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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顧不全在草叢之中,一看到那樣的情形,心中不禁叫了一聲糟糕!那金不嫌多多益善,可以說是武林中的首富,他居住的那所莊園,直接了當(dāng),就喚做金銀莊。

在莊中也不知收藏了多少金銀珠寶,他莊中,藏有各地的美酒,當(dāng)然也不是什么出奇之事,只怕譚盡受不起這個誘惑,那就大糟而特糟了!

可是,就在顧不全那樣想之際,事情卻又有了變化,只見譚盡的臉上,現(xiàn)出了十分痛苦的神情來,緩緩地?fù)u了搖頭道:‘你窖藏的美酒之多,雖然天下知名,但是卻也打動不了我的心!’金不嫌的神情古怪之極,他望著譚盡,但是他像是不在望著一個人,而像是望看一個妖怪一樣!

金不嫌用金銀莊中窖藏的美酒去引誘譚盡,譚盡竟然絲毫不動心,這在金不嫌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事。金不嫌還記得,他第一次和譚盡相會,便是譚盡慕金銀莊上的藏酒之名,帶了一車白銀,前來莊上,只求能以這一車白銀,換窖藏的各種美酒,每一樣都給他喝上一口。而當(dāng)金不嫌帶著譚盡到了藏酒的大地窖中時,譚盡那種如癡如醉的情形,金不嫌也不容易忘記。

可是如今,譚盡竟一口回絕了他的條件,這實(shí)在是令人難以想像!

金不嫌呆了半晌道:‘譚兄,這是怎么一回事?難道那女孩比我莊中的美酒更能打動你的心?’譚盡臉上的神情,本來是極其痛苦的,想來那自然是他要下極大的決心,才能拒絕金不嫌的引誘之故,可是這時,他卻又突然笑了起來,一望便知,他的笑容,是從他心底深處,直透了出來的,他道:‘金不嫌,你可是未曾見過白棗兒?’金不嫌呆了一呆道:‘未曾。’

譚盡立時轉(zhuǎn)過頭來道:‘顧不全,將白棗兒抱出來,給他瞧瞧!’顧不全躲在草叢中,冷不防譚盡竟叫他抱著白棗兒走出去,嚇了他一大跳,但是他隨即想到,譚盡的武功極高,只有他一個,金不嫌也不是敵手,何況還有自己,就算走出去,又有何妨?是以,他大聲答應(yīng)著,抱著白棗兒,便走了出去,一直來到了金不嫌和譚盡兩人的面前,金不嫌立時向顧不全懷中的白棗兒望來,他一看到白棗兒,便自一呆,聲音也自然而然,低了許多道:‘她睡著了!’白棗兒雖然是被譚盡的昏睡藥弄得沉睡的,但是她的睡態(tài),還是極其可愛,胖肥肥的手握著拳,金不嫌捏了捏她的小手,抬頭道:‘這孩子真可愛!’譚盡道:‘金不嫌,如果這孩子是你的,有人給你十萬金子,你換不換?’金不嫌連想也未曾想,便脫口道:‘不換!’他在‘不換’兩字,出了口之后,又呆了一呆,隨即喃喃地道:‘十萬金子啊,真不少!’接著,他又搖了搖頭,道:‘還是不換!’譚盡又道:‘你可以不要十萬兩金子,我自然也可以不要你莊上的美酒。’金不嫌一怔,道:‘這是什么話,這孩子又不是你的,你犯得著么?’譚盡道:‘孩子不是我的,但是我十分喜歡她,將她當(dāng)作我自己的女兒一樣!’金不嫌又低頭看了看白棗兒,輕輕扭著白棗兒的面頰,道:‘真是,這女娃子逗人喜歡得很。’譚盡的聲音突然變得十分低沉,道:‘金不嫌,可是你卻為了五千兩金子,就想殺死這樣可愛的小女娃!’金不嫌像是剎那之間,被燒紅了的鐵塊,烙了一下一樣,疾跳了起來,罵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給我十萬兩金子,我也舍不得殺她!’他一面罵著,一面瞪著譚盡,然后又轉(zhuǎn)向顧不全,厲聲道:‘將孩子給我,誰要是想害這孩子,我就和他拼命!快給我!’他的雙手伸出來,顧不全后退一步,和譚盡互望了一眼,道:‘且慢!’譚盡也身形一閃,閃到了金不嫌的身前,道:‘那么你來作甚?’金不嫌道:‘我來就是要向你要這小女娃!’譚盡道:‘可是有人出了五千兩金子,叫你找回這小女娃的?’金不嫌道:‘自然是了,這小白棗兒是跟雪娘長大的,就是雪娘出五千兩金子叫我送她回去的。’這時,顧不全的心中,也充滿了疑惑,因?yàn)樗诎讞梼旱目谥校滥莻€雪娘的女子,對她十分好,而白棗兒在昏睡不醒之前,還嚷著要見雪娘,何以譚盡竟將這件事看得那么嚴(yán)重,好像白棗兒一見到了雪娘,就會有殺身之禍一樣!

