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一介散修也敢來犯我厲鬼道門?呵,不知所謂!”陣陣呵斥低吼,不住地傳來,不知是他們對於宗門的盲目信任,還是因爲此地殺戮過甚,而影響了心智。
“我之前說過,來此屠滅所謂的厲鬼道門!魔不魔,道不道,天地難容!”隨著樂意一步步地向前走去,且不斷吞噬著那些鳳初琴心以及尚未踏入道途的黑衣人,在最後四個說出之時,恍然化作雷霆之音,恍若天威,將黑衣人最後一份歇斯底里的尊嚴悍然撕碎。
看著越來越多的宛若實體的各色厲鬼,以及陣陣淒厲的慘叫,慢慢地將厲鬼道門從殺戮的癲狂之中喚醒。
“殺了他!”
“老祖呢?快請老祖出手!”
“外敵入侵,長老何在?”
“本座要將他的魂抽出,拷問出他所修功法,此功法簡直就是天賜我厲鬼道門,我宗大興在即!”
言語剛落,便有一身穿黑色錦服的修士向著樂意呼嘯而來,此人看面貌不過中年相貌,其出手的威勢赫然是騰雲境後期,神通施展,周遭有著數不清的厲魂,發出淒厲之吼,直奔樂意而來。
樂意黑紗之下的神色,始終是面色如水,不似之前的風輕雲淡,面對這中年修士的雷霆一擊,絲毫不在意,反而是一指向前點去。
“昊天,冥龍指!”
正是當日抱犢山上,馬面所用的冥皇三指之一,且亦是冥皇所留下保護馬面沉眠之地的冥皇三指,當日,僅一記虛幻指印,便將容澤重創而歸。
面對著沛然浩蕩且鬼氣森森的一指,那中年修士恍惚之間似是看到一條原本應該盤踞九霄的神龍,此刻卻是深陷幽冥,陰陽二氣流轉其身,似神似魔,最終發出一聲龍吟。
神龍沉淪,黃泉之中望碧落。
隨著與這一指的觸碰,那中年修士發出陣陣淒厲的慘叫,身軀周圍無數厲魂碎滅,整個身體一陣陣的哆嗦,全身的血液順著七竅緩緩流出,頓時被緊隨其後的幽魂厲鬼吞噬乾淨,只餘下一個乾坤袋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冥龍指,滅魂不傷身;餓鬼道,吞食一切有靈之物。
每個人的內心都住著一個厲鬼,而厲鬼道門,因功法,也因行事,大多都是性格兇殘,充分地激發了每個人內心深處的惡念,打開了內心深處的枷鎖,親手釋放出了內心深處的厲鬼,所以每個人手中屠殺的生命,都近乎數不清。
他們一向自認爲,自己纔是這世間,最兇殘的存在??扇缃瘢诳吹搅斯須馀c正氣相存共生冥龍指,以及將此地徹底化爲九幽地獄,百鬼夜行的餓鬼道後,這些厲鬼道門的修士,全部駭然,此人,是不是纔是厲鬼道門的嫡系傳人?
比兇殘,他們不如餓鬼道,他們只能提煉出生魂之內的一絲靈力來進行修煉,而餓鬼道,則是將你吞噬煉化然後驅使你爲其而戰,親手去吞噬你自己的親朋然後強化己身。
看其厲鬼面上的猙獰與哀傷,怕不是這些餓鬼道所吞噬的厲鬼,依舊有著自己的意識和思考,只是他們的行爲並不受自己控制。
其實樂意清楚餓鬼道的詭秘和兇殘,原本樂意在接受了冥皇傳承之後並不打算使用其中的諸多術法,如搜魂,被搜魂的修士哪怕是輪迴,也是支零破碎的靈魂碎片,若無庇護,將會成爲滋養輪迴路的養分。
此刻,樂意覺得果然萬物存在就有道理,眼前這些厲鬼道門之人,正是應該用餓鬼道將其吞噬,讓其感受親身吞噬自己摯愛親朋的悲痛,方能抵消其罪惡萬一。
樂意黑紗蒙面,繼續走去,揮手之時,羣鬼呼嘯,不時傳來陣陣的淒厲之聲,使得這座小城宛若九幽地獄一般。
隨著小城內的最後一名黑衣修士被餓鬼道的幽魂所吞噬,樂意眼中露過一絲哀傷,本是同族,何必相殘?
“餓鬼隨行,如影如蹤;六道輪迴,沉淪不休,散!”樂意低聲喝道,頓時周遭的諸多幽魂,在陣陣淒厲的嘶吼聲中,化作嫋嫋青煙,飄然而散。
此刻,樂意的腳步,剛剛好停止在了綺羅城城主府之前。
一道身影自遠處急速而至,隱隱帶起了陣陣雷鳴之聲,身形站穩,正是之前分工合作的南城,不過看起身上衣衫稍顯凌亂,想必之前交手並不是那般得順心如意。
“咦,你這麼快?我還擔心你一時半會兒處理不了,這才儘快解決對手,沒想到,你已經解決了,不錯嘛,挺快的……”話語說完,南城便神色古怪的壞笑起來。
樂意一頭霧水,不知他在笑些什麼,不過目光看向南城,宛如看向一個智商有點欠缺的人一般,憐憫又無奈。
南城看著他的目光,笑容戛然而止,這才醒悟,好像這個小子並不知曉一些事,這不行啊,頓時,南城覺得這次揚州之行,浮生隱晦並未說明的意思。
“長生還是個孩子,你作爲他的師兄,而我們又都抽不開身,此行,你若不去照顧他,若是有個閃失,首座那裡怎麼交代?而且此行你不僅要儘可能地保護他,還要幫助他成長,南城師弟,你責任重大!”
