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噠噠”的馬蹄聲中,通往洛陽的官道上轟隆巨響,大地為之震顫,山河為之抖動,飛禽驚鳴掠空而起,走獸嘶叫倉惶亂竄。
霎時間,地動山搖,塵土漫天,天地為之變色。
轟鳴如奔雷般的轟隆聲中,三萬西涼輕騎領先開道,緊隨其后的三萬重甲鐵騎一路碾壓而來,鐵騎所過之處卷起漫天塵土,使得官道兩旁灰蒙蒙一片,遮云蔽日。
然而,這六萬鐵騎并非全部,數(shù)里開外還有大隊人馬,跟在重甲鐵騎之后的是兩萬輕騎,而后是四萬步軍。
前后十二萬大軍,行軍隊伍綿延二十余里,宛如盤旋飛舞的游龍,沿著官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聲勢滔天,驚天動地。
距離北邙山三十里的官道東邊山梁上,李利高坐在金猊獸王座騎上眺望洛陽上空,但見邙山點燃一堆烽火,那烏黑如墨的狼煙扶搖而上,直沖云霄,百里之外亦是清晰可見。
眼見于此,李利笑了,笑得很燦爛、很陽光、很純粹,宛若孩童般天真無邪,見之令人陶醉,心曠神怡,仿佛世間一切煩惱頓時消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主公為何而笑?”看著李利臉上陽光浪漫的笑容,心志堅韌如磐石的賈詡也不由得一陣失神,半晌后警醒回神,隨即疑惑不解的疑聲問道。
李利爽朗笑道:“據(jù)斥候探報,天子和百官是今天上午抵達洛陽的,中午時分兗州曹操第一個率軍趕到,冀州袁紹緊隨其后,前后相差不到半個時辰。袁紹入城后僅僅一個時辰。徐州劉備和呂布便率軍趕到,緊隨徐州軍之后的則是揚州袁術。
這五路諸侯相繼趕到洛陽,前后相差不到兩個時辰,僅此一節(jié)就說明很多問題,而這正是我等最希望看到的場景。此刻邙山上點燃烽火。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應該是兗州曹操事先安排好的,其目的就是提防我西涼鐵騎突然奔襲而來,殺得他們措手不及。而曹操此舉就說明他并沒有第一時間帶走天子和百官,反被袁紹堵在城中,而曹操又對袁紹橫插一腳甚為不滿。沒有第一時間讓袁紹見到天子和百官,使得他們又耽誤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從而錯過了離開洛陽的最佳時機。
等到袁紹覲見天子表明心跡、邀請?zhí)熳雍桶俟僖岂{冀州時,劉備、呂布、袁術等三路人馬適時趕到,又破壞袁紹挾天子以令諸侯的計劃。恰在此時,邙山上突然升起狼煙。我西涼軍追殺而來,這就迫使他們不得不逃離洛陽,退往其它州郡再行商議天子和百官的歸屬。
兩個時辰之內(nèi),局勢一變再變,既讓各路諸侯紛紛顯露心跡,又讓他們都沒有得逞。這樣以來,局勢就變得極為復雜了。各路諸侯都知道對方的心思,彼此之間根本不可能妥協(xié),近乎沒有緩和的余地。而此事于我等而言卻是一件大好事,越來越有意思了。一場好戲即將上演,我等適逢其會,正好湊熱鬧,坐山觀虎斗,人生一大樂事也!”
賈詡聞言愣神,似乎對李利這番話有些不可置信。世間哪有這么巧的事,一件挨著一件。諸侯們一個接著一個趕到洛陽;猶如一群猴子搶一根玉米棒一樣,搶來搶去,誰也沒有得手,結果被老農(nóng)一聲暴喝,嚇得猴群倉皇逃竄。這未免也太湊巧了吧?主公并未親眼目睹。何以說得如此清楚詳細,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主公何以如此篤定邙山上的烽火一定是兗州曹操所為?此外,而今我等率大軍趕來,倘若諸侯們聯(lián)手與我軍廝殺,憑借洛陽城池之利,只怕勝負猶未可知?”賈詡輕聲問道。
李利微微頷首,笑道:“文和心思縝密,這兩個問題直指要害,實乃關鍵之所在。在邙山上布置烽火臺之事,只有曹操和袁紹二人能夠做到,因為他們有這個時間,其他諸侯則來得太晚,沒有機會這么做。而袁紹和曹操二人之間,袁紹素來高傲,目空一切,即便能想到烽火示警的辦法,也不屑為之。與之相比,曹操此人心細如發(fā),歷來行事都是謀定而后動,從不輕易涉險,更對我西涼軍忌憚不已,因此烽火臺肯定是他所為,而不是袁紹。”
語氣稍頓,李利俯視著山下官道上的大軍,接著說道:“至于諸侯們聯(lián)手對抗我西涼軍之事,先前我等已經(jīng)有此設想,為了以防萬一,此次我先后調集了青龍營、飛熊重甲營、金猊衛(wèi)和波才率領的四萬步軍,共計十二萬步騎。憑此軍力,即便是諸侯們聯(lián)手與我軍對抗廝殺,亦不足懼。至于洛陽城么,固然是城高墻厚、易守難攻,但時下正值春荒時節(jié),城中沒有水源,護城河和水井悉數(shù)干涸;憑此一項就足以將他們困死在城中,最終只能坐以待斃。
