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陽光打在罩在宇文青巖臉上,宇文青巖緩緩的睜開眼睛,昨夜被父親一腳踹開又撞斷了幾棵樹,現在還渾身酸痛。
宇文青巖僵硬的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只感覺渾身好像散架了一樣,四處打量,卻沒發現翔浪的身影。
“看來翔兄還沒消氣,也是我當時做得太過。”
心中想著向河邊走去,看到這條小溪觸景生情,想起了當初與翔浪兩人在此抓魚時的事情了,心中暗想,下次見到翔兄定要好好道歉。
剛捧了一掬水,卻聽到小溪對面傳出陣陣鼾聲。
宇文青巖一撩長袍竄向消息對面,如蜻蜓點水般在水面上一點,躍到了小溪對面。
跟著陣陣鼾聲,宇文青巖只見森林中血跡斑斑,隨處可見打斗過的痕跡,宇文青巖加快了腳步,走了約二三十米地面已經被血跡全部覆蓋變成了一片紅土。
只見幾棵斷樹躺在地上,樹干上雜亂不堪的趴著各種各樣的野獸尸體,野狼,豹子,老虎,甚至還有一頭熊,而翔浪正躺在熊的背上鼾聲大作。
宇文青巖只覺淚眼模糊,他明白了為何這一夜能睡的如此安穩。
他抱起翔浪背著一頭斑斕虎回到小溪處,剝下虎皮在水中漂洗一番,鋪在青石上,讓翔浪睡得更安穩一些。
又割下幾塊虎肉烤過吃了,見翔浪還沒有轉醒的跡象。
宇文青巖走到河邊,將身上的長袍脫下,露出了肋下的鱗和鱗上的腮。
沒錯,他不是人類,或者說他不完全是的人類,他是麒麟子,是麒麟和人類交合后的結晶。
當年墨麒麟行至宇文青巖母親所住的村莊附近,突然玩心大起化作了人形,自稱宇文幻,在村莊中住了一段時間,體驗了一番做人類的感覺。
后來與宇文青巖的母親邂逅,慢慢的竟然愛上了彼此,一年后兩人喜結連理,新婚前夜,宇文幻將自己是麒麟的事全部告訴了宇文青巖的母親,沒想到宇文青巖的母親雖然以外但卻并不害怕,還是愿意追隨宇文幻。
新婚生活十分甜蜜,幾個月之后宇文青巖的母親有了身孕。
但宇文幻還沒來得及看到自己后代的降生,冰麒麟便呼喚他,前去接一位對這個世界很重要的人,這一去至今都未回來。
宇文青巖降生后一只跟著母親生活,母親只是告訴他他的父親因為意外去世了,并把宇文幻留下的墨軒劍法和宣紙劍傳給了宇文青巖,并囑咐他不要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肋下的鱗腮。直到母親得了重病,彌留之際才將一切都告訴了他,并囑咐他,日后在外游歷如果見到宇文幻一定要喊一聲父親,麒麟有血脈呼應,宇文幻感受到他體內的麒麟血脈自然能認出他來。
清涼的溪水將宇文青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因為有腮,所以他能在水中呼吸,宇文青巖緩緩地沉到湖底,運起心法,因為水的壓力阻礙著內力在體內運行所以這樣練習心法更加事半功倍。
這也就是他這么年輕就能以內力對拼壓制兩名木龍使的原因,他現在的內力醇厚程度完全可以和一些修煉三四十年的老牌修真者媲美。
翔浪這時也悠悠轉醒。
看著身下的虎皮和放在一邊的虎肉和宇文青巖的長袍,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看到昨夜宇文青巖的舉動,也知道了自己說的話對宇文青巖是多么大的打擊,心中也是十分慚愧,但轉念一想,大家都是江湖兒女,哪有這么多顧忌。也正是這次沖突讓彼此更加深了了解,從萍水相逢變成了真正的知己。
想開了這些翔浪不禁有開心起來,狼吞虎咽的將烤肉吃完,脫掉上衣跳進了小溪之中。卻見宇文青巖面色緊張的游了上來,看嘴型似乎在喊,不要,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一股無法抗拒的吸力將二人吸到水底,宇文青巖最后關頭奮力一沖,左手探出水面抓起了放在岸邊的宣紙劍。來自水下的力量越來越大,兩人只覺天旋地轉,然后失去了知覺。
待二人醒來,發現自己竟然光著屁股躺在一片湖泊旁邊。
宇文青巖看著手中的宣紙劍心說“還好這個沒丟。”
兩人緩緩地坐起來,對望了一眼,雖說都是男人,但還是有點尷尬。
翔浪訕訕一笑:“嘿嘿,我去看看有沒有能稍微遮擋一下的東西。”
翔浪正要起身就聽到旁邊的小路上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
“哎我說,哭臉,你說教主是怎么了?一個江湖騙子隨便寫了個騙三歲小孩的故事,咱教主就信了?還世外桃源,呵呵呵呵,笑死我了。”
翔浪聽后心頭一震“難道是那兩個家伙?”
