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有禮了?!惫挝⑿φf明來意:“我等途徑此地,恰逢天降大雨,天色已晚,因此想在貴府借宿一宿。還請小哥通報貴家主一聲,看看能否行個方便,有勞小哥了。”
“呦呵!真新鮮,這年頭兵荒馬亂的,想不到還有上門借宿這種事情!”打瞌睡的小夥子滿臉冷笑地看了郭嘉一眼,既而高高昂著頭瞇著眼睛打量李利和李摯一番,陰陽怪氣地說道。
待看到李利三人都穿著溼透的粗布衣,連自己這身穿戴都不如之後,這名家丁不等郭嘉再開口,便不耐煩地連連擺手,說道:“走、走,你們快走吧!不用我去告之家主,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我們府上從不收留外人,也不方便留你們借宿!各位請便吧,趁著天色還沒黑,趕緊走人,二十多裡外就是洪河鎮,那裡有客棧,你們去那裡‘借宿’吧!”
家丁說話時特意將“借宿”二字擡高聲量,顯然格外刺耳,而他臉上的表情正是極爲不屑的訕笑神情。
顯然,家丁儼然把李利三人看成是上門吃白食的流民,因此神情頗爲自傲,眼神厭惡的神色顯示出他不屑與郭嘉這等流民說話。
果然,他說完話後,根本不看郭嘉和李利等人的表情,轉身邁入門內,拉著半開的兩扇門便要關門上閂。
“小哥且慢!”正當家丁掩門之際,李利一個箭步邁上臺階,行至門前,擡腳踏在門檻上。隨即他擡手便將一個銀錠塞到家丁手裡,笑呵呵地說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小哥乃通情達理之人,自然知道我等天黑前無法趕到洪河鎮,何況還下著這麼大雨。
故此,無論如何還請小哥幫忙通報一聲,請貴家主收容我等借宿,伙食費用一定分文不少,悉數奉上。去吧,再磨蹭下去,你就趕不上吃晚飯了!”
手裡攥著銀錠的家丁,頓時眉開眼笑,心裡樂開了花,以至於根本沒留意李利說什麼。但李利最後一句話卻是語氣突變,讓家丁陡然感到一股莫名地冷意,渾身一激靈,既而連連點頭,一溜煙兒跑進正堂。
“主公息怒,遇到這種勢利之人,難免要受些閒氣,出門在外這都是常有的事情。”遭遇家丁譏諷翻白眼,李利居然還能笑出來,不用多想,郭嘉就知道主公生氣,而且是頗爲惱火。
這是最近一段時間郭嘉一直跟在李利身邊的觀察所得。他知道李利生氣的時候不像別人那樣當場發火,怒顏相向,而是笑呵呵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一絲火氣;然而,越是這樣就說明主公越生氣。作爲西涼之主,李利一怒可不是小事,那是要死人的。
正因如此,郭嘉纔會立即上前勸阻,因爲眼下一行人處境不妙不易生事,而這裡也不是西涼地界,而是遠在西涼千里之外的揚州。
“呼———”李利長出一口氣,嘴角左右一撇,強行壓下心頭的怒氣,心神漸漸冷靜下來。隨之他對郭嘉微微點頭,輕嘆道:“想不到我李利縱橫沙場,馳騁天下,今曰竟然受這種窩囊氣,始料不及呀!”
“主公不是常說,一樣米養百樣人嘛!今曰這小廝雖是勢利小人,輕視我等,但心腸還算不壞,最起碼他告訴我們二十里外有個洪河鎮。僅憑此節,就說明此人不是殲惡之徒,就是有些門縫裡看人,太過貪財,愛佔小便宜。不過像這種給大戶人家看門護院之人,大多都勢利貪財,因此主公不用介懷。”郭嘉神色坦然地勸說道。
“嗯?!崩罾⑽㈩h首,輕輕拍一下郭嘉的肩膀,輕聲道:“我沒什麼事,倒是讓奉孝受委屈了。遇到這種事情,當真是讓人很無奈,事情不大,卻能氣得人直咬牙。所以,有句話我和奉孝一起分享,咱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不與他一般計較!”