顧不全性子最急,他心中一有疑問,立時就想問出來,他忙道:‘這──’可是他只說了一個字,譚盡已先開了口,向著金不嫌,惡狠狠問道:‘你知道雪娘是什么人?’金不嫌道:‘知道,她是天香宮的總管!’

在一旁的顧不全,一聽得金不嫌那樣說,他不禁呆了,眼瞪得比銅鈴還大,口張得可以吞下一只貓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是見過雪娘的,那個像是天上的美人兒一樣的女子竟是天香宮的總管!

天香宮!雖然這時正是深暑天氣,也沒有什么風(fēng),但是顧不全一想到了天香宮三字,還是不由自主,身上起了一陣寒意!他也立時想起了武林中的幾句話來!酒色財氣,八邪結(jié)義,不及天香一衣!這幾句話,不明內(nèi)情的人,還真不容易聽得明白,但武林中卻人人皆知!

那‘酒色財氣’,是指四個武林一流高手,他顧不全也是其中之一:‘酒’是‘醉而不俠’譚盡;色‘是粉面玉郎君’;財便是眼前這位金不嫌,氣就是他‘義無反顧’顧不全了!

而‘八邪結(jié)義’,則說的是八個頂尖兒的邪派高手,這八個邪派高手,各行其事,自然沒有結(jié)義之事,但是那幾句話的意思卻是,就算酒色財氣,四大高手加在一起,就算是八大邪派高手結(jié)義,加起來,也比不上天香一衣──天香宮根本不必派人出來,只消抖出一件衣服來已經(jīng)足以震懾武林了!

那樣說法,自然是因?yàn)樘煜銓m的主人,天香老人,武功實(shí)在高得不可思議之故,是以別說是天香宮的高手,就是天香宮中的一件衣服,也已無人能敵了,而如今,雪娘竟是天香宮的總管!

雪娘是天香宮的總管,那么白棗兒自小由雪娘看著長大。白棗兒又是天香宮中的什么人?

如果白棗兒和天香宮有淵源的話,那么,還有什么人對她不利?

一時之間,顧不全的心中,被各種各樣的疑問堵塞著,他性子又急,也不知道先問那一個問題才好。正在焦急時,只聽得譚盡又一連串地責(zé)問著金不嫌,道:‘你知道雪娘是天香宮的總管,你可知道為什么她一定要追回白棗兒?你又知不知道,白棗兒到了她的手中會怎樣?你可知道,神劍手丘飛為什么會在我面前自盡,他奶奶的你知道個屁!’金不嫌被譚盡問得啞口無言,顧不全實(shí)在憋不住了,他罵道:‘他媽的,你怎么盡問不說?’譚盡的面色一沉,看來他像是正要開口了,可是就在此際,只聽得遠(yuǎn)遠(yuǎn)有馬蹄得得聲,車輪轔轔聲,傳了過來,金不嫌失聲道:‘她來了!’譚盡也忙道:‘快躲起來!’