趕忙拉起宇文青巖,躲入了一旁的草叢。
這時一個難聽的公鴨嗓子搭了腔“少說兩句吧,灑家原本在怡紅樓喝著小酒摟著花魁正自在呢,突然就給灑家扔到山里來了,讓灑家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話說,這桃花源到底在什么地方,這山咱們也轉了一天了,連個茅草屋也沒看到啊。”
聲音越來越近就聽尖細的聲音又說“哎你看,前面有個湖,哭臉,你帶兄弟們先走著,我去清洗清洗,出來一天了身上全是汗。”
哭臉一聽不干了大聲嚷嚷道“少跟灑家這裝娘們,洗什么澡,明明就是想偷懶。兄弟們,你們先找著,灑家去監視笑臉不讓他偷懶。”
這時笑臉已經走到了湖邊,躲在草叢里的翔浪打眼一看,心說“果然是他們。”
只見這個笑臉是又高又瘦,身穿一件白色公子衫,頭發在背后用絲帶隨意的一束,臉上還帶著一個白色的木質面具,面具被刻成一個笑臉,但這笑臉讓人看上去就感覺渾身不舒服,透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宇文青巖低聲問道“翔兄,此人是誰?”
說著小路上的哭臉也走了下來。
從外形上來看這哭臉似乎是和這笑臉倒著長的,又矮又胖,穿著一身臟兮兮的黑色麻布衣,亂哄哄的頭發就那么披散著,若不是臉上帶著一個黑鐵的面具十分帶有威懾力,給人感覺他就是一個殺豬宰牛的屠夫。
笑臉扭頭看了哭臉一眼“打發了?”
哭臉點頭“嗯,讓小的們先去找吧,灑家困了,先睡一覺。”
說著就躺在了湖邊。
翔浪眼珠子一轉,對宇文青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兩人悄悄地摸到了小路上。
小路上的人已經被哭臉打發走了,只留下一些雜亂不堪的腳印。
翔浪低聲說道:“青巖,你聽聽,前面走的那隊人有多少?身手如何?”
宇文青巖伏在地上,感受著地面傳來的震動。少頃抬起頭來對翔浪說“人倒不多,五六個的樣子,其中有一個還算看得過去,如果在月龍教能混到木龍使。”
翔浪聽后點了點頭“嗯,也就是說,一個木龍使,四五個小嘍啰唄。”
宇文青巖一怔“他們是月龍教的?那兩個家伙衣服上沒有月龍兩個字啊。”
翔浪瞥了宇文青巖一眼“青巖,你還真是書呆子啊,你見過龍鯤的衣服上繡月龍這倆字么?只有那些小嘍啰,才把這倆字繡在衣服上,一方面給自己壯膽,一方面還能嚇唬嚇唬老百姓。那兩個家伙江湖人稱---哭笑陰陽使,是建安城的舵主,精英鐵龍使,別處的舵主可能咱倆還不放在眼里,但是建安城啊,離我們家最近的城,這分量我不說你也明白。但最讓我奇怪的是,咱們之前應該是被小溪下面的暗流沖到這里了,難道這是青林山?我到了家門口了?但是我從小在青林山長大,不記得山上有這么一個湖啊。”
宇文青巖看翔浪自己在那嘟囔起來了,碰了他一下問道“那咱們現在怎么辦?”
