都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想的?真的想要再重新追回厲雪桐嗎?
說實話,拋卻兩個人從前的過往不談,對于現(xiàn)在的厲雪桐霍少賢還是覺得挺欣賞的,她的干練,小資,以及容貌年齡都是他這個年紀最適合的人選。
所以,如果沒有那些往事,也許他也會去追求她的吧?
既然這樣的話,他現(xiàn)在又何必再糾結(jié)在自己還能不能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做什么呢?
想通了這一點,霍少賢突然覺得豁然開朗,整個心情也明亮了起來。
“走吧!到公司去。”
拿起沙發(fā)上的外套,霍少賢徑直就往外走。
“哎!你不休息一下嗎?昨晚一夜不睡,今天居然也不困的啊?”江斯宇有些意外的慘叫著。
還以為老板會休息一天,然后他也可以休息一天陪小女朋友呢!
“別廢話,帶上門!”霍少賢頭也不回的說著。
江斯宇只能跟著。
到了霍少賢的霍氏公司后,在下車前霍少賢吩咐了一堆事囑咐,“到花店去訂一束最新鮮的花送到厲氏去給厲小姐,還有,幫我招個阿姨去青海路幫傭,順便再去準備一些新的居家用品。”
既然回到了這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就有必要把霍家再次打掃干凈,改天搬回家去。
這也算是了了父親的遺愿吧。
“找阿姨,準備新的家居用品,這些都沒有問題,問題就是花,花的種類那么多,你到底要訂什么花啊?”江斯宇迅速的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然后挑出了自認為最重要的一條出來問。
霍少賢睨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是個智障。”
完了后非常囂張的邁著大長腿下了車,然后大步的走進公司。
江斯宇張著嘴,眼里有著不敢相信。
他哪里智障了?明明就是霍先生自己沒有吩咐清楚好嗎?
所以到底是買的什么花?
好在江斯宇的腦子也足夠活泛,很快就想通了。
既然霍先生跟厲小姐兩個人都是情侶關(guān)系,那自然就送的是紅玫瑰了。
想到這里,江斯宇都快要高興得跳起來了,“我怎么那么聰明呢!真是天才!”
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電話,江斯宇很快就訂了一束紅玫瑰,指定送到厲氏去。
——
厲雪桐在經(jīng)過了一路的冷靜,來到公司時已經(jīng)心情有平復得差不多了,所以很快就投入到工作當中去了。
在例會上跟厲恒信再三確認了關(guān)于水上娛樂城的事項,得到了大多數(shù)董事的同意贊成,這個項目算是通過了。
那么接下來就是怎么實施的問題,可這實施就難免要再聯(lián)系到霍少賢,厲雪桐在這個節(jié)點上犯了愁。
到底要不要去聯(lián)系他?
正在猶豫時,于玉進來到辦公室里,“厲姐,剛剛靳明琛打來電話說,關(guān)于我們跟他的合作,還有最后一步?jīng)]有落實好,想要請你一起吃飯,借著這個機會把后面的尾巴給弄好,你看呢?”
經(jīng)過了上次靳明琛的事件后,于玉對于這個名字以及這個人已經(jīng)有了非常大的抵抗之心,這些厲雪桐也是看在眼里的。
她都有些煩靳明琛,更不用說只是助理的于玉她們了。
“好吧,跟他說,就當是我們正常來往一樣,上次他請了我,這次換我請他,算是扯平了。”很快就做好了決定,厲雪桐淡淡的說著。
“好。”于玉點頭,出去后就給靳明琛打了電話,把厲雪桐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
在等靳明琛把見面的地點定好后,于玉再次通知了厲雪桐。
“好,走吧!”厲雪桐大概也能知道靳明琛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她現(xiàn)在真沒有心情去陪他玩那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希望靳明琛不會讓她太過失望。
兩人剛剛走出辦公室時,正好花店小弟上來送花,是一束紅艷艷的玫瑰,扎眼得很。
整個部門的人一下子就沸騰了,個個猜測著這花到底是送給誰的?