顧不全盡管急于知道事實(shí)真相,可是‘酒色財氣,不如天香一衣’,他卻也不敢不躲,一時之間,三大高手,一起躲進(jìn)了草叢之中,金不嫌將他的馬,遠(yuǎn)遠(yuǎn)趕走。

他們躲進(jìn)了草叢中不久,只聽得車聲,漸漸近了,果然便是雪娘的那輛馬車,駛了過來,一個虬髯大漢趕著車,轉(zhuǎn)眼之間,就駛過去了!

等到車子轉(zhuǎn)遠(yuǎn),譚盡才低聲道:‘跟我來!’他一面說,一面身子已向前,竄了出去,一口氣奔出了十來里,到了一個小山縛之中。

那小山丘之中,有一股清泉,流下來,注在一個丈許見方的水潭之中,淙淙有聲,十分清幽。一進(jìn)了山丘之中,金不嫌便發(fā)話道:‘嘿,姓顧的,也讓我抱抱這小女娃好不好?’顧不全略一猶豫,又向譚盡望了一眼,雙手抱著白棗兒,就向金不嫌送了過去,白棗兒服了譚盡的一顆藥,仍然沉睡著,噸著嘴,樣子十分可愛,金不嫌接了過來,在手中掂了掂,又將白棗兒的臉,貼在自己的臉上,他忽然笑了起來,道:‘他奶奶,到今天我才知道,天底下還有比黃金更可愛的東西!’譚盡和顧不全兩人一聽,都笑了起來,顧不全一面笑,一面‘咕’地一聲笑道:‘她不是東西,是人!’金不嫌望著白棗兒,忽然長嘆了一聲,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道:‘真奇怪,這小女娃兒和我們非親非故,何以我肯為了她不要黃金,醉而不俠為了她,竟肯放棄我莊中美酒的機(jī)會?’顧不全忙向譚盡望去,想聽譚盡如何回答,卻見譚盡的臉上,也是一片茫然之色,顯然是他也不知道究竟為了什么原因。

顧不全等了片刻道:‘像這樣的孩子可以說人見人喜,你們兩人,平日雖然多行不義,但究竟人性未泯,所以為了她,就可以不要黃金萬兩了!’顧不全雖然性急,粗魯,但是他這幾句話,抑是說得直接了當(dāng),直說進(jìn)了譚盡和金不嫌兩人的心坎之中,兩人不約而同,一起嘆起氣來。金不嫌將白棗兒放在膝上,還深恐白棗兒睡得不舒服,輕輕地?fù)嶂K痤^來,道:‘可是如果說,像雪娘那樣的美女,竟會和白棗兒過不去,也令人難以相信!’顧不全立時也向譚盡望了過去,因?yàn)榘讞梼旱纳硎涝庥觯谒麄內(nèi)酥校挥凶T盡一人知道。

只見在星月微光之下,可以看出,譚盡的神色,十分嚴(yán)肅,他壓低了聲音,道:‘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不管則已,要管就得管到底,說不定連自己的性命,都得賠上,誰不愿意做,只管離去!’顧不全站著,金不嫌坐著,譚盡的話,已說得十分明白,兩人也知道,在如今那樣的情形下,譚盡也決不會虛言恫嚇的,可是他們卻都沒有離去的意思。

山丘中十分靜,停了好半晌,譚盡才道:‘半個月前,我第一次見到龍門幫幫主安泰寶,白棗兒就是在安泰寶的身邊。’譚盡才講了一句話,金不嫌便吃驚道:‘龍門幫的安幫主已經(jīng)死了,你們可知道么?’顧不全聽得龍門幫主安泰寶的死訊,心中著實(shí)吃驚,因?yàn)辇堥T幫是黃河上下,第一大幫,人多勢眾,安泰寶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八邪之一,武功極高,他的死訊,應(yīng)該是轟動武林的一件大事。但是顧不全還是急于聽譚盡說下去,是以他瞪眼道:‘他奶奶的,你別打岔好不好?’金不嫌立時想發(fā)作,可是一樣急于知道其間的經(jīng)過,是以并沒有發(fā)作出來。

譚盡苦笑了一下,道:‘當(dāng)時,我聽得安泰寶一說,就知道他離死不遠(yuǎn)了!’顧不全和金不嫌兩人齊聲道:‘為什么?’

