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白一大早收拾好行裝,開上楚家別墅閑置的長城皮卡出了亞軒碧樹,想盡快趕往蘆葦村。
何蓮的死,是方羽白的一塊心病,他必須去蘆葦村面見何爺爺,這是一種責任,更是內心世界的自我的救贖。
盡管雪下的很大,但市區的交通還算正常,當初市環衛花重價買來卻閑置數年的多功能清雪車終于派上了用場,轟隆隆的從街道上掃過,速度比人工清雪快了不知多少倍。在清雪車后方各大報紙媒體的記者長槍短炮的咔咔拍照、采訪,估計媒體早已排好了稿件,只要照片視頻一出,大批的正面報道就將出現在東江乃至全國人民面前。
馬路上掃雪的工作進行得如火如荼,面子十足,可道路兩旁走道的積雪卻幾乎無人問津,任憑行人在積雪中艱難行走。
個別商戶在門前掃出塊空地,過往行人到了沒雪的地方動作劃一,基本上都是跺腳撣雪,心中懷有善意的會在心里稱贊商家有責任心,大多數人則是一點感激之心都沒有。
方羽白搖頭輕嘆,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這句格言雖然看起來有些自私自利,可若是每個人都能掃好門前雪,看起來也未嘗不是見好事。
過了玄武橋就屬于舊城,因道路過窄,清雪速度慢了下來,方羽白跟在環衛車后面緩慢跟進,速度比蝸牛也快不了多少。快到小東北時,他看到黑人巴布魯正拿著鐵鍬和大掃帚在門前掃雪,小東北到馬路怎么說也有三百多平米,竟然已經都快掃完了。
“麻辣隔壁的,想我華夏泱泱大國,倒不如索萊托德小地方出來的孩子,看來勤勞和品德不分地域,只是看人!”方羽白有些懊惱,更多的卻是欣慰,巴布魯是他帶來華夏的,說明他看人的眼光非常不錯。
他驅車進入商鋪走道,這里雖沒有掃雪,但卻難不住皮卡的高通過性,直接將車開到了小東北門前。
巴布魯見是他,朝他擺了擺手,抓緊把最后一點雪掃凈就跑了過來,用蹩腳的中文道:“聽柳總說葉輕眉病好了,我想去看看她。”
“柳總?”方羽白一下沒反應過來柳總是誰。
小東北的門開了,探出一個俏麗的笑臉,正是鬼靈精怪的商業才女柳如是。
“巴布魯,你喊我干嘛?”柳如是穿著紅色的毛衣,身材不夠火爆,卻有少女獨特的嬌羞。
“沒,沒有,I THINK……”巴布魯一著急說出英語,又趕緊用手捂住。
“好啊,又說英語,今天扣掉你五十元工資。”柳如是小手掐腰,彪悍勁兒嚇得巴布魯一哆嗦。
“小妹,不至于吧!”方羽白苦笑道。
“怎么不至于,要不是我管的嚴,憑他的智商,能不到一個月就學會我華夏的語言嗎!”柳如是白了方羽白一眼
,意思是你懂個毛線,本姑奶奶才是老總。
巴布魯拽了拽方羽白的一角,小聲道:“柳總一天給我二百工資,扣款是一百元封頂,我這個月能拿到三千多,下個月應該可以拿到全部工資。”
全部工資就是六千,方羽白心里說不出來的痛啊!
他在小東北做了多年,每個月工資連兩千也不到。前些天小丫頭讓他做專職翻譯,每個月五千外加年底雙薪,他還曾意動過,若不是手頭上事情太多,說不準摧眉折腰也就從了,可現在聽到小巴布魯都能拿六千,這個翻譯的工作是寧死不從!
柳如是問:“你這么早開車來干嘛?”
方羽白說:“原本沒想來著,路被這些掃雪的擋住了,就下來看看,正好取一些食材,我出城看一個朋友。”
柳如是拉著方羽白到了旁邊,悄聲問道:“小白哥,我問你個事兒,他們都說你是東江一哥,還有人說你就是那本漫畫的主角,是不是真的?”
方羽白笑道:“我可不是一哥,我就是學生,至于是不是漫畫書的主角,你得問馬青羽或者作者,我都沒怎么看過。”
柳如是眼睛一亮,她其實早已得到確切消息,有七成把握證明書里寫的就是方羽白,此時聽方羽白模棱兩可的話就有九成把握了,她高興道:“小白哥,這么說真有個女子為你……那個了?那你為她報仇了嗎?她的親人又怎么樣了?”