“厲雪桐小姐是哪位?”小弟洪亮的聲音讓部門里的其他女生心碎外加意外。
聽到這話,厲雪桐抿了抿唇,“我就是,你是?”
“厲小姐你好,這是霍先生送你的玫瑰花,請簽字。”小弟說著把筆遞了過去。
厲雪桐意外的怔了怔,看著被小弟塞到自己懷里的玫瑰花,有些弄不懂霍少賢的意圖。
“厲小姐,請在這里簽個字。”
見到她在發(fā)愣,小弟再次說著,把單子送到她面前去,非要她把字簽了不可。
“謝謝。”厲雪桐見狀接過筆,很快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小弟拿到了簽單后,很快就走了。
“霍先生?是哪個霍先生?”于玉打趣著問道。
厲雪桐眸光閃了閃,轉(zhuǎn)身交給于玉,“你把它拿進去放好吧!我要車上等你。”
她的這句話再次讓整個部門里的人吃驚了。
要知道這么些年來,厲小姐會收下男人們送來的花可是屈指可數(shù)的啊!這個霍先生到底有什么魅力?
于玉同樣是一頭霧水,但是對于厲雪桐吩咐的話還是很快就去做了。
等到了公司樓下坐上車后,于玉打量過厲雪桐的臉色,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這才放下心來,“打算招新桃花了?”
于玉是厲雪桐多年的老下屬了,今天三十歲,也是個大齡剩女一枚,所以平時在公司里也就只有她跟厲雪桐走得更近一點。
關(guān)于厲雪桐的故事她也聽說過不少,所以對于今天厲雪桐同意收下那個霍先生的花,也是有著小小的八卦的。
“不算新,老熟人了。”
厲雪桐啟動著車子說道。
用老熟人來形容霍少賢,簡直不能再貼切了。
見她不愿意再多說,于玉也識趣的閉嘴不再問。
到了跟靳明琛約定的地方——泰興海鮮酒樓,兩個女人看著眼前的這座裝修豪華的新開張酒店,面面相覷了一眼,一前一后的走了進去。
靳明琛早就到了,而且是坐在當眼的地方,可以讓她們一進去就看到他的存在。
“厲小姐,這里!”揚著手,靳明琛笑容很好,絲毫一點也不記得他們上次見面的尷尬了。
厲雪桐換上了職業(yè)化的笑容走了過去,坐到靳明琛的對面,“看來靳先生喜歡吃海鮮。”
“是,我個人特別喜歡吃海鮮,所以就約了厲小姐在這里見面,一來呢,這里的裝飾還可以,二來也是這里是新開業(yè)的,價格還公道,不算太貴。”
靳明琛笑瞇瞇的說著,拍了拍手,服務員很快就上了菜。
上的菜大多價格小貴,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所以厲雪桐并沒有多說什么。
“靳先生,這點的有點多了吧?我們就四個人,至于十幾個菜嗎?”于玉卻是不贊同的說了一句,“而且你這全是海鮮,說明你可真是喜歡這一口啊!”
個人喜好無可厚非,但是像靳明琛只點了一些自己喜歡的,卻從來沒有過問過,別人是不是也喜歡吃這些海鮮,未免太過自我了。
“于小姐這話就差了,這海鮮不充饑,再說了,這都是吃味道的菜,像這些什么螺啊,之類的,這些主要就是吃個味道,能吃的地方就實在是太少了,所以十幾個菜看著多了點,但是實際吃起來還真不多。”
靳明琛一番反駁,讓于玉無言以對。
厲雪桐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話,只是招來服務員,“你們店里有粥嗎?”
“小姐,有的,我們店里有新推出的黃金粥,扇貝瑤柱粥,不有魷魚絲沙蟲粥,請問小姐想吃哪款?”服務員盡責的介紹著自家店里的菜品。
哪知道厲雪桐只是笑了笑,“我問的是,白粥,或者沒有一點海鮮的肉粥,有嘛?”
