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巴南王子說,“有人把你們的行蹤告訴我。”
什么!張秋和露西亞雙雙震驚。“他們是誰?”張秋猜測,應該不會只有一個人。
“是一些和你一樣,長著黑頭發黑眼睛的中國人。”
“中國人?”張秋表示疑問。
“沒錯。”
巴南王子的回答讓本就震驚張秋更添一層,他怎么也想不到會是中國人。國內知道自己出國消息的人少之又少,張秋在腦海里挨個篩選,包括百經緯在內,沒有一個人會出賣自己。
巴南王子接著說道:“皇宮里有中國人很久了。大約從三年前開始,一伙人來到巴姆。那時候我剛回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國內正在訓練新軍,我從歐洲花大價錢請來軍事教練。不過,歐洲人的軍火價格太昂貴了,在非洲這片大陸上,不需要太先進的武器。”
“所以,你們選擇了他們?”
“不!”巴南王子搖頭,“我們選擇是北朝鮮,那里有人專門負責走私軍火,物美價廉,很適合我們。”
“那與他們有什么關系,難道說他們雙方……”張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如果像自己猜想的這樣,事情可就越來越復雜了。
“不,他們之間并沒有什么聯系,是在我們準備采購時,這伙人突然出現。通過對比,他們能夠提供的武器質量更好,價格更低,因此我們選擇與這伙人合作。三年來,我們在軍火上花費了近千萬美元。在新軍當中,有一大批武器從這些人手中購買。”
“我一直以為只有像美國和俄羅斯這樣的國家才會有軍火商。”露西亞在一旁感嘆。
巴南王子的回答并沒有解開張秋心中的疑問,反而催生出另一個疑問:“我很好奇,這些人通過什么途徑找來這里?”
“在此之前,我們剛剛與貴國就礦產資源簽訂協議,由貴國出資,幫助我國興建基礎工程,并為國民提供工作崗位,而我們則以不久前探明的礦產資源作為回報。當時,由我親自陪同貴國官員觀摩了新軍訓練。協議簽署后沒過多久,這伙人就找過來,所以……”巴南王子并沒有繼續說下去,頓了頓又道,“這只是我的猜測。”
張秋點著頭,腦海里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巴南王子口中這伙軍火商人,極有可能就是一直在尋找自己的戰爭瘋子們。張秋記得百經緯曾經說過,那里有戰爭,哪里就是這伙人的天堂。這些人家境顯赫,資源豐富,消息靈通。極有可能在他們得知這里的新軍需要武器后就打定主意。或者說,這些戰爭瘋子們本身就與簽訂協議時的來訪人員有著密切聯系。
盡管張秋有這樣的猜想,但還不能確認就是這些人,張秋還要做進一步求證。既然他們的目標是玉佩,那張秋就從玉佩入手。
“巴南王子,那伙人有沒有見到過你佩戴玉佩?”
“當然,他們不僅見過,還聽我講述過它的故事。這伙人的隊長叫趙元嘉,那是一個,怎么說呢,一個非常高傲的人,他對玉佩表現出極大的興趣,甚至提出要話重金購買。當然,這被我拒絕了,無論他出多么高的價錢,我都不會把祖傳的寶物賣掉。”
“所以,當我們來到那桑坦尼亞時,這伙人告訴你我們身上攜帶著同樣的玉佩?”
“沒錯,的確像你說的這樣。有一天下午,趙元嘉找到我說,有三個人攜帶著一模一樣的玉佩來到巴姆。我很激動,只可惜還沒找到你們,就被關進監獄。幸好,部下們把我營救出來,要不然,真不知道還能不能與你們見面。”談到被關進監獄,巴南王子眼中流露出哀傷。如果不是王子的身份,他只是個剛畢業的學生而已。
沒錯了!根據巴南王子的描述,張秋可以肯定這伙人就是戰爭瘋子。他們通過軍火交易,無意中發現巴南王子的玉佩。那個叫趙元嘉的家伙有著敏銳的嗅覺,從古老的傳說中發現亮點。趙元嘉能量雖然龐大,卻尚未強大到可以對一國王子動粗。因此,趙元嘉在遭到巴南王子拒絕后,選擇去尋找另外的玉佩。于是乎,張秋被發現了。
復雜謎團的一端被張秋抓住,牽扯出整個鏈條,有些地方可能存在差異,但基本上不會偏離。張秋心跳加速,緊抓起露西亞的手喊道:“我知道了,這些人是戰爭瘋子!”
