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罷課規模遠超想象

情況緊急，容不得人多想，張秋立刻做了決定：“我要回學校一趟。”

“秋哥，我也跟你去吧。”

“你在這看著，萬一有什么事，咱們電話聯系。”

張秋精神緊繃，如果這是一個巨大陰謀的話，那酒吧這里不得不防。說話間張秋步子都沒停下，打開門就往樓下走去，踩得木質地板噔噔噔響。蕊蕊看著張秋急匆匆的背影，不安地捂著胸口，說道：“要不你跟過去看看吧。”

“秋哥讓我在這看著，我就在這看著。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楊羽說完坐下來，心中的疑問比張秋還要多。好歹張秋對目前的情況也知道一些，可自己呢，對發生了什么一無所知。

二零一二年四月底的，注定要載入北灤一中的校冊。一直以穩定著稱的北灤一中僅一個中午，就亂成了一鍋粥。整個高三年級畢業班全部罷課，學生們嚷嚷著‘還我清白’。不知道是哪個會毛筆字的學生，拿幾張A4紙拼接在一起，上面寫了‘暗無天日’四個大字，懸掛在了兩個教室之間。

來上課的老師們紛紛慌了手腳，就算平時以嚴厲著稱的老師，在這一年也喪失了威力。學生們簡直瘋狂了，桌子凳子堵著門口，老師連進都進不去，想喊兩句話制止，聲音卻根本壓不過憤怒的學生。“瘋了，全都瘋了！”老師們又氣又急，還有一個月就要高考了，居然鬧起了罷課，荒唐，實在是荒唐！

高三年級如此，高二年級更甚，已經不僅僅是堵住教室了，學生們直接把桌子和椅子堵在了教學樓門口，掃帚和拖布支起來向外伸著，活脫脫把教學樓弄成了堡壘。在樓外，高層的學生們撕下窗簾，用顏料寫上五顏六色的字懸掛在樓層外。北灤一中對面云海小區的居民們紛紛探出頭來看這壯觀的一幕，更有人拿出手機來咔咔拍照，通過互聯網把北灤一中罷課的消息傳播到四面八方。

等張秋趕到北灤一中時，校門外圍起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校門內五個警衛站成一排虎視眈眈。張秋擠過人群站到門口，喊道：“讓我進去，我是張秋。”

年長警衛看到人群中的張秋，忙打開一扇小門放張秋進來，急道：“趕緊去校長室，大校長和你們主任都在那等你。”

“謝謝。”

張秋小跑著去辦公樓，一路上聽著教學樓里人聲鼎沸，像一口燒開的大鍋咕咕的響著。張秋還看到高二樓掛出的橫幅，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見義勇為不是罪’‘一中不要打人者的臟錢’一一看去，張秋注意到最醒目的一條標語，懸掛在校徽的下方‘熱烈歡迎張秋回校！’

“現在的學生們都這么熱血了？”張秋大吃一驚，走進辦公樓。

校長室的門開著，吳德宇身體前傾坐在沙發上，眉頭緊蹙，雙手交叉。趙主任和保衛科長低著頭，一聲不吭的站在吳德宇面前。張秋一進校長室，就感覺到一陣涼氣撲面而來，直呼過癮。要是教室里也能安上空調，那該多舒服。

容不得張秋多想，趙主任一見張秋進來，立刻就說：“張秋，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路過來張秋看到的景象觸目驚心，罷課的規模遠超自己想象。趙主任正在氣頭上，無論自己怎么解釋都不會有用的，倒不如不說。

“張秋，你承認了是吧！”趙主任看張秋不說話，還以為張秋心里有愧。還是吳德宇比較沉得住氣，阻止了趙主任，對張秋說道：“坐吧，這么快又見面了。”

張秋在沙發上坐下，毫無懼色的看著吳德宇。吳德宇說道：“心理素質挺好啊，犯了這么大事還跟沒事人似的。”

“我沒犯事。”

趙主任怒道：“兩個年級都因為你罷課了，還敢說你沒犯事，這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

吳德宇擺擺手示意趙主任安靜，又對張秋說道：“你說自己沒犯事，那你說說，外面是什么情況啊。”

“學生們罷課了。”

“學生們為什么罷課呀？”

“因為我。”

吳德宇不說話了，靜靜地看著張秋，那意思分明是你自己都承認了。

“當！當！當！”

就在這時候，校長室的門被敲響了，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腋下夾著公文包走進來，張秋認出當頭一人正是馬震，藍凝珊也跟在其中。

吳德宇站起來和馬震親切的握手，說道：“警察同志，現在事情是這樣，高二，高三兩個年級全部罷課，桌椅板凳堵在門口，老師們連進都進不去，學校已經對里面失去控制了。”