服務員微微變了變臉色,卻還是盡責的回答著,“有的。請稍等。”
等到服務員走遠后,靳明琛臉色尷尬的問了一句,“這么多菜,厲小姐為何還要白粥?”
厲雪桐笑著說道,“不為什么,只是我這個人吃海鮮過敏,所以這些都不能吃,靳先生,不好意思。”
聽聞此言,靳明琛臉上再度變了變,最終什么也沒有說,只好賠著笑容點頭說好。
服務員很快就拿來了白粥,同時還送了碟咸菜,在這滿眼海鮮的桌子上顯得特別不搭。
于玉看著靳明琛的臉色,嘴角微微的上揚了兩分。
“靳先生,你在電話里說,我們的合作方案還有點不太完美,不知道是哪一處?”
沒事人似的喝著面前的白粥,厲雪桐問道。
這么問,其實也是明知故問的。
厲雪桐對于自己做出來的方案一向信心滿滿,所以根本就不相信靳明琛所說的會出什么亂子,只不過,畢竟是關(guān)系到日后的合作,所以也不好撕得太難看。
這算是她最大的誠意了。
也不知道靳明琛是不是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倒是很快就把自己的不同意見說了出來。
其實也不是非要針對厲雪桐的方案,而是現(xiàn)在既然她問到了工作上的事情,那自然只好聊工作上的事情。
這一點,靳明琛還是有點眼力見的、
“關(guān)于這一點,我想靳先生是上次并沒有聽完我說的話,這個方案之所以會這么做,主有原因有以下三點——”
厲雪桐正了正臉色,認真的講解著自己方案里的條款。
一個小時過去,靳明琛已經(jīng)從原來興致高昂的狀態(tài)進入到了一個迷離的樣子。
“厲小姐,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樣子真的挺適合做家庭主婦的?”
冷不防的,靳明琛的話讓厲雪桐收了聲。
兩個女人同時看著靳明琛跟他的助理,顯然是在等著他們的答案是怎么得出這一個結(jié)論的?
“女人天生的潛質(zhì)就是話太多,這樣的話,其實男人會很容易厭煩。”靳明琛大放狂妄之言,“如果你能我一個機會,我可以把你打造成一個人人艷羨的靳太太,絕對不會像一般女人那樣讓人厭煩。”
“——”
于玉跟厲雪桐兩個人面面相覷,有些弄不懂這個靳明琛到底是哪條腦回路出了錯?
他憑什么以為,是個女人就會答應他的條件?
也不看看厲雪桐是什么身份!于玉在心里冷哼了一聲,對于靳明琛的好感再次下滑。
“這位先生的口氣好大。”正當厲雪桐和于玉還沒有來得及反駁時,霍少賢的聲音響起。
很清冷。
厲雪桐聽到這個聲音后整個人再次僵住,直至眼睜睜的看著霍少賢來到她的面前,狀似親昵的摟著她的肩頭,臉上帶著讓人莫名覺得心里發(fā)冷的笑意。
“這位先生想要從我的手里奪人?是不是也要問過我同不同意?”
霍少賢的這句話,可以說是非常強勢的了。
“這是?”靳明琛臉色難看的看著霍少賢問道。
由于霍少賢才回來沒有多久,而且名氣還沒有在商場上打開,所以靳明琛看他的眼神明顯的不屑。
厲雪桐張了張嘴,剛想要說話,霍少少賢便開口了,“靳先生怕是眼睛有毛病?我和桐桐的關(guān)系這么明顯還看不出來?”
完了后,像是為了更加印證自己所說的話有可信度似的,霍少賢扭頭過來看著厲雪桐,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桐桐,花收到了吧?喜不喜歡?”