露西亞看著興奮的張秋,一時沒能明白張秋的意思。張秋見露西亞一臉茫然,再次說道:“是戰爭瘋子,百教授口中的戰爭瘋子呀。”
“你是說……”露西亞嘴巴張成一個O型,張秋提到百教授,她才意識到張秋口中的戰爭瘋子是什么意思。露西亞是個聰明的姑娘,經張秋這一點撥,她也基本上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巴南王子看著張秋和露西亞欣喜若狂的樣子,不禁問道:“你們認識這伙人?”
“太認識了!”張秋把這伙人如何找到自己,如何逼得他跳樓,包括在首都大街的追逐和槍戰統統告訴了巴南王子。
巴南王子震驚之余連連感嘆:“這簡直像好萊塢電影。”
“現實永遠比藝術更精彩。”
“這么看來,我被利用了,他們是想借我的力量來找你們。可惡!”發現自己被騙的巴南王子一拳砸在沙發上,結實的皮質沙發向下凹陷出一個圓坑,足以看出巴南王子心中的憤怒。
“他們在哪?”張秋問道。既然這伙人在找自己,那他們一定還在巴姆,說不定,就在皇宮里面。張秋在想,如果他們就在皇宮,正可以借助巴南王子的力量對付他們。
巴南王子長出一口氣,皺緊眉頭說道:“已經走了。”
“走了?”張秋感覺可惜,白白浪費了一個機會。
“他們有直升機,新軍與國防軍在皇宮前交火的那一刻,他們就飛走了,就像他們來時那樣。包圍皇宮的無數示威群眾沒能阻止他們進來,起義士兵們也沒能阻止他們離開。”
張秋回想起與亞加力大叔在皇宮前那天,有一架直升機從頭頂飛過,或許那里面坐著的就是戰爭瘋子,張秋與他們曾經是那么接近。
“要找到他們!”露西亞說道。
巴南王子輕輕一笑,又搖了搖頭,嘆道:“恐怕是很難了,他們跟國王一起去了南方。現在有三分之二的國土掌握在我父親手上,他手下的國防軍有十五萬人,效忠我新軍加上起義的國防軍總數不過六萬。差了一倍還多呀。”
“奇怪,他們是給新軍提供武器,為什么要跟掌握國防軍的國王離開呢,他們留在皇宮豈不是更好?”露西亞表示深深的不解。
“我想,我可以做出解釋。”張秋說道,“英國著名的政治家本杰明說過,‘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些人就是如此。國王與王子實力相差懸殊,在他們看來,盡管首都巴姆已經淪陷,國王被迫逃亡南方,但只要國王還在,軍隊還在,這個國家就還是屬于國王的。他們留在皇宮繼續支持王子,在國王戡亂歸朝后,勢必會與他們斷絕貿易往來。而他們選擇跟國王去南方,僅是這個態度,就能在日后轉換成金錢。他們是商人,懂得怎么賺取更大的利益。”
“張秋分析的一點不錯, ”巴南王子說道,“對待這件事,我也是同樣的看法。”
“那你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露西亞有著美國式的坦率,她替巴南王子擔心。
“我不怕,無論多么危險我都會堅持下去。站在我身后的,是千千萬萬期盼改革的民眾。我身為那桑坦尼亞王子,絕不能讓我的國民們失望。我相信,改革的春風一定會刮向這片土地!”巴南王子目光堅毅,猶如黑暗中的兩盞明燈,照亮那桑坦尼亞千千萬萬人前進的路。
“你一定會成功的。”張秋說道,“在我的國家,曾經也發生過同樣的事。帶來改革的孫先生說過,世界潮流,浩浩湯湯,順之則昌,逆之則亡。我同樣堅信,那桑坦尼亞人終將迎來自己的幸福。”
“謝謝,謝謝……”
巴南王子不住地點頭,一連說了三個謝謝。良久,巴南王子抬起頭,捏起自己的上衣說道:“你們都看到這件衣服了吧?”
“看到了。”張秋和露西亞點頭。巴南王子的條紋上衣除了略顯破舊外,看不出有其它問題,張秋不知道巴南王子刻意提起這件衣服是什么意思。
“這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巴南王子開始解釋,“這是囚衣,是我在監獄里面穿的衣服。出獄后,大臣們給我準備新的衣服,被我拒絕了。我就要穿著這件衣服,因為這件衣服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發生在皇宮前的慘案我已經聽說了,我要用這件衣服時刻提醒自己,有人在等,有人在盼,有人拿自己的生命在換!”
巴南王子一番話振聾發聵,張秋和露西亞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