翔浪看了宇文青巖一眼,“嗯,你不是對上面繡著月龍倆字的衣服很有興趣么,咱們去搶兩件,不能老這么光著啊。”
說話間兩人已經看到了前面幾人的身影。
翔浪運起輕功跳上了一邊的樹干,極目望去,果然這小隊只有六個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又高又壯的木龍使,穿著棕色的皮裝,手里提著一把開山大斧。
后面的幾個小嘍啰也帶著各自的武器,翔浪一眼就盯上了其中一人背后背的一桿虎頭槍,雖然不如原來那桿銀槍,暫時用著還不成問題。
翔浪看著緊隨他跳上樹的宇文青巖指著那個木龍使低聲說道“你帶著武器,領頭的交給你了,記住別給他吃木龍丹的機會。也別發出太大聲音,哭笑陰陽使咱倆還應付不了。”
宇文青巖點了點頭,踏著樹梢追了上去。
翔浪也借著樹葉的掩護摸到了隊伍后面,抬頭看了宇文青巖一眼,見宇文青巖已經捏起法訣準備攻擊。
便不再遲疑,雙腿發力直奔持槍的男子而去,持槍男子只覺背后傳來破空之聲,剛扭過頭,就看到一只砂鍋大的拳頭直奔自己面門而來,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翔浪左手反手一撈,將長槍持在手中。彪悍之氣瞬間爆發。月龍教徒紛紛扭頭看向翔浪,就在木龍使扭頭的一瞬間,一道劍光從上而下將他一分為二,宇文青巖這一劍也等了很久了。
就連翔浪看了這一劍也不禁喝彩道“利索!”
翔浪也不甘示弱,一個突刺直奔面前的一個月龍教徒喉間而去,這個月龍教徒剛入教沒幾天哪見過這種殺神,瞬間愣了,也就是這一楞,被翔浪一槍貫喉,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及發出。
翔浪抽出槍來甩掉上面粘的鮮血,儼然一副長槍在手,天下我有的氣勢。
三下五除二,月龍教一個小隊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團滅了。
兩人穿上月龍教的衣服,四目相望都是一臉無奈。
翔浪捋了捋劉海抱怨道:“我要是穿成這個樣回家估計得讓我老爹打死。”
宇文青巖訕訕一笑“翔兄,接下來咱們去哪?”
宇文青巖并未發現因為翔浪的霸道影響讓他越來越依賴翔浪了。
翔浪捏了捏下巴“這個問題,咱們現在在哪都不知道下一步去哪確實是個問題。”
這時天空中傳來一陣哭聲,其中還夾雜著幾聲冷笑。
這是哭笑陰陽使的獨門輕功---哭笑索魂步,相傳只要聽到這哭笑聲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哭笑陰陽使都如影隨形。
翔浪拉起宇文青巖奪路狂奔,狂奔了幾十米卻發現前方竟是一處懸崖,懸崖下面云霧籠罩,深不見底。
這時背后傳來笑臉的聲音“翔少,別做無用的掙扎。”
翔浪轉過身來,一道紫光閃過,哭笑陰陽使出現在翔浪和宇文青巖的面前。
笑臉陰測測的說道“翔少,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話說什么時候翔少也成了我月龍教的一員了。”
翔浪一見逃跑不成索性也不慌亂了,眼皮一抬看著笑臉“你也是啊,上次被我爹連搠三四槍,傷養好了沒?”
笑臉也不生氣,不緊不慢地說“勞翔少費心了,多虧令尊手下留情,那些小傷已不礙事了。”
哭臉聽著兩人沒完沒了的扯皮很不耐煩。
大聲嚷嚷道“扯什么淡,你小子今天落在我們手里,就等著明年今天看著你爹給你掃墓吧。”
說著提起手里的長刀直奔翔浪而來。
翔浪一看哭臉動了手也不含糊,挺起虎頭槍與哭臉纏斗在一處。
笑臉手捏法訣正要給翔浪一擊,宇文青巖也一抖宣紙劍凌空化解了笑臉發出的真氣。
笑臉微微一愣,他完全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少年竟然能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便不再管翔浪,轉身對著宇文青巖拍出兩道蒼白的真氣,真氣在空中化作兩只惡鬼直奔宇文青巖而去。
宇文青巖不敢藏拙連著三道墨色真氣注入劍身,手指如蝴蝶般在劍身上寫滿符印,眼看惡鬼臨身宇文青巖再次加快書寫速度。
一道黑色的光影撞向惡鬼,惡鬼的速度也為之一緩。
就在這一緩之際,宇文青巖完成了書寫,一同張牙舞爪的墨麒麟自劍身中奔騰而出,只一撲就將兩只惡鬼摁倒在地,張開大口將左邊的惡鬼撕得粉碎。
笑臉一看不好,雙手結印,食指對準僅存的那只惡鬼,一道真氣發出。
那惡鬼瞬間變成一條白磷巨蟒,順著墨麒麟的爪子纏在的墨麒麟的腰上。
宇文青巖此時也是頭頂冒汗,現在能凝出一頭墨麒麟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笑臉一看宇文青巖已被自己壓制,再次加大了真氣的力度,只見巨蟒又變粗了幾分死死地勒住墨麒麟的脖子,而墨麒麟踩住巨蟒的尾巴卻還是沒法掙開束縛,反而因為纏繞的壓力有了幾分潰散的跡象。宇文青巖也不得不加大了內力的輸送,才使得墨麒麟能多支撐一會。
漸漸地笑臉也有點心里發虛了,“這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少年竟然有如此持久的內力,究竟是如何修煉的?話說哭臉在干什么,一個小毛孩子都搞不定么?”