譚盡道:‘當(dāng)時,是他著人來請我到龍門用總壇去的,他打發(fā)來請我的人說,安幫主有事和我相商,我與安泰寶素?zé)o往來,但是來人說得十分懇切,我就只好去走一遭,見了安泰寶,安泰寶抱著白棗兒,當(dāng)時白棗兒正沉睡著,我也未曾好細(xì)看她模樣,安泰寶一見到我,就請我留在幫中幫手!’顧不全性急,忙又問道:‘為了什么事?’

譚盡卻敘述得十分詳細(xì),道:‘當(dāng)時我就道:“安幫主取笑了,龍門幫中,高手如云,何必還要我這個只知道喝酒的人來幫手?”安泰寶的臉色卻十分嚴(yán)肅,他拍著懷中的小女娃,道:“譚兄,我惹了一件麻煩,前兩天,有一個身受重傷的人,抱著這孩子,到我這里來,他到這里時,已是只剩下一口氣了,他將孩子給我,說這孩子,是自天香宮中帶出來的,為了救這個孩子,他們已死了五個人,他也只剩下一口氣了,天香宮的總管雪娘,正在尋這個孩子!”’顧不全‘唉’地一聲,頓足道:‘說了半天,這孩子究竟是天香宮什么人?’譚盡卻自說下去,道:‘當(dāng)時我一聽事情和天香宮有關(guān),掉頭就走。三天之后,我遇到神劍手丘飛,已知道了安泰寶遇害一事,丘飛想將孩子交托給我,但是給我一溜煙地走了,直到他第二次找到我──’譚盡講到這里,抬頭向顧不全望了一眼,道:‘就是在那個小飯店中,你也在場。’顧不全點(diǎn)著頭,神情駭然,道:‘丘飛為了救白棗兒,竟不惜自殺求情!’譚盡搖頭道:‘不然,這其中有一重隱情,你不知道,我卻第一次見到丘飛時,已知他非死不可的了!’金不嫌和顧不全兩人,同聲問道:‘卻是什么原因?’譚盡沉聲道:‘我第一次見丘飛,已見他在吸氣之際,太陽穴上,現(xiàn)出一股紫氣,那是他已經(jīng)中了一掌紫氣摩云掌的跡象!’金不嫌和顧不全一聽‘紫氣摩云掌’五字,不禁陡地吹了一口氣,面面相覷,神情駭然。

譚盡又道:‘那紫氣摩云掌,乃是天香宮的絕技之一,中掌之人,在十五日之后,傷才發(fā)作,骨節(jié)根根散裂,受盡無窮痛苦而亡,你們想想,一樣是死,丘飛自樂得一劍將自己戳死算了!’顧不全想起當(dāng)時的情形,他自己曾出手?jǐn)r阻丘飛,不讓丘飛自盡,但是結(jié)果,丘飛還是尸橫大街,可知丘飛實(shí)在是有必死之心了。

