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斜陽如血,乍見一道猩紅色刀芒劃破長空,斬斷氣流阻礙,以肉眼難覓的速度,驚鴻掠過。.
旋即,一顆披頭散發的頭顱飛向天空,蓬亂的黑發遮住面龐,讓人無法辨認此乃何人。幾縷被斬斷的長發迎風飛舞,飄飄蕩蕩,久久不愿落地。
草地上,那失去頭顱的身軀鮮血迸射,在燦爛的斜陽中宛如一簇怒張迸發的蓮花,血霧彌漫,煞是絢麗奪目。急速迸射的血雨給這片干涸已久的荒野,帶來一抹甘霖,滋潤著腳下的一方泥土。
“吼———”
一聲獸王咆哮刺破斜陽之光,充斥在數十里荒野上,震懾著兩軍陣前數萬將士的心神。那殷紅湛湛的刀鋒上還在嘀嗒著鮮血,偌大的刀刃在陽光下綻放出詭異的色彩,還有那空中翻滾的頭顱,以及斷頸出滴落的血漬。此等震撼人心的場面,足以令數萬將士永遠銘記這一刻,永遠銘記戰場中央佇立在金猊獸王后背上的浸血身影。
“噠噠噠!”
在金猊獸王奔行之中,單手提刀的李利,左手舉過頭頂,恰好接住快速下墜的張繡頭顱。隨即他滿臉寒霜地扭頭看了一眼西涼軍陣前的一眾西涼將領,既而輕叱一聲,駕馭著金猊獸返回本陣。
而留在草叢上的無頭尸身仍舊噴灑著血霧,飄灑在周邊十步之內的綠葉上,預示著死者的鮮血仍未冷。
片刻之后,那無頭尸身驟然倒地,血霧戛然而止,從斷口處流淌出暗紅色的血塊,尸體漸漸冷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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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太快了,驚鴻一刀就將張繡斬殺,前后僅僅三個回合呀!”
西涼軍陣前,王方睜大眼睛看著李利斬殺張繡的全過程,直到目送李利策馬回陣之時,他終于忍不住地失聲驚嘆道。
此言一出,一眾西涼將領皆是心有同感,不自主地點頭附和。
張繡的武藝如何,在場的眾多西涼將領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們之中的很多人此前都是張繡的手下敗將,甚至沒有人能在張繡手下撐過一百個回合,輸得很慘。僅以武藝強弱而言,張繡的武藝比之此前的郭汜也不遑多讓,即便稍遜半籌,卻也不至于落敗。在之前的西涼將領之中,張繡的武藝排名排在第五位,僅次于李傕、郭汜和段煨三人,與郭猛并列第四,只是由于他的職位不及郭猛,從而屈居第五名。
如此威震西涼軍的悍將,卻在武威軍主帥李利手下走不過十個回合便墜馬落敗,既而被李利一刀梟首,慘死在兩軍陣前。
整個斗將過程,西涼軍陣前的數萬將士都看得清清楚楚。張繡未經主將李傕允許擅自出戰,沖向李利之時也沒有正式通報姓名,徑直殺將上去。第一合,張繡的表現可圈可點,打得李利措手不及,還將李利連人帶馬震退數步。然而,這只是張繡在整個戰斗中曇花一現的風采,也是僅有的一次略占上風的主動進攻。隨之李利翻轉坐騎追殺張繡,一口氣狂砍十一刀,打得張繡雙手虎口綻裂,鮮血浸滿戰甲。接下來張繡愈發不堪,連人帶馬摔倒墜地,隨即接連躲過李利兩次追殺,丟盔棄甲,丟掉兵器,既而被李利一刀斬落頭顱。
如此快捷而激烈的陣前廝殺,看得西涼將士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錯失了這等千載難逢的精彩對決。然而,戰斗很快就結束了。雙方僅僅交手六次,西涼悍將張繡便被李利一刀梟首,身首異處。
隨著張繡身死,所有西涼將士終于親眼看到了武威軍主帥李利高超絕頂的武藝和冷酷狠辣的鐵血手段。這一刻,很多曾經輕視李利的人終于見識到了李利真正的身手,那快如閃電的金背戰刀和凌空翻躍的矯健雄姿,讓數萬西涼將士看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心馳神往。而駐足在陣前的一眾西涼將領也是直到此時,方才真正認識到武威軍主帥李利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憑什么執掌十余萬武威軍。他們所要的答案就在李利手中那桿金背大刀之上。
這桿大刀,平時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光芒內斂,厚重、大巧不工,唯一值得關注的地方便是刀背上鑄刻著金猊獸圖案,除此之外,與普通長柄大刀一般無二。然而,就是這桿大刀,一旦出現在戰場上竟是如此的鋒芒畢露,動若雷霆、無堅不摧,力大千鈞、快如閃電,出刀鎖魂,一刀斃命。
