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白火急火燎往東江趕,在路上接到劉鎮遠的電話:“鐵頭殺死的人是東江賈氏集團的二公子賈亮,這件事怕難以善了。”
方羽白對賈亮并不陌生,直接接觸就有過三次,而且他對賈亮的印象,一次比一次好些。從某些方面講,方羽白還在幾次交往中,不只是對賈亮的印象分有所提升,還覺得賈筠空很有個人魅力,是個相當有能力的商人,賈亮的舅舅趙軍,也不會是永遠窩在青龍縣的草包土豪。
方羽白還設想過,若有必要,東江賈家和青龍縣趙家都能成為今后合作的對象。
沒想到還未等展開合作,就先發生了流血沖突。
方羽白問道:“賈家什么態度?”
劉鎮遠道:“梁家偉打傷了賈亮隨行的四人,現在都在住院,已經有警察去錄口供。賈筠空也親自看過了賈亮尸體,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方羽白明白,沉默中的爆發,更會讓人措不及防。他問:“我能不能見一見梁家偉?”
劉鎮遠:“按照法律程序,你不是律師,無權與他相見。況且這樣的殺人案件,律師想見當事人,可能也要等警方錄完口供后才能。”
“什么叫可能?”
“按照律師法,律師有提前介入的權力。可人在警局,總有一些辦法。聽說你派了律師,但現在他也沒有見到梁家偉,仍然在交涉。”
“和誰交涉?你不能通融一下?”
“這事兒我被排除在外了,是孟文斌局長親自主抓。”
“那我現在能做些什么?”
劉鎮遠想了想道:“詳細了解事情經過,保護所有人證、物證,如果有可能,與賈筠空交涉,請求諒解。我會幫你在警局多方打聽情況。”
“行,我想請你幫忙,保護梁家偉的安全。”
“我會的,你放心好了。”
方羽白掛斷電話,他早已讓陳書文侵入天網系統,從鐵頭家路口的攝像調出了視頻資料,那里雖是路口,但有些偏僻,只有一個攝像頭,照的視頻并不完整,還沒有聲音。
視頻顯示,路口四周的房子基本拆靜,只剩下一個二三十平米的小房子,上午十點零二分,賈亮帶著四人從小房子里揪出個六七十歲的老太太,推推搡搡不知道在說些什么。這期間賈亮只是在旁邊看著,并未動手。
十點零五分,推搡老太太的兩人突然朝南面沖了過去,賈亮開始過去推搡老太太,還不時朝南面說話。
十點零七分,梁家偉沖到了視頻范圍內,賈亮的另外兩個隨從上前攔截,均被梁家偉打傷。
十點一十分,賈亮見狀不對,似乎在大聲說著什么,梁家偉上去一拳打在賈亮臉上,賈亮倒地抽搐。
梁家偉扶著老人家坐到旁邊,上前去拽賈亮,卻發現賈亮后腦都是鮮血,已經死了。
十點十五分,巡警將梁家偉等當事人帶走,再后來這聚起了很多看人鬧的人。不過據視頻顯示,這件事發生時,視頻內并未有其他的目擊人。
這件事情的起因,當然是賈
亮對老太太出手,雖然梁家偉與其發生肢體沖突,但主觀上并不是要打死賈亮。
方羽白手握著電話,不知道該不該去拜訪賈筠空,他上次見賈筠空,是揍了人家兒子一頓,順道勒索幾百萬。這次見面難道說,是我的人干掉了你兒子,再給哥拿幾百萬來……
自古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想想果然如此。
若梁家偉是個弱不禁風的書生,可能一個照面就被人打到。可他偏偏是稍有武功的壯漢,一步一步奮起反抗,致使沖突升級,最終失手致人死亡。
這件事不同于方羽白斬殺秦仁,秦仁殺人無算,若方羽白不出手,世間律法根本拿他沒有辦法。可賈亮只是有些跋扈,可能連犯罪都算不上,更別說就這樣死去。
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后果,方羽白能做的,就是盡最大的可能,讓鐵頭承擔其該承擔的責任,不會因誤殺的人是賈亮,而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方羽白帶著方青坐大巴返回了東江,打車直奔小東北,剛進入包廂,赫然發現挺著大肚子的阮英竟然也在。
方羽白沉聲道:“蕭嵐,帶阮英回醫院去,大人重要,孩子更重要。”
“我問過大夫了,我沒有事情。”阮英起身急道:“小白哥,鐵頭怎么會殺人呢!我問了街坊,他們說是那人先動手打人,還打街坊李奶奶,鐵頭是正當防衛!”
方羽白道:“你坐下,我來解決這事兒。蕭嵐,趙律師還沒回來嗎?他怎么說?”
蕭嵐面露難色,看了眼阮英,猶豫道:“趙律師剛剛來電話,說家里老母病重,不能再處理這個案子了!”