譚盡再道:‘丘飛以為我看不出他曾中了紫氣摩云掌,以為他一死,我就會接手管白棗兒,他奶奶的,我認(rèn)為自己是個歪種,不敢惹天香宮的人,自然一走了之,倒是這位顧兄,不知就里,將白棗兒抱了去!’顧不全只覺得背脊之上,冷汗一道一道,流了下來,像是有無數(shù)百足,在自己的背上爬行一般,他苦笑道:‘慚愧,譚兄,我雖然擔(dān)了個義無反顧的虛名,但是我當(dāng)時若知道了實(shí)情,會不會出手,也大有疑問,倒是你,明知要與天香宮為敵,也豁了出去,那才是真正的大仁大勇,義不反顧!’譚盡苦笑著,道:‘別向我頭上戴高帽子,只怕我受不住,現(xiàn)在,白棗兒究竟是天香宮中的什么人,我們還不知道,但是為了要找回她,天香宮的總管雪娘,已出手殺了好幾個高手,這卻是事實(shí),我們得怎么對付,還要商量一下才好!’顧不全皺著眉,道:‘這事情十分蹊蹺,我曾和白棗兒談起過,她說雪娘對她最好,或許是有什么奸人,將她從天香宮中盜了出來,雪娘急于尋回她,并不是有什么惡意,也說不定的。’譚盡翻著眼,道:‘也許是這樣,可是誰敢保險?誰敢冒這個險將白棗兒送到雪娘的手中去!’金不嫌道:‘我們可以先將白棗兒藏了起來,然后去問問雪娘,白棗兒究竟是什么來歷,她對白棗兒,是不是有什么惡意!’譚盡忙道:‘你和雪娘曾見過面,她怎么說?’金不嫌道:‘她出我五千金子找人,我也曾問她,找一個小女娃兒,是為了什么!’譚盡和顧不全齊聲問道:‘雪娘怎么說?’

金不嫌攤了攤手道:‘我才問出口,她便面色一沉,哼,殺了我的頭,我也不敢再問下去了!’顧不全‘哇’地一聲,道:‘這不是廢話么?你當(dāng)時不敢問,現(xiàn)在就敢問了?’金不嫌怒道:‘我不敢問,你敢么?’

顧不全一張臉漲得通紅,可是就是答不上來,他對金不嫌的那一問,固然不服氣,但是若說他敢向天香宮那總管雪娘去問白棗兒的來歷,他卻也不敢說:他們?nèi)硕检o了下來,突然之間,三人一起道:‘我想起一個人來了!’他們?nèi)藥缀跏峭瑫r講出口來的,接著,他們又停了一停,互望著又齊聲道:‘粉面玉郎君!’顧不全一個轉(zhuǎn)身,反手一掌,拍在一株樹上,拍得那株樹,木屑四飛,大叫道:‘走,我們這就找他去,天下的女人見了粉面玉郎君,就算再兇,也就變成糯米團(tuán)兒了,我看雪娘也不會例外!’金不嫌笑道:‘雪娘的武功再高,但若是天下竟然有女人,舍得對粉面玉郎君下手,那也是奇事了!’顧不全已大踏步向前走去,可是他才走出了幾步,便又轉(zhuǎn)過身來,道:‘他奶奶的,可是這小白臉兒,卻在什么地方?’譚盡笑道:‘那倒不必?fù)?dān)心,七八天前,我在開封玉蘭院前遇見他,他說:‘他被西域魔教教主的女兒纏住了脫不得身,只得暫且在勾欄院棲身,一則,仍然可以珠環(huán)翠繞,左擁右抱,二則,什么人也找不到他!’顧不全急得頓足道:‘你們還坐著作甚么,快去找他,快去啊!’金不嫌和譚盡兩人,一起站了起來,二人走出了山丘,金不嫌的馬已不知奔到那里去了,三人趁著月色,向前疾奔而出,奔出了十來里,才到了一個市鎮(zhèn),拍開了一家牲口行的門,揀了三匹健馬連夜向開封馳去,到了天亮?xí)r分,白棗兒已醒了過來,在金不嫌的懷中,揉著眼,睜大了烏亮漆黑的眼睛道:‘你是誰啊!’顧不全忙策馬過來,道:‘白棗兒,這是金叔叔!’白棗兒看著顧不全,叫道:‘金叔叔!’

金不嫌笑得極其開心,三騎一起馳進(jìn)了一座鎮(zhèn)甸,有金不嫌在,排場自然不同,那鎮(zhèn)甸又大,他們到了鎮(zhèn)上最大的一家客店之中,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先吩咐店家,準(zhǔn)備白棗兒愛吃的東西。

他們?nèi)蟾呤郑髯谧雷拥囊贿叄讞梼涸诹硪贿叄M(jìn)出的食客,莫不對他們側(cè)視,因?yàn)樗麄兯膫€人的樣子,實(shí)在太奇特了,三個大人,一個是彪形大漢,神威凜凜,一個一身華服,金翠珠寶,滿身皆是,另一個卻是化子一樣!