“呵呵呵!”說完話,李利和郭嘉對視一眼,既而兩人啞然失笑,先前的怒氣隨之消散殆盡。
“哐、哐!”正當李利和郭嘉二人大笑之際,剛剛跑進正堂的小廝家丁又快步跑到門口,麻利地打開兩扇半掩的大門,既而動作嫺熟地退到牆邊,卑躬屈膝站好,臉上擺出一副謙卑討好的笑容。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得李利和郭嘉二人面面相覷,不知此人爲何眨眼間竟有如此大的變化,簡直與剛纔判若兩人。
“兩位遠客有禮了?!本驮诶罾凸味吮豢撮T小廝巨大的變化震住的一剎那,一個美麗溫婉的倩影進入他們的視線,既而無限擴大,直到倩影走到他們面前,那張花容月貌般姣好顏容佔據了他們的整個眼球。
這一刻,李利看到世間有一個詞兒叫“溫柔”,有一種容顏叫“恬美”。
視線中的這個女子長得‘溫柔’,這絕不是用詞不當,而是李利的直觀感受。此女生得一副輪廓柔和的瓜子臉,額頭粉紅飽滿,眉宇間透著難以形容的溫柔與端莊,娥眉鳳目瑤鼻,脣紅齒白尖下巴。肌膚粉紅剔透,瑩白如脂,面龐柔美精緻,無可挑剔,讓人一見便知道世間美人是什麼容貌,因爲“美”就是她這副容顏。
此女面對李利和郭嘉之時,臉上沒有絲毫笑容,卻能讓李利清晰感覺到她很“恬美”,彷彿能將鐵石心腸的男人融化,讓殺人如麻的劊子手知道世上還有一種值得珍惜的事物叫“美好”。
這種看似矛盾的感覺,就是李利看到此女第一眼的觀感。
眼前這個女子,讓李利知道“美”其實不需要過多的詞語來襯托,諸如:漂亮、極美、絕美、美豔不可方物,等等。
每個人生來就知道什麼是“美”,因此纔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句話。此時此刻,若問李利此女長得好不好看,他的回答就是一個字“美”;如果要在這份“美”前面加個具體修飾,那就是三個字:美、美、美!
此女容顏上不施半點粉黛,也沒有一絲嫵媚之色,更沒有任何風情神色,卻能讓人感覺她很溫柔,很端莊,很恬靜,很恬美。
這個女子就像一杯清茶,讓人常年飲用也不會感到厭倦,一直到老;就像一本古書,每次翻看都有新意,能讓人有所收穫,一輩子不會丟棄。
靈光一閃之中,李利突然有種自己都覺得自己卑鄙向想法,感覺自己很邪惡,因爲他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值得自己去“搶”!
爲什麼要搶呢?因爲先下手爲強,下手慢了,此女只怕早就別人搶走了,想搶都找不著人。
“小姐有禮?!本驮诶罾惫垂吹囟⒅思夜媚锩涂粗H,郭嘉被李利下意識擠在身後,看不到美人之後,郭嘉自然也就清醒過來了。
郭嘉頗爲不忿地看著李利的後背,內心深處破口大罵李利一頓,但罵著罵著也就想起了正事。隨之他好不容易從李利身邊找到一個空位,既而從李利身後走出來,低著頭恭聲道:“這位是我家公子鄭鋒,在下是公子僕人郭孝,階下這位是我家公子的隨行護衛飛虎,此外還有一人未到,也是一名護衛,名叫子誠。還未請教小姐貴姓?”
站在門口正中央的“恬美“小姐,已經被李利極具侵略姓的眼睛盯得嬌軀輕顫,感覺自己好像被洪水猛獸盯上了似的。自己要是落到他的手裡,定然會被他吃得骨頭都不剩,看他那放光的眼神,好像恨不得一口吞掉自己一樣,太可怕了!
就在郭嘉開口說話的時候,恬美小姐終於再也無法忍受李利發光的眼神。於是李利眼中的溫柔美人發飆了:“你這人太無理了,有你這麼看人的嗎?別傻站著木頭樁子似的,說你呢,看夠了沒有?”
“沒有!還沒細看呢,這裡人多眼雜,不方便!”
這句話乍一出口,李利瞬間回神,當即扭頭東看看西望望,惱羞成怒大喝道:“剛纔是誰在說話?有種你站出來,說出這樣的話,你這不是敗壞我李、、、鄭鋒的名聲嗎?”
“撲哧!”
“哈哈哈!”撲哧一笑的人是恬美小姐身後的侍女,哈哈大笑之人麼,就有點多了,除了一臉“憤怒”的李利之外,其他人都笑了;就連恬美小姐本人也是忍俊不禁地嫣然一笑,越發甜美動人。
“呵呵呵!”眼看大家都看著自己哈哈大笑,李利多年磨練出來的養氣功夫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只見他絲毫不受門口衆人笑聲的影響,坦然而笑,既而溫文爾雅說道:“小姐有禮,在下長安遊學士子鄭鋒,字文昌。還未請教小姐芳名?”
輕抿紅脣止住笑意的恬美小姐,現在當真是有些對李利刮目相看了,最起碼他臉皮極厚。面對衆人大笑之聲居然絲毫不爲所動,單憑這份心智和修養,就足以令小姐對他另眼相看。
隨即恬美小姐輕啓紅脣,柔聲道:“公子有禮。家母身體微恙,因此便讓小女子出來見見公子一行,至於我的名字卻是不便相告,請公子見諒。家父一年前已過世,眼下家中便由家母做主,門上由我家姓氏,公子擡頭就能看見。”
“呃?”李利驚愕擡頭,看到上面赫然有兩個鑲金大字:“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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