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殘風找到右邊二號房。遲疑著終還是推了門進去。

門一開。

里面突地傳出一陣窸窣聲，接著竟猛地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等他沖進內房，只見小月跌坐在地，緊抓著窗幔驚動不已，余光戰戰兢兢地偷瞄向門外，“只有你？”

“是。只有我。”柳殘風見他雙手雙腳都綁上了繩子，不悅地索住眉頭，上前拉住繩條狠狠一扯。繩結卻一緊，在白皙的手腕上硬扯多出幾道嫣紅來。

“沒用的。”小月垮著臉，扯回手，曲起腿倚住床沿，雙手用勁掙了掙，慘然道，“他們怕我逃跑綁的可緊了。”

他說完，柳殘風恍若不知地一怔，呆滯地問，“他們為什么綁你？”

小月看著眼前熟悉的人，皺起眉，這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人么？才不過幾天沒見，柳殘風就傻成二百五了？

“他們要不綁我——我，有手有腳的不會逃跑嗎？”要是不綁他，他說不定會心存僥幸地從窗戶口跳下去。哪怕會受傷也好過在這里做人刀俎之上的魚肉吧。

柳殘風聽了默然點頭，又問，“你為什么要逃？”

他是在裝傻吧，“他們把我綁來供我好吃好用的，你以為他們是要做什么！他們是要——”對上柳殘風灼灼的目光，他頓了頓，忙換了口氣，才繼續說，“他們是要我……伺候人的！你當他們安什么好心！”

柳殘風聽他說完定定地搖搖頭。

他居然在搖頭！

小月沒看錯，他的確在搖頭。

搖完了，他說，“你會錯我意了。我是說他們為什么要抓你來這里。我問的是起因。”他看著已經氣的發抖地小月，又添了一句，“之前他們可沒綁過你。”

一句話平平淡淡隨意至極。瞬間點燃了小月壓抑在心中的怒火。

他還有膽子提！

礙于柳殘風上次對他的救命之情，小月一直強迫自己盡量平靜。不能平靜，至少也要裝出冷淡。面前的這個人雖然害他。卻也是他的恩人。他不能恩將仇報。想到這里，小月皺起眉頭，咬住唇，死抿著嘴別過頭。

好倔強！明明臉都快扭曲了。硬是一句話也不說，挺有幾分豪氣。可他今天來，本就是要讓他發火的。

柳殘風本著敵不動我動，展唇一笑。

其實他并沒有刻意的笑。也沒有笑的有多夸張，多大聲。只不過這笑實在是不合時宜。

這笑在小月眼里絕對是挑釁。

所以下一刻，小月果然順著他的套，挑起了眉頭，死瞪著說不出是什么感覺的笑臉，破口大罵，“還不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我會這么——這么——”書到用時方恨少。何況他本就沒讀過什么書，一時想不出什么可以形容自己悲慘遭遇的詞，無奈間，小月憤恨地弓起身子對著柳殘風一腳蹬上去。

出乎意料的柳殘風居然不閃不躲，站在原地結結實實挨了他一記，俯身抱起他說，“因為我——所以——覺得時運不濟？”

小月雙腳離開地面沒了支撐點，只能任他抱著，硬著嘴說，“對——就是這個詞！”他雙手被困，又不敢軟在柳殘風懷里，只好直挺挺地僵著，屏著氣，等雙腿挨到床，才又埋怨道，“我今年肯定是犯了太歲才遇到你啊！”

“此……這話怎么說？”

小月看他說到一半又露出那種文縐縐的調子，板起臉，喝道，“第一次遇到你！我當晚就做噩夢！第二次遇到你！我居然犯心絞痛！第三次遇到你！是我被綁在這里！總之，遇到你就沒什么好事！絕對是時運不濟！我以前總以為自己命不好。不過現在看來……以前雖然在這里被人瞧不起，好歹只是個下人。活是苦了點，但吃穿用全齊。可我怎么這么倒霉惹上了你！！”話到狠處，他竟是上氣不接下氣，發狠地咬住眼前人的手背，瞪著眼大吼，“都是預謀好的吧！所以故意把我留在你府上幾天！我早該想到的！你個睚眥必報，百無一用是書生的小人！看——我不咬死你！”

他居然讀過書。柳殘風驚訝地擰起眉頭，手背刺痛。

小月一口咬在柳殘風手背上，只覺手背一抖，悶哼一聲，另一只手快如樹影，扇風而來。

他死咬著，閉上眼。

打就打吧。反正他現在手腳被綁肯定躲不過了。大不了，打上來，他再咬狠些，咬回本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