事實上,我真的很希望他們據(jù)城死守。倘能如此,縱然將我西涼軍全部兵力全都調集過來,我也在所不惜,力求畢功于一役,全殲五路諸侯。這樣一來,五年之內(nèi),我等便可蕩平所有諸侯勢力,一統(tǒng)天下。只可惜,這只是我等一廂情愿而已。眼下這些諸侯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都不愿意與我西涼軍硬拼;只有等到他們實力足夠強大之時,才會與我軍正面決戰(zhàn)。”
賈詡深以為然地點頭,思索著說道:“確如主公所言。我軍細作早已探明,洛陽城中斷水已久,從去年冬天到現(xiàn)在,城中都無水可用;即便是一些水井中沒有干涸,也是污濁不堪,無法飲用。
自從洛陽城被大火焚毀后,整座城池大半房屋被燒毀,一半百姓被董相國強行遷徙至長安,另一半人也相繼逃亡其它州郡。只有極少數(shù)百姓仍舊留在城中,卻不料盜匪和流寇肆虐,將洛陽皇宮拆得干干凈凈,還在城中恣意妄為。禍害百姓。此后,洛陽城混亂不堪,百姓越來越少,只有途徑此地的流民在此歇腳,又因流寇經(jīng)常前來劫掠。使得流民們都不敢在此居住;久而久之,便徹底沒人了。”
李利輕輕點頭,若有所思地道:“洛陽城乃東漢帝都,歷經(jīng)兩百余年,斷然不能在我等手里荒廢至此。此次我等不僅要收復司隸全境,還要重建洛陽城。能修就修,不能修繕的便推倒重建,皇宮就不必重建了,代價太大,沒有必要。等到洛陽城重建完成后,參與重建的將士和周邊百姓優(yōu)先入住。隨后入住者必須繳納一定數(shù)額的傭金。此事可以交給各大商賈來做,想必他們一定很感興趣,因此重建費用均由他們自己出資墊付,事后三年內(nèi)的收益一半歸他們所有,洛陽城周邊百里之內(nèi)減免賦稅三年。”
賈詡欣然應聲道:“主公此舉大善。微臣立刻派人通知元忠,他擅長此道,讓他主導洛陽城重建事宜。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李利頷首笑道:“你和元忠自行商議即可,不必事事稟報。時間差不多了,想必此刻洛陽城已是一座空城,我等也該出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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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白馬過隙,轉眼已過去三天。
荊州襄陽,州牧府。
“砰———嘩嘩嘩!”
大堂上,劉表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地將手中書簡重重摔在桌案上。即便如此,他還是怒氣未消,遂大手一揮。將桌案上的一摞書簡掃落一地,嚇得蒯越、蒯良兄弟二人連忙起身后退。卻為時已晚,蒯良躲閃不及,被一卷竹簡打中額頭,隨之額頭上鼓起蒲桃(葡萄)大的血包。險些當場見紅。
“哎呦!”蒯良捂著額頭的痛叫聲并未打消劉表心頭的怒火,只見他看都不看蒯良一眼,厲聲怒斥道:“豈有此理!諸葛玄身為南陽太守,為何不出兵抵擋,反倒大開城門放五路諸侯大軍進入宛城?現(xiàn)在倒好,諸侯們反客為主,順手接管南陽全郡,十幾萬大軍堂而皇之地進入荊州境內(nèi)。
此舉無異于引狼入室,硬生生將戰(zhàn)火帶入我荊州,這會給我荊州招來天大的麻煩!西涼李利豈是好惹的,十二萬大軍陳兵南陽,這可如何是好?”
蒯越本想出言勸阻,卻留意到主公劉表的話語中刻意省去天子和百官,避而不言。這一發(fā)現(xiàn)讓蒯越窺探到劉表的心思,故而他并不急于開口,反而細心查看兄長蒯良的傷勢。好大一個血包,又紅又紫,差點打破額頭,鮮血橫流。這可真是無妄之災,被盛怒之中的劉表掀翻竹簡打中,上哪兒說理去?這迎頭一棒,算是白打了!
一邊低聲安慰兄長,蒯越一邊留意著劉表的神色變化,心中若有所思。其實,荊州治下一眾僚屬都知道劉表的心思,無非是偏安一隅,坐守荊州,享受榮華富貴,安度晚年。因此,劉表根本迎接天子和百官之意,從來沒有,甚至對漢室興亡都不在意,在他眼里只有荊州七郡,余下一切都漠不關心。二十天前接到勤王令的那一刻,劉表看完詔令后一言不發(fā),遂將竹簡拿進內(nèi)堂,束之高閣,置若罔聞。
本來一切都如劉表所想,不管天下各州如何紛亂征伐,荊州各郡都會相安無事,風平浪靜。然而,隨著昨日傍晚南陽郡治宛城大開城門,將五路諸侯大軍和天子、百官們迎進郡守府,暴風驟雨隨之撲向荊州,使得荊州上空戰(zhàn)云密布,一片風雨欲來之勢。
這對劉表而言就如同晴空霹靂,坐在府中卻禍從天降,使得他再也不得安寧,身不由己地被卷入這場紛爭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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