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過去姐姐那么？”茉香站在院子門口，執拗的不肯進去。她不想這樣繼續隨著路啟的意思，將自己陷入到和樊青桂莫須有的爭寵里頭。以往沒有孩子，她還可以隨性些，可是如今不同了……

“你病著，我呆在這里看著你才放心。青桂知道你懷孕又生著病，也會諒解的。”路啟絲毫不肯退讓，反而如此說了一句讓茉香無以反駁的話：“況且你和青桂都是我路啟的妻子，你和青桂之間理應平等相待才是。平日多在青桂那，如今在這你幾日，有何不可？”

茉香無言，除了苦笑之外還能如何？難道要直接挑明跟路啟說，她是怕了樊青桂嫉妒和猜疑？

“姐姐多年不孕，如今我懷孕了，她難免失落，將軍還是多陪陪姐姐比較好。”衡量再三，茉香終于挑出一個不算太過的理由來。

“青桂不是那樣小氣的人。”路啟卻執著的搖頭：“她知道你懷孕了，很是開心，直道過幾日要去送子娘娘那酬謝神恩呢。”

茉香一愣，終于再沒有理由，只得扭身讓出道來，讓路啟進了院子。只是，心里卻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來——她不信樊青桂真的是高興。就算是古代女子與現代女子的觀念差太多，可是所有女子都不會愿意和他人分享丈夫。更遑論替自己的丈夫生兒育女。況且，如今路啟因為孩子的緣故，對她關心無比，樊青桂看在眼里，心里能不難受？

就算路啟看見樊青桂笑得開心，那應該也只是表面上的風光大度罷了。心里到底難受與否，也只有樊青桂自己知道。

或許，也有不想路啟為難的意思在里頭吧？一頭是結發之妻，一頭是骨肉至親，手心手背都是肉。樊青桂若鬧不高興，路啟雖然憐惜，可未免心里不會覺得為難，或許更會覺得樊青桂不懂事。

只是，這樣勉強自己，委屈自己，又何苦？結發丈夫面前，尚不能表現出心中委屈和不快，做人也未免太沒意思了。這樣的日子，過著一定很痛苦罷？

茉香心頭想著，難免的又覺得愧疚。而面上的顏色，自然也不見得好。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路啟本在看書，偶然一抬頭看見茉香呆呆坐在桌邊，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忍不住微微皺眉，出聲打破寧靜氣氛。

茉香被他的聲音驚了一下，回過神來看他皺眉看著自己，慌忙搖搖頭：“沒，就是胡思亂想。”

“夜涼了，你該躺在床上才是。”路啟起身，親自扶起茉香到床邊，按她坐下，然后自己蹲下去，就要去捉茉香的腿。看那架勢，竟是要親自為她除去鞋襪。

“不用，我自己來。”茉香雖然和路啟連孩子都有了，可是如此的觸碰還未曾有過，當下條件反射般慌忙縮腿，連聲拒絕。

“以往你伺候我，如今你懷孕生病，自然就該我服侍你。你我夫妻，哪需如此客氣？”路啟卻是抬頭看著茉香燦爛一笑，仍舊捉住了她的腿，低下頭去認真的替她除去鞋襪。動作不算溫柔，卻很細致。

茉香感覺自己的臉滾燙起來，燒得像是快要熟了一般。活了這么些年，從未有男人替自己脫過鞋。這樣的感覺，很是奇異——帶著些窘迫，又帶著些感動。

說真的，路啟肯如此屈尊降貴的對待自己，在古代男人這樣的觀念里，這樣的行為，只怕是有些損面子，從而估計也沒幾個愿意如此做罷？由此可見，路啟對她的心意。許不若對樊青桂那般相濡以沫，可還是誠心誠意的心疼她的。

只是，路啟他的這份情誼，卻始終讓茉香覺得惶恐，甚至下意識的抗拒。她覺得，享受路啟如此對待的，該是樊青桂才是，而不是自己。

一雙鞋襪脫盡，路啟扭頭對外間的碧荷喚道：“碧荷，打盆洗腳水來。”說完，竟是又去挽自己的袖子。

茉香意識到他想法，徹底慌了神，猛的將腳縮到床踏上，皺眉堅決的拒絕道：“將軍不該替茉香做這些。脫鞋襪已經是逾了規矩，若還要進一步，豈不是要折茉香的壽？若是讓他人看見，未免要道茉香太不知規矩了。”

“閨房之事，又豈會有他人看見？”路啟執意要做。

茉香搖頭，正色道：“若將軍非要如此，那茉香只能請將軍以后不要再來了。茉香雖然懷孕，可將軍也無需如此。”

“你……”茉香這話說得不客氣，路啟當場就變了臉色，瞪著她半晌，氣急敗壞的剛要開口，卻是正好碧荷端著水盆進來。當下路啟立刻咽下后面的話，惱怒的恨恨瞪了一眼茉香，拂袖而起，坐回書桌邊，繼續看自己的書。

茉香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氣，仿佛一顆懸在空中的大石落下般暢快。并且，對自己激怒了路啟這事情，絲毫不以為意。

碧荷伺候茉香洗了腳，又替她寬衣鋪被，直到伺候她躺在床上蓋好被子，這才退了出去。

而這半晌過去，茉香更是將路啟的怒氣拋在腦后，一躺在床上，舒適柔軟的環境更是讓她心情放松。加上路啟坐在那一言不發毫無動靜，所以理所當然的，一個人呆慣了的茉香，直接就忽略了路啟的存在。

平躺在床榻中，茉香一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忍不住有些好奇——這個孩子，是男孩呢，還是女孩呢？會是什么樣子的？應該也不會丑吧？畢竟她長得不難看，路啟也挺不錯。

嗯，該取個什么名字好？額，這個似乎該路啟操心呢。

對了，她是不是應該從現在開始就做點小衣服小被褥什么的？好像是該做。現在剛剛才七月，九個月之后生產，剛好是春寒料峭之時，那個時候得注重保暖呢……

對了對了，還有嬰兒床，玩具什么的。都要開始著手準備了呢……

茉香在心里計劃著，想著孩子出生以后自己就要當母親了，心里不由興奮又有點擔心。擔心自己沒經驗，照顧不好小寶貝。不過總體來說，她現在，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呢……

只是，茉香忽略了一個事情——她所有計劃里，都沒有關于路啟的份。可是路啟，卻是這個孩子的父親。甚至不只是路啟，就連樊青桂，也是這個孩子成長中，生命中的一部分。能影響到他成長的那一個重要的身份。

因為，她只是一個妾，一個……在古代女人中，最沒地位的小妾。小妾的孩子，終歸比不上正室的孩子。就算正室無子，小妾的孩子，卻依然是要被歧視的。更甚至，小妾的孩子，大多數都寧愿由奶媽帶，也不會放在小妾身邊養大。

而能決定這一切的，正是樊青桂這個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