厲雪桐扯了扯嘴角,沒有當著靳明琛的面拆穿他,無比輕柔的笑了笑,“很喜歡。”
“不是,厲小姐,你不是沒有男朋友嗎?這個人是誰啊?別是在演戲騙我吧?”靳明琛帶著譏笑的說著,連同旁邊的助理也是笑出了聲來。
于玉也明顯的驚訝了一下,一雙眼睛在厲雪桐和霍少賢的身上打量著,這樣的舉動自然逃不地靳明琛的眼睛,所以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測。
“厲小姐,這種事情就是你情我愿的,如果你實在不愿意的話說一聲就好了,何必來這一出呢?是不是啊?傷感情啊!以后我們還怎么合作嘛?”
本來厲雪桐沒想把自己跟霍少賢的關(guān)系公布于眾,但是被靳明琛這么一譏諷,心里頓時就不高興了。
見過自大的,就是沒有見過這么自大的。
“靳先生——”
“靳先生是吧?你好,我是霍少賢,也就是桐桐的未婚夫。”
霍少賢搶先她一步的向著靳明琛伸出了手,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讓人看著無比的耀眼,“能跟靳先生合作當然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但是如果不能再合作的話,想必對桐桐來說也不會有什么影響,你說是吧?”
最后的四個字就是對著厲雪桐說的,狂得不行。
“霍少賢?”于玉怔了怔,突然明白了為什么離開公司前厲雪桐收下那束玫瑰花了。
畢竟,在辰風,沒有幾個人沒聽過厲姐跟霍少賢的故事啊!
對于靳明琛來說,霍少賢這幾字更是讓他錯愕。
厲氏千金之所以三十多歲還沒有嫁,原因就是出在霍少賢的身上啊!這個事情在整個G市商圈里都是心知肚明的,但也跟大部分人一樣,對于這個名字,更多的人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因為都傳這個人死了啊!所以當年的霍家才會破落的。
沒想到竟然沒死?
“你沒死?”靳明琛驚訝得脫口而出。
看著站在厲雪桐身邊的霍少賢,兩個人的對比立刻就高矮分明了。
同樣是年過四十的人,但是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靳明琛突然覺得尷尬不已。
霍少賢身材比例完美,而他自己則是已經(jīng)可以看到大肚子了,更不能比的是,在霍少賢的臉上還保持著年輕人的那種俊朗,而自己的臉上已經(jīng)開始肥肉橫生了,這哪里是一個檔次上的啊!
如果他是女人,他也會選擇霍少賢啊!
“靳先生,怎么說話呢這是?死了我還能站在你面前?”
霍少賢在聽到死這個字時,臉色微微的變了變。
“好了,靳先生,如你所見,他的確就是我的未婚夫,所以你的厚愛,恕我不能接受,還希望我們以后可以再合作。”
厲雪桐適時的開口,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喝了個精光,然后拉著霍少賢就離開了這里。
于玉見狀當然是跟著離開了。
出來到外面后,厲雪桐把霍少賢拉到了一邊去,“剛剛謝謝你出手幫忙解困,但是沒有必要跟他那種人說那么多。”
本來她就對靳明琛沒有什么好感度,所以就算他不出現(xiàn)的話,她自己還是會拒絕靳明琛的。
霍少賢呵呵的笑了兩聲,“是嘛?我以為你是因為他而不同意我們之間的重新開始。”
“——”
厲雪桐聽著這話,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唇角,“所以呢?你是打算要重新追求我嗎?”
“有何不可嗎?”
霍少賢不可置否。
“你怎么知道我愿意跟你重新開始呢?”
他憑什么要消失了那么久后,還能如此厚顏無恥的提出要重新開始?而且還是在把她全忘了的情況下?
“我未娶,你未嫁,而且我們本來就是未婚夫妻,重新開始也沒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我忘了以前的記憶,但是我愿意再追求你一次。”
霍少賢說得聲音緩緩,極其低沉,磁性,聽著讓人莫名的想哭。
厲雪桐張了張嘴,看著他的樣子,伸出手慢慢的撫上他的俊臉。
“那么現(xiàn)在,你是想要告訴我,你在沒有任何回憶的情況下,再一次喜歡上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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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