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室是挨著廷尉府內部的地牢在一起的,走廊的光線非常的昏暗,儘管現在已是秋季,但這裡因爲空氣不流通的關係依舊感覺悶熱。經過一道鐵門時,蘇季菲卻驚奇地感受到一絲冰冷的感覺從房間的縫隙飄了出來。
“這間房間是幹什麼用的,怎麼感覺涼絲絲的?”她停下腳步,側眸朝鐵門望過去。
走在前面的闕修堯和閻華,聞聲,回過頭來。
閻華解釋道:“嗯,因爲這房間連著下面的冰窖,所以周圍的溫度自然比其他地方涼爽許多。”
聽到他這樣一說,蘇季菲靜心感受一下,發現還真的是那麼一回事,不禁笑道:“你們準備這個冰窖是用來幹什麼的?不會也是刑罰的一種吧?”
閻華瞟了闕修堯一眼。
闕修堯抿脣一笑,神情略倨傲:“我可什麼都沒說。”
蘇季菲見狀,瞬間明白閻華在想什麼,不禁噙笑道:“你別誤會,王爺可沒跟我說過你們廷尉府裡面的任何事,只是我覺得既然冰窖是建在這個地方的,那總不是等著有人來渡假的吧?”
“哦?”閻華眉目一挑,酷酷地笑道。“就是用來渡假的。”
蘇季菲一怔,一臉的難以置信:“不能吧?”
閻華面色嚴肅:“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嗎?”
蘇季菲點頭,隨即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又忙不迭搖頭道:“我還是覺得你比較像在開玩笑。”
閻華凝視了她片刻,突地兩手一攤,道:“好吧,我就是在開玩笑。怎麼樣,好笑嗎?”
蘇季菲:“……”簡直讓人吐槽都無力了!
闕修堯搖頭嘆息,毫不掩飾鄙夷道:“都說了你不適合開玩笑,看吧,又一個被你驚呆了。”
蘇季菲木著腦袋望向闕修堯,都不知道給什麼反應了。
閻華一點羞愧的表情都沒有,繼續面無表情地解釋:“有時候犯人不配合,而又不方便動刑,我們就用這個辦法治他。而無數個事實證明,在飢寒和冷熱交替的環境下,就算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也總有折腰的時候。”
蘇季菲愣了下後,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接剛纔的話題,態度居然自然得毫無違和感!
“不過,冰窖現在另有用途。”閻華脣角倏地勾起,露出一個饒有興趣的笑容。“你的分析能力和判斷能力很不錯,要不要來猜一下誰在裡面?”
闕修堯受不了地按了按額角,有點不忍卒視。
“讓我猜?”蘇季菲上下打量了他一圈,簡直不用想便脫口而出道,“看你的表情,不會是躺在裡面的人剛好是我的認識的吧?難道是英恪世子的屍體?”她語聲無比震驚。
閻華一怔,也是無比震驚地望向闕修堯,然後眉目漸露欣賞。
“觀察力還挺不錯的嘛,你果然很適合幹我們這一行。”語畢,閻華轉身就把鐵房的門推開。
蘇季菲朝裡面看了一眼,與其說是房間,還不如說這是塊面積較大的空間。裡面除了審問案件時,可以用來辦公用的桌子和椅子外,靠近外牆的放落放了一個大型的蒸籠。看它的寬度和高度,足可塞進一個像闕修堯這樣高大的男子。蒸籠的下方還能看見灰燼。除此之外,正中央的地上還有一個門。
霎時,蘇季菲終於明白閻華方纔說的那句的“冷熱交替”的真正意思了,心裡不由得一陣打怵。這廷尉府果然是一處如地獄一般的存在,人們害怕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看你的樣子,好像挺感興趣的,要下去看看嗎?”閻華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回頭掃了她一眼,眸底帶著炫耀以及挑釁的色彩。“不過,世子的屍體確實存放在這裡。”
害怕嗎?
這句話,閻華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臉上表情卻妥妥寫著這樣的字眼。
蘇季菲下意識看了闕修堯一眼。
察覺到她的視線,闕修堯回頭,怔了下後,聲音才清清淺淺道:“我也沒有進去過,你自己選。”
就連他也沒有進去過……
這下,蘇季菲更加好奇了。
她沉吟了下,道:“也好,也不是什麼時候都有機會見識一下廷尉府裡的冰窖。”
“聰明。”閻華讚賞了一句,便走到屋子的中間,彎身將地上的那扇門打開。
瞬間,一股冷流將他們包圍了。
蘇季菲感覺身心涼透。
閻華邊走邊道:“也不知道案子什麼時候能破,所以只能暫時把屍體存放在這裡,以確保屍體不會過快腐爛。”
蘇季菲微詫:“皇上的意思?”
“確切來說,應該是瑞王的意思,他比我們所瞭解的更愛他這個兒子。”回答她這個問題的是闕修堯。
“哦?”蘇季菲臉露疑惑。
閻華接著解釋:“瑞王問罪皇上的信裡提到,要把英恪的屍體帶回去,而不是一堆骨灰。一般來說,人死後在二三天,屍體就會開始從內到外的腐爛,用冰藏可以更好的保存他的屍體。”
蘇季菲秀麗的臉上露出一個醒悟的表情,也終於明白之前去義莊,爲什麼沒看見英恪的屍體。
原來是冰在這裡。
她深深感慨,這真是“貴賤”的區別。
冰窖離地面距離有些遠,蘇季菲目測了下高度,大概有七八米的距離。面積也不大,算起來還不到上面房間面積的一半,容下他們三人後,空間嫌得有點擠。這時候蘇季菲注意到一件事,其實這裡就是一個簡單的藏冰的地方,圍牆建有幾處存放點,而外牆通通都是用硝石所成,並非像她下來之前所想像的那樣,整個房間都是冰房。
不過這裡的溫度還是要和外面相差十幾左右。
蘇季菲的注意力很快就被中間那張冰牀給吸引了過去,英恪的身上除了重點位置有拿一塊白布遮住外,正赤身裸=體地躺在上面,身上已經泛起了一層薄薄的半透明白霜。
見她臉也不紅地直盯著英恪的屍體看,而且還看得很入神,閻華再次刷新了對她的認和。同時,還拋給闕修堯一個類似幸災樂禍以及不解的眼神。
那樣子簡直在說:怎麼回事,你怎麼能讓你的女人對別的男人露出這麼飢—渴的眼神?
闕修堯宇眉一挑,心裡一怒,走過去就想把人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