“好好上你的學,開你的公司,和誰學的這么八卦!”方羽白趁其不備揉亂了她的頭發,閃身到小東北倉庫取了一些食材,準備到蘆葦村做一桌子東北菜,為此他還將昆吾菜刀帶了出來。
“討厭,你不知道八卦是女人的權力嗎!”柳如是追著他問,可方羽白嘴巴一向緊,不理會撒嬌耍潑,更不懼動手,拿完食材放到車里,上車就走。
“你跑吧,我看你能跑到哪,我都打聽好了,你們在青龍湖蘆葦村相識,我就不信你能跑得了廟。”柳如是氣的直跺腳,也不回小東北,扭頭就走。
“柳總,你去哪?穿上棉衣啊!”巴布魯在后面喊。
“不要你管,做好你自己的工作,不許說英文,聽到了罰你五十!”柳如是好似一朵紅云在白雪上飄過,眨眼間消失在巴布魯視線里。
這個少年撓頭傻笑,黑色的肌膚襯托的大雪愈發潔白,如一張傳統的水墨畫,恰被某名記者拍下,成了和諧社會的真實寫照。
方羽白繞過清雪車輛,穿過棚戶區,上了通往蘆葦村的鄉村公路,這條路不是主干路,沒有清雪車,更沒有人噴灑除雪劑,有的地方積雪厚達半米,有的地方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哪里是道路。
方羽白一路上精神集中,右手握方向盤,左手一直摸著車門感知車輪下的道路情況,加之四驅皮卡的高通過性,到是沒滑倒溝里。
盡管如此,他也用了四個多小時,才看到了蘆葦村的影子,且精神疲憊,像是經過了一場大戰。這也讓他明白,盜術天賦看似是本能,不消耗能量,真要是用起來,也會讓人疲憊。
這
里已經有大型車輛經過,將積雪碾碎,方羽白沿著大車走過的車轍走,比之前獨自開路輕松的不是一星半點。
剛剛放松下來,耳中就傳來隱約的嘈雜聲,透過成片的林木,看到村口影影綽綽似有一群人在爭吵、對峙。
方羽白驅車甩過個彎,徹底看清了村口的形勢,一群村民拿著鐵鍬、掃帚、臉盆,用積雪筑起了冰雪長城,將村口徹底封死,擋住了兩個大型渣土車通過,司機正在打電話求助。
“是我倒霉總遇到麻煩,還是麻煩喜歡跟著我走呢!”村子就這一條出入的路,其他只能走水路,方羽白只能硬著頭皮驅車上前。
這群村民大多數都是五六十歲、甚至七八十歲的老人,看起來個個群情激奮,方羽白沒敢上去打探情況,敲了敲停在后方渣土車的車門,等那司機要下車窗后問:“大哥,這村子只進不出,你們走錯路了吧?要去省城得走另外一條路。”
“沒……沒走錯,我們就,就是往村子里拉,拉土方,沒……下雪時,這群老,老家伙只會偷偷挖坑撒釘子,現在下上雪……連骨氣都硬了,還,還敢筑起長……城和我們硬拼,你別說,這,這冰疙瘩看起來似乎挺硬!”司機是個磕巴,說完這些話累壞了,用力吸了一口煙,眼神里卻透露出不屑。
方羽白知道冰疙瘩再硬,在渣土車的沖撞下也要化成齏粉。讓司機猶豫的不是這脆弱的冰疙瘩,而是冰疙瘩后面激憤的民眾。他聽司機說話語氣不善,不愿意和這種人再談,笑了笑轉頭走到冰疙瘩前,找了個看起來還算理智的老頭問道:“老爺子,你們這弄得跟戰爭似的,想干什么呀?”
老頭警惕道:“你是干什么的?和他們一伙的?”
“不是,我路過,要去村里那座小白樓何家。”方羽白連忙解釋,“這不被堵住了,過不去嗎。”
老頭道:“哦,去老何那,你把車停在邊上,翻過來走吧!從今天起我們要封住這條路,不讓車輛通過。”
“他們為啥要往村子里拉土方?你們都這么大歲數了,和這些人能掰扯明白嗎?有事兒去找政府解決啊!”
方羽白的話讓老人再次生疑,怒道:“你們這些人欺騙我們老人,政府能管個屁事兒,我們的家就是被村委會給賣了,你給我滾,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我當年能打仗,今天就能和你們死拼到底。”
這老爺子越說越是激動,看樣子哮喘病快犯了,有兩個稍年輕的老頭忙上前扶住,對方羽白怒目而視。
方羽白不敢再和他說下去,忙求饒后退,心里卻叫苦別跌,都怪自己多嘴問了一句,現在棄車徒步進村的希望可能也沒了。
他聽那個渣土車司機打電話說再派人來,再看看這群村民,最年輕的看起來也有四五十歲,老點的風一吹就要摔倒,這樣對峙,一旦沖突起來孰贏孰輸一目了然。
方羽白拿出電話報了警,警方接線員磨磨唧唧問情況,他也不太清楚,正解釋中忽聽身后傳來一句怒罵,有人一巴掌朝他煽來。
“你麻痹的,敢偷偷報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