馬震面色嚴肅，問道：“有沒有人員傷亡？”

“沒有，沒有。”吳德宇也不敢搞出人員傷亡，要真有人因為罷課出事，那自己這個校長也坐到頭了。

“聽你在電話里說，這次罷課跟一個學生有關？”

“對，對，就是他。”吳德宇引著馬震去看張秋。

馬震面無表情地看著張秋，像是從來沒有見過似的，問道：“這件事與你有關？”

張秋承認：“對，與我有關。”

“說說情況。”

“今天上午歷史課課間，我跟同學去廁所……”張秋才說了兩句，就被趙主任打斷，喝道：“撿重點說。”

“不必，讓他從頭說起。”馬震可是領教過了，想從張秋嘴里問出經過，還就得讓他從頭說起才行。

吳德宇客氣道：“幾位警官，坐下來聽吧。”

“不用了，張秋，你說。”

張秋看著趙主任：“那我繼續說了啊？”

“快說吧你！”趙主任滿頭黑線。

“是這樣的，課間我和同學去廁所，遇到一個特別胖特別胖的大胖子欺負人……”張秋說著又比劃起來，逗得一旁藍凝珊撲哧一笑。馬震回頭瞪了一眼，藍凝珊忙恢復嚴肅。

“情況就是這樣，警察叔叔，我冤枉啊，不僅回家反省，還被扣上組織罷課這樣一頂大帽子，希望你們能調查清楚，還我公道。”

馬震綜合了校方的說法和張秋的說法，心里認定，這次的罷課或許真的不是張秋組織的。以他對張秋的了解，他不會傻到做這種事出來。想清楚這一點，馬震提議：“我看，還是去教學樓看看，了解一下學生們的真實夙愿。”

保衛科長一聽要去教學樓，立刻擔憂起來，說道：“那會不會太危險了。”

吳德宇駁斥：“有警察同志在呢，擔心什么。”

張秋不管他們怎么說，只對馬震說道：“他們的橫幅上寫著讓我回來，我親自出面跟著你去。”

“好，張秋跟我去，另外，珊珊，你跟著來，就咱們三個人。”

馬震話一出口，吳德宇也擔憂起來，說道：“警察同志，就去你們三個人，會不會真的不安全。”

“放心吧，吳校長，他們都是學生，又不是暴徒。您只需要答應我，在我調查清楚之前，不要下達什么命令。”

“好，我答應你。”

“校長，能不能也答應我一個條件？”

“張秋，你又出什么幺蛾子！”趙主任出來制止。

張秋深吸一口氣，趙主任真的是越來越愛跟自己作對了，看來他忘了自己手里還有個視頻，等這件事結束后，應該找個機會跟他好好談談。

馬震說道：“吳校長，要不然聽聽張秋的條件？”

“張秋，你想說什么？”吳德宇的臉色很難看。

張秋直視著吳德宇的眼睛：“我想說如果學生們停止罷課，能不能別處分他們？”

吳德宇靜靜地看著張秋，右眼的眉頭跳動著，從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反應。馬震倒覺得張秋說的很有道理，如果吳德宇能答應這一點，無疑會有助于解決這次群體性事件。馬震從警這么多年，遇到過學生打架，也遇到過家長們圍.縣.政.府，可學生大規模罷課這樣的群體性事件，還是頭一次遇到。

馬震說道：“吳校長，我覺得張秋說的很有必要。”

“不行，要是不處理一批鬧事的學生，那以后管理起來就難了。”吳德宇顯得很為難。

“校長，國際交流生就該來了，要是他們來的時候，咱們學校兩個年級都在罷課，這可就丟人丟大了。”

張秋一句話說到吳德宇的心坎里，吳德宇思索再三，嘆一口氣，說道：“那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而且馬警官也建議這樣，那我就答應了。只要學生們都好好的，我不處理他們，當校長的也是為了學生們好嘛。”

張秋心里一陣鄙視，說的好聽，可惜全都是假的。

馬震見吳德宇已經保證，大手一揮，說道：“好了，咱們走，珊珊，一起。”

“好。”藍凝珊跟著走出來。

吳德宇看著馬震帶張秋出去，坐回座位上沉思。距離五一假期還有短短兩天時間，一方面，前幾屆的畢業生魯斌回報母校，投資建一座體育館。另一方面，美國一所高中即將來校進行交流。在這個關頭竟然出現了罷課這種在北灤一中建校史上只有文.革才有的事。體育館泡湯了事小，要是丟人丟到國際上那可就壞大事了。

吳德宇坐在沙發上，臉色陰沉的可怕，趙主任和保衛科長靜靜地在一邊站著，心中既焦急，又不敢說話。大校長正在氣頭上，要是一句話說不好，那自己也跟著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