方羽白一怔,疑惑道:“劉律師呢,不是也有事情吧?”
蕭嵐道:“已經聯系不上了。不止如此,我已經找了十幾家律師所,沒有一家肯接手此案。”
方羽白沉默不語,他沒想到賈家的動作如此之快,能量又是如此之快。“書文,你把視頻給大家看一下,我得找個明白人問問該怎么辦,蕭嵐,你照顧好阮英。”
“我來照顧鐵頭嫂子。”方青從椅子上蹦下去,跑到阮英身邊,用小手握住了阮英的大手,“嫂子,有小白在,你不用擔心。”
方羽白點點頭,出了包廂剛要給楚玉墨打電話,卻沒料到楚玉墨恰好給他撥了過來:“你不用折騰了,要么劫獄救走梁家偉,要么就等著給他收尸吧!”
“你怎么這么說,梁家偉出事前在給我打電話,是他見義勇為,失手誤殺,我已經看過視頻了,總還有挽救的機會。”
方羽白壓低聲音道:“現在沒有律師肯接這個案子,我們連梁家偉本人都看不到,這才向你求助。”
楚玉墨道:“你現在求助誰都沒有用了,你難道不知道,臨海幾乎三分之二的律師行,都多多少少和賈家有關系,現在別說在東江你找不到律師,就算去省城,我保你也找不到接案子的人。”
方羽白急道:“你不就是律師!你就眼睜睜看著無辜人承擔不該承受的責任!”
楚玉墨道:“這件事,
有律師也贏不了。我已經看過視頻了,沒有聲音,沒有目擊人,如果賈家說是梁家偉欲圖襲擊,完全說得通。”
“這不是顛倒黑白嗎!”方羽白氣的原地轉了一圈,看到打掃衛生的大媽,忽然覺得眼前一亮,急道:“楚大哥,還有個目擊證人,就是那個梁家偉要去救的李奶奶呀!”
“晚了!”
“什么晚了?”
楚玉墨淡淡道:“你說的目擊證人,警察做筆錄時心臟病突發,120急救的途中搶救無效死亡。”
方羽白驚道:“這怎么可能!賈亮推搡她時,我見她還沒什么問題,怎么做個筆錄就心臟病突發了,哪里有這么巧的事情!”
楚玉墨道:“確實有可能是自然死亡,你不是學過醫術嗎,人在驚嚇時能發揮出身體內在潛能,但在放松時卻容易精神過度疲勞而受傷。”
方羽白沉默好一會,沉聲道:“結果會怎樣?”
楚玉墨道:“梁家偉因拆遷款的問題,對賈亮不滿,含恨在心,在路上偶遇時,見沒有目擊證人,試圖行兇。致賈亮的四名同事重傷,賈亮當場死亡。其行為惡劣,情節嚴重,處以死刑立即執行。至于賠償金,看看賈家有沒有意愿要了,如果他們想要,梁家偉的妻子將一無所有。”
“難道沒有一點挽救的辦法嗎?”
“除非尸檢報告證明賈亮致死原因是下方石頭,就能以過失致人死亡名義為梁家偉辯護,有六成可能打贏官司,到時候估計會判七年左右。”
“尸檢報告!我該去找誰?”
楚玉墨沒有回答,聽聲音像是在點擊鼠標,過了一小會嘆道:“現在已經晚了,剛剛收到消息,賈亮的尸檢結果已經出來,系顱內大出血死亡,致命原因當然是梁家偉的拳頭。”
方羽白怒道:“這是在說謊!不說梁家偉根本就沒有這樣的實力,從視頻中就能看出,他那一拳別說致人死亡,想打暈人都不可能。”
楚玉墨道:“這世界,要么有權;要么有錢;要么有力。力不勝錢,錢不勝權。你告訴我,你有什么!”
方羽白沒想到事情會到如此地步,咬牙道:“我有拳頭!”
“那你來我這吧!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方羽白掛斷電話,轉頭要走,阮英打開門,急切道:“小白哥,怎樣樣?”
方羽白見她臉面潮紅,呼吸急促,忙上前扶住她的手,只覺血氣翻涌,怕是要生了,忙推開門道:“蕭嵐,她快生了,馬上送去醫院。方青,你負責保護阮英。”
“小白哥,我想去求一求賈家,畢竟賈亮因此而死。”阮英渾身顫抖,卻想為丈夫做些什么。
“我和賈筠空有過交往,我去找他。你只需安安穩穩的生孩子。”
方羽白本想用拳頭救出鐵頭,可想到此時最大的受害人,確實是賈家,這事兒要輪到自己頭上,保不齊會比賈家做的還過分。
在試圖武力營救鐵頭之前,確實有必要去一趟賈家,若賈家能將怒火散盡,或許也不用走極端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