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按照路路的指引向北走去,沒費什么勁就來到了江邊,辨明方向后他便一直沿著江邊向東走。
到晚上的時候,阿泰終于看見前方的大橋了,夜景燈光將大橋照射得光彩眩目,遠遠就能看到。
阿泰大喜,再仔細看那座橋,和記憶中的并無差別。“路路果然沒說錯,就是這里了!”
走了一整天,什么東西都沒吃過,阿泰也很累了,決定先休息一晚,明天再開始尋找回家的路。他在路邊發現一個廢棄的大紙箱,就鉆進去美美地睡了一覺。
早晨,過往車輛的聲音把阿泰鬧醒了。他走出紙箱,打了個哈欠,猛抖了幾下身體,頓時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從哪里開始找起呢?”阿泰的目光從大橋轉移到了四周,到處都是房屋,密密麻麻,自己的家一定也在其中,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而已。
他的目光緩緩掃視著,突然打了一個激靈,一座高高的鐵塔進入了他的視線。
為什么這么眼熟呢?阿泰苦苦思索著,一群鴿子正圍著鐵塔盤旋。
“啊!我見過,我在家里的窗戶見到過這座鐵塔的!”阿泰終于回憶起來了。
“這下可好了,在鐵塔附近一定可以找到家的!”阿泰振作精神,向鐵塔的方向跑去。
可是事情并沒有阿泰所想的那么容易。在鐵塔周圍尋找了五天,阿泰并沒有找到家,哪怕任何一個有點兒印象的環境也沒有找到,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這幾天來,他困了就睡,餓了就去餐館里找些吃的,其余的時間和精力全都花在尋找回家的路上,這附近的大街小巷他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仍然沒有一絲線索。
阿泰無精打采地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塊空地。他正出神地想著事情,被一陣狗叫聲驚動了,便停下了腳步。
抬頭看去,空地上有兩條狗在摔跤,旁邊還有四、五條狗在觀戰。
取勝的是一條狼狗,他將對手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周圍的狗都大聲為他喝彩。
阿泰微微一笑,心想:“這條狼狗摔跤雖然還不錯,不過和獨眼大哥比起來,那可是差太遠了。”他搖搖頭,繼續邊走邊想自己的事情。
“喂,你站住。”狼狗注意到了阿泰,自己獲勝了,那條狗卻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他不禁心里有氣。
“你叫我?”阿泰楞了一下。
“對,就是你。”
“有什么事情嗎?”阿泰不知道狼狗想干什么。
“咱們來比劃比劃。”狼狗打量了一下阿泰。
“算了吧,我還有事。”阿泰不想節外生枝。
“剛才我瞧你不是挺了不起的樣子嗎?怎么,怕啦?”狼狗示威似的站直了身子,更顯得高大威武,周圍的狗都一個勁向阿泰起哄。
阿泰本不想惹麻煩,但狼狗不斷的挑釁也讓他動了氣,便說:“既然你非要和我比試,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
狗群見有好戲看了,都來了精神,大聲叫好。
“不錯,這才有點兒意思嘛!”狼狗咧嘴一笑,擺好了姿勢。
“來吧!”阿泰也做好了迎擊的準備。
狼狗毫不客氣,后腿一蹬便直撲阿泰。阿泰早知道他會這樣,只輕輕一閃,就避開了。狼狗回身又撲,正遇上阿泰也撲了過來,雙方重重地撞在一起,但都只是晃了晃,誰也沒有被誰撞倒。
狼狗自忖這一撞的力量足以讓阿泰倒下,沒想到他竟然能穩穩站住,反而是自己這一撞,倒感覺隱隱作痛,不由得大是驚訝。他來不及細想,飛身躍起,想用自己的體重將阿泰壓倒在地。
阿泰經驗何等豐富,見他剛一躍起,立刻一個箭步沖上前去,頭狠狠地頂在狼狗的肚子上,不僅躲開了這一擊,還把狼狗頂翻在地。
狼狗翻身站起,阿泰立刻全神戒備,沒想到狼狗大聲說:“不打了,不打了!”阿泰一臉鄂然,狗群也頓時嘩然。
狼狗親熱地走到阿泰身邊,笑著說:“你比我厲害,我認輸了!”
阿泰立時喜歡上了這條直爽豪氣的狼狗,他笑著說:“我們平手罷了,誰也沒輸,誰也沒贏。”
狼狗搖頭說:“不,我輸了,我自己知道!呵呵,我還從來沒有輸過呢,沒想到第一次是敗給你啦!不打不相識,咱們認識一下,我叫切羅基,你呢?”
“我叫阿泰。”阿泰也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忽然,他心里一動,切羅基這個名字如此耳熟,是聽誰說過呢?
“你在想什么?”切羅基見阿泰沉思不語,便問道。
阿泰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問道:“我想問你一下,你認識一條叫迪迪的狗嗎?”
“迪迪呀,認識啊!怎么,你也認識他?”切羅基驚奇的問。
“他在哪里?”阿泰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
“他一會兒就要到這里來,你等等就能看到他了。咦,剛說呢,這不就來了!”切羅基指著遠處。
阿泰望去,一條杜賓犬正向這邊走來,雖然很久不見了,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迪迪來了。
“迪迪,你朋友在找你呢!”切羅基大聲喊道。
“我朋友?誰呀?”迪迪走到跟前,疑惑地問切羅基。
“就是他。你朋友摔跤挺厲害的,怎么都沒聽你提起過呀!”切羅基指著阿泰,不滿地對迪迪說。
迪迪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了阿泰半天,突然顫聲說:“你……你是阿泰嗎?”