若是浮生知道南城此刻這般曲解自己的意思,怕是要追出來將南城捉回去面壁纔是,不思得道,沉迷六慾。
此刻,城主府殘破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渾身斑斑血跡的老者被一個妙齡女子攙扶著,率領著一羣奇裝異服的猙獰壯漢走出,這羣壯漢手零星地持著法器,甚至有的人手中僅僅是拿著普通的凡器。
除了爲首的老者和少女,其他人臉上全都帶著毫不掩飾地戒備,以及掩飾不住的恐懼和驚駭。
老者掙扎著站直身軀,正式的行了一禮,對著二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感謝二位仗義出手,若非二位,我綺羅城,我山彝族,怕是就此不存……咳咳咳……老朽萬分感激,若是兩位恩人,但有所需,儘管直言,老朽絕不二話。”
南城目光流轉,暗道,這老頭應該是統御一城之人,言行之間卻是讓人頗爲舒服,而且若真是行俠仗義的年輕正道修士,在這一番言語之下,怕是好處都不會要了罷。
不過二人也並不是貪戀他綺羅城的什麼東西,因此,南城只是問了一句:“樛木,她還好麼?”
老者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沉痛,並未答話,反而是那妙齡女子說道:“樛木姐姐,已於之前城前激戰之時,被那名騰雲後期的修士,親手擊斃,形神俱滅。”
南城側了側身,頭慢慢地低下,隨即說道:“是了,她的一手毒術,那些琴心鳳初境的人根本就抵擋不了,甚至可以威脅到騰雲境的,而她自己因爲醉心毒術,修爲卻是提升緩慢,被人率先針對,這也正?!?
那些山彝族的人未能瞧見,可是一直站立一旁的樂意卻是瞧得分明,在南城低頭的一瞬間,有一抹晶瑩在南城的眼間滑落,落入黑紗之中,消散殆盡。
樂意拍了拍南城的肩膀說道:“我來到之時,只有一人乃是騰雲境,死於我手,魂飛魄散,永無輪迴……”
南城拍了拍樂意的手掌,示意自己無事,對著老者二人說道:“多謝姑娘告知,如今事了,我二人本就是途經此地,且這綺羅城還有諸多事宜需要你們處理,我倆便不過多叨擾,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隨即不待二人答話,便閃身騰空而去,樂意見狀,對二人點點頭,隨即亦是緊隨而去,只留下了滿地的慶幸與哀傷。
天空之上,二人在不耽誤,直奔揚州離宮而去。
樂意問道:“後續怎麼處理?那厲鬼道門,我以爲你會去將其連根拔起呢。”
南城眼睛微瞇說道:“我已經動用了劍書傳令,以懸賞命兩州的輪迴觀外門將其剿滅,料想無礙,畢竟其宗門之中的騰雲之上的修士已經差不多死傷殆盡,沒想到,一個這般不入流的宗門,竟可以造下這般殺孽!”
樂意不無嘲諷地說道:“這也許便是除魔衛道的根本原因之一吧,正道,終歸是少有喪心病狂對著凡俗出手之輩,而魔道,除去七宗,又有幾個宗門沒有主修個幾門傷天害理的修煉之法呢?九州之上,隨處可見,比比皆是。”
“你當真不說說你的故事?師弟好奇的緊呢!”
南陳沉默半晌,終是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故事可言,俗套得很,我一次執行任務,身負重傷,且中了藥石無解的春毒,唯有陰陽交合方可,是她,思慮再三還是選擇了救下我?!?
“她雖然是擅長毒術,不過是這山彝族中修士甚少,唯有一些毒術可以依賴,畢竟,立足,需要震懾,但是她本人卻是爛漫純真?!?
“別問我爲什麼不將她帶回去,我們雖是丹陽陰脈弟子,但是更多的時候扮演的是輪迴滾行走死亡邊緣的殺手,說不定哪次任務便再也回不來了,我們總舵之中還算好,你是沒見過外門之中的死亡率,所有的任務,都是拿命去拼,甚至是拿命去填?!?
“所以,我怕了……”
樂意沉默不語,而南城說著說著便笑了,繼續說道:“說來也怪,自從解毒救了我之後,每次我惹她不愉,她都會悄摸摸地給我下春毒,然後看我哀求她的樣子……”
“這一次,我本是想告訴她,若是揚州離宮事了,我能平安歸來,我便帶她會輪迴總舵,以我之命,擔保她入我丹陽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