刀如其人。一柄戰刀尚且如此,可見李利本人必然是外表謙和隱忍,平易近人,內在卻是殺伐果斷,沉穩老辣,不動則已,動則雷霆一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閃電金刀?”勒馬陣前的李傕,同樣目睹了李利斬殺張繡的一幕。直到聽見王方失聲說出的話語,李傕方才恍然醒轉心神,低聲沉吟一聲。他沒有出聲斥責王方,也沒有回頭觀察身后將士的神色,而是神情復雜地望著李利駕馭金猊獸王返回武威軍陣的身影,怔怔失神。
張繡自身擁有頂級戰將下階中后期的實力,這一點李傕知之甚詳,因為他曾經親自考校過張繡的武藝,還特意指點一番。而他自己的武藝也僅比張繡高出半籌,被卡在頂級戰將下階巔峰的瓶頸上已有七年之久,始終不能突破,此生只怕是止步于此,無緣踏入頂級戰將中階之列。正因為如此,對于自己的兩個侄兒,李利和李暹兄弟二人,李傕一直寄予厚望,因為兩個侄子的習武天賦都在他之上。為此,他很早以前就親自傳授李利兄弟二人習武,尤其注重武藝根基,要求他們一定要把根基扎牢,日后習武自然會事半功倍。
時光如白馬過隙,一轉眼,李利和李暹兄弟倆都已經長大成人了。
在此之前,李傕下意識地認為,盡管李利威名在外,但他的武藝必然不會超過自己;畢竟李利現年只有十八歲,而他的武藝還是自己手把手教的。李利尚且如此這樣,那他的弟弟李暹自然也是這樣。
但是,當李傕親眼看到自家侄兒李利三個回合之下斬殺張繡的時候,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存在的。直到王方一聲驚呼傳進他的耳朵里,他睜大眼睛看李利手中提著張繡的頭顱返回軍陣,至此他方才確定剛才親眼目睹的一切是千真萬確的。
以己度人。如果剛才是李傕和張繡對陣廝殺,那他想要打敗張繡至少要鏖戰到一百五十個回合之后;如果想要擊殺張繡,只怕需要兩個百回合之后方能得手。對比之下,李傕暮然發現李利的武藝竟然遠遠超過自己這個叔父,只怕他早就是頂級戰將中階的強者了。
三個回合擊殺張繡,李利的武藝竟然強橫如斯!
一瞬間,李傕不禁想到自己先前百般挑釁李利,試圖激怒他,讓他先動手。如果李利當時忍不住發動攻擊,那他李傕會不會就像眼前的張繡一樣呢?
沒有對比,很難發現別人對你的好。沒有事實參照,就無法體會別人對你的善意。
李傕此刻心中所想就是如此。這一剎那,他幡然醒悟了,心中暗自后悔。他懷疑誰都行,怎么能懷疑自家侄兒呢,猜忌誰都無所謂,怎么能猜忌李利呢?如果連自己親手帶大的兩個侄子都不信任,天地雖大,自己還能相信誰?
頓時間,李傕沉浸在懊悔自責之中,無法自拔。
“眾將士聽令,隨我沖陣,殺呀———”
就在李傕失神悔恨之際,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張濟突然打馬出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陡然拔出李傕腰間的佩劍,直指武威軍陣,揚聲大喝,號令大軍沖陣。隨即他高舉李傕佩劍一馬當先,一邊竭斯底里的放聲大吼,一邊策馬沖向陣前。
“噠噠噠!”
“殺———”
隨著張濟高舉李傕佩劍一聲令下,不明情況的數萬虎賁營鐵騎應聲而動,策馬疾奔出陣,刀戟森森地沖向陣前。直到此時,李傕才意識到張濟居然盜走自己的佩劍,悍然下令全軍沖殺。頓時他怒不可泄地舉起大刀:“張濟狗賊,以下犯上,眾將士、、、、、、”
“主公不可!”正當李傕下意識地想要出聲阻止大軍沖殺之際,王方連忙急聲大呼,打斷了李傕后面的話。
“主公,軍令已下,全軍將士都出動了,可謂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主公此時再下令將士們撤回來,我軍豈不是自亂陣腳,一旦武威軍趁勢沖殺過來,我軍必敗無疑呀!”眼見李傕終究沒有下令撤軍,王方不禁松了一口氣,連忙解釋道。
“哼!”李傕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劇烈變幻,眼神狠厲之極,咬牙切齒地冷哼一聲。因為王方這番話也不無道理,大軍一動,大戰便瞬間啟動,已然是覆水難收之局。此時他說什么都無濟于事,只能全力一戰,否則此前所做的一切都將全功盡棄。
眼看身后的將士群涌而出,李傕雙眸殺氣凜凜地望著陣前張濟的背影,冷厲地低聲自語道:“張濟老賊膽大妄為,竟敢盜走我的佩劍假傳軍令,擅自下令大軍出擊。簡直是狗膽包天,活膩了!哼,你侄子張繡死了,那是我侄子殺的,如今你狗急跳墻,我就讓他們叔侄二人一起下黃泉!”
說罷話后,李傕大手一揮,示意王方帶領大軍沖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