他卻沒有意識到自己面前這個小毛孩子也沒有被自己搞定。笑臉用余光一掃,只見翔浪這邊打得竟然出奇的熱鬧。
翔浪仗著自己身手靈活,運起“海蛟”中的踏云步,帶著哭臉繞起了圈子,而哭臉呢?卻怎么追也追不上,哭笑索魂步最大的缺點就是必須由哭臉和笑臉一起運功才能使用,現在笑臉被宇文青巖纏住,僅憑他的腳力是無論如何都追不上翔浪。
踏云步乃是“海蛟”中最靈活,最省力的步法,當初伏擊李山就是憑著這步法在驪山面前連殺三名木龍使。
此時翔浪只覺得眼前的不是哭臉而是一頭只知道猛沖的野豬,翔浪劃出一道道詭異的弧線,把哭臉耍的暈頭轉向。
但是翔浪卻不敢做出任何攻擊動作,因為現在他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只要稍有不慎,下場就會無比凄慘。
四個人就這樣進入了詭異的僵持階段,但這么說起來,哭笑陰陽使的水平和翔浪兩人旗鼓相當么?
當然不一樣,甚至說單論個人修為翔浪兩人根本不是哭笑陰陽使一合之將,之所以能僵持了這么久,就是因為哭笑陰陽使選錯了對手。
假如換做哭臉對戰宇文青巖,縱使宇文青巖輕功也算不錯,哭臉就算追不上,甩下那張老臉來個街上流氓打架用的“乾坤一擲”將手中長刀用盡全身力氣飆射過去,宇文青巖這等修真人士的脆弱體質也根本承受不住。
而笑臉對戰翔浪就更輕松了,縱使你輕功再好能比得上意念的速度么。一道真氣過去翔浪現在的功力只怕別說化解,當場就得重傷。
現在哭笑陰陽使可謂是騎虎難下,雖然他們也看出當前想要迅速取勝的辦法就是交換對手,但是情勢卻根本不允許。
笑臉現在哪怕是稍一分神,宇文青巖的墨麒麟就會掙脫束縛,笑臉也是修真元者那脆弱的體質哪經得住墨麒麟的摧殘,一旦真氣臨體就算不死也最多還剩半條命,所以笑臉就指望哭臉先出手攻擊宇文青巖或者盡快擊敗翔浪。
而哭臉呢?苦臉一樣不好過,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他哭臉也被翔林虎完虐過幾次,對槍法“林虎”也算有些了解,自打戰斗一進入僵持狀態翔浪的槍尖就一只斜指著地面,不了解“林虎”槍法的人或許會以為翔浪只是為了不影響自己施展輕功,但是哭臉知道,這乃是“林虎”中爆發力最強,最霸道的“下山式”的預備動作,一旦自己有任何異動,這一槍就會如猛虎下山一般向自己沖來,不刺個透明窟窿絕不收槍,當初第一次對戰翔林虎,就是敗在這一槍之下,直至今日哭臉想起當日翔林虎刺出這一槍時目光中透出的那份殺氣和暴戾還是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PS:澄清一下有關本小說內有關修真元者的設定,內力是通過修真元者日積月累獲得的,但內力的總量并不等于真氣的強度,真氣的強度取決于修真元者在不停的使用真氣的過程中磨練出來的使用技巧。打個比方說,加入修真元者就是魔法師,那么內力是魔法值,真氣就是法術,法術的強度不取決于魔法值的上限,而是取決于精神力。所以雖然宇文青巖的內力比笑臉更深厚,但是他的真氣仍然被笑臉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