“迪迪,是我啊,阿泰啊!”阿泰激動地說。
他倆突然瘋了似地擁抱在一起,不停地聞,不停地舔,不停地咬……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切羅基和眾狗都不知發生了什么變故。
“這么久你死到哪里去了?可把我給想死了!變了,變了,完全變了!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迪迪一邊流淚,一邊笑著說。
“一言難盡呀!你快帶我回去吧,我都找了好久回家的路了,一直沒能找到。”阿泰焦急地說。
“走走走,我先帶你回家去!只顧和你說話,我都忘記了!知道你回來,你家里人一定會樂瘋了!”迪迪樂呵呵地說。
“你們……你們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切羅基看得目瞪口呆。
“切羅基,說來話長了,回頭我再慢慢告訴你,我現在和阿泰要回去了,十萬火急!”迪迪拉著阿泰就走。
一路上,阿泰把自己的經歷簡要地告訴了迪迪,聽得迪迪膛目結舌。
“乖乖,這么復雜呀!沒想到你還能回來!”迪迪半天合不攏嘴。
“你過得怎么樣呢?”阿泰問道。
“我還是老樣子呀,你走了之后,我和切羅基交上了朋友,我們經常一起玩耍,要不今天也碰不到你了。”
“我家里怎么樣了?”阿泰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聽了迪迪的述說,阿泰才知道,自從自己被拐走那天起,家里人就在到處找他,逢人就問,把這附近都找遍了,有時聽到一點消息就興沖沖地跑去,最后總是失望而歸。這樣一直找尋了一個多月,仍然音信全無,他們才慢慢放棄了。
“到了,你看,前面就是了!”走了十多分鐘后,迪迪指著前面說。
眼前是熟悉的街道、房子、花園、水池、小山坡,前天阿泰還在這附近找過,只隔了兩條街,現在想起真是懊悔不已,多走幾步路就能到家了。
今天是星期天,小熙和爸爸媽媽都在家里。
媽媽正在廚房里做午飯,爸爸在客廳里的沙發上翻閱著報紙,小熙一個人在自己的房間里看書。
自從阿泰走后,小熙很少再出去玩了,總是悶悶不樂的呆在家里。前段時間,爸爸本想讓他再養一條小狗,將事情慢慢淡忘,可是小熙死活都不同意,在他心里始終覺得阿泰會回來的。爸爸不忍心打破他的希望,后來也就沒再提過了。
小熙翻了幾頁書,隱約聽到幾聲狗叫。他苦笑了一下,阿泰不在了之后,他經常會有這種錯覺。他甩甩頭,似乎想把這種奇怪的念頭拋出腦海,又繼續看書。
“小熙!”爸爸在屋外叫他,聲音好象和平時不太一樣。
“什么事,爸爸?”小熙也沒留意,隨口答應了一聲。
“你出來一下!”
小熙終于注意到爸爸的聲音有點兒顫抖,他放下書本,走出了房間,一下子就楞住了。
爸爸正蹲在門口,在他身旁有一只牛頭犬正親昵地舔著他微微顫抖的手,白色的被毛已變得臟兮兮的,左眼外有一圈黑色,健壯的身體上有許多陳舊的傷痕。
小熙俯身將他抱起來,叫道:“阿泰!你是阿泰!你終于回來了!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淚水奪眶而出。
聽到小熙的聲音,正在廚房炒菜的媽媽也走了出來,她看見被小熙抱在懷里的阿泰一下子就呆住了,手里的鍋鏟“鐺”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一家人又驚又喜,一時間心頭充滿了歡喜之情。
阿泰輕輕地舔去小熙臉上的眼淚,可是自己的眼淚卻流了出來,他想大聲地叫喊,可是想哭的感覺卻把叫聲變成了嗚嗚的低鳴。
媽媽喜極而泣,她細細撫摩著阿泰,含淚說:“小阿泰,怎么現在才回來?這么久了,你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們多想你嗎?我再也不讓你離開了!”
爸爸看著阿泰身上的道道傷痕,動情地說:“他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才能回來。阿泰,你受苦了,可憐的孩子!現在別擔心了,你回家了!”
媽媽抹去眼淚,破涕為笑,說:“我去給阿泰做點兒它愛吃的,你們給它好好洗個澡,去去晦氣!”說完,轉身回到廚房去了。
小熙和爸爸忙準備熱水、香皂、刷子、毛巾,忙得不亦樂乎。阿泰泡在浴缸的熱水里,歡快地叫著,小熙和爸爸嘻嘻哈哈地給他刷著身子,擦著香皂,又放水沖掉滿身的泡沫,用毛巾給他擦干身上的水。
阿泰這下變得干干凈凈了,只覺得渾身輕松,還有淡淡的香皂味兒,他甩了甩身子,徑直奔向自己的小窩。
房間里的陳設都沒有改變,還是那熟悉的氣味,柳條籃做的小窩仍然擺在小熙的床邊。
阿泰跳進窩里,快樂地打滾,柳條籃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這聲音曾在許多個夜晚伴隨著他進入夢鄉。
小熙、爸爸和媽媽守在阿泰身邊,輕輕地撫摸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樣看著他。阿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睡著了,身邊還放著媽媽特意為他做的碎肉拌飯。也許是因為太累了,也許是因為太高興了,離開家這么久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的放松自己,沒有戒備,沒有擔心。
“我回來了!這次不是做夢……”阿泰在夢中囈囈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