如果只是三個大人,江湖上的奇人異士多的是,只怕也不會有那么好奇,但是偏偏還有一個粉妝玉琢,玉雪可愛的小女孩,和他們一起,才真是引人注目。

白棗兒顯是餓了,食物一端了上來,她就狼吞虎咽起來,三個高手看著她吃東西,笑瞇瞇地,比食物吃進(jìn)自己的肚中去還要舒服,顧不全抓了一個餅,道:‘日頭猛烈得厲害,我替白棗兒去買一頂竹笠,也好遮陽!’金不嫌‘哼’地一聲,道:‘就是你辦法好,我早就想好了,替白棗兒買一輛精致的涼車,由四匹馬趕著,又快又輕,又舒服!’顧不全瞪著眼,無話可說。因?yàn)榻鸩幌邮浅隽嗣筘斨鳎氤鰜淼霓k法,自然比顧不全想出來的,舒服得多,金不嫌說著,便放下筷子道:‘我這就去,是白棗兒的事,我得親自去辦!’白棗兒拍著手道:‘好,我喜歡坐涼車兒!’白棗兒那樣一說,金不嫌登時神氣得好像得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名頭一樣,他站了起來,摸了摸白棗兒的頭,便走了出去,那鎮(zhèn)甸十分大,金不嫌走過了二十來家店面,就看到一家專造車輛的鋪?zhàn)樱贿~腿,正準(zhǔn)備跨進(jìn)去時,忽然聽得一陣車輪聲傳了過來,金不嫌回頭一看,不禁靈魂出竅!

吃來正是雪娘的那輛馬車,自鎮(zhèn)甸的另一頭,駛了進(jìn)來,金不嫌連忙一縮身子,想要躲開去時,已聽得趕車的虬髯大漢,‘得兒’一聲,馬車停了下來,雪娘的聲音,也從馬車中傳了出來,道:‘金朋友,你好!’金不嫌臉上變色,心頭怦怦亂跳,總算他見機(jī)得快,忙趨前道:‘雪總管,我正到處在找你!’那馬車的那竹簾兒,卷了起來,雪娘坐在車中,金不嫌低著頭,也不敢逼視,只聽得雪娘冷冷地道:‘是么?昨天晚上,你那里去了?’金不嫌的一顆心,幾乎從口腔之中,直跳了出來,他勉力鎮(zhèn)定心神,道:‘那顧不全忽然逃走了,我正在找他,找了一夜!’雪娘卻不再說什么,只是‘嘿嘿’冷笑著。

金不嫌的心中,七上八下,他慢慢地抬起頭來,向雪娘望去,只見雪娘面罩寒霜,他趕緊又低下頭去,心中不住地暗叫糟糕。

雪娘冷笑了片刻,放下了竹簾,道:‘你跟在后面,我有話和你說!’金不嫌乃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可是此際,聽雪娘的口氣,就像是將他當(dāng)成了天香宮中的奴仆一樣,金不嫌雖然不敢頂撞,但也道:‘雪總管,若然我跟著你,等于是你一人在尋找白棗兒一樣,不如我——自行去找,找到再來見雪總管。’雪娘‘格格’一笑道:‘別耍花招了,金朋友,你不是已找到她了么?’金不嫌陡地聽得雪娘那樣說法,不禁魂飛魄散,一時之間,僵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才好,雪娘的臉色,也在當(dāng)時,倏地一沉,一字一頓道:‘金不嫌,好大的膽子!’金不嫌在這時候,猶如被一桶冷水,由頭淋了下來一樣,身子不由自主,涑涑地發(fā)著抖,背脊之上,好幾股冷汗,一起滲了下來,像是有幾條冰涼的蟲兒,在他的背上爬行一樣!

雪娘那樣一說,又望了金不嫌片刻,在那片刻之間,金不嫌實(shí)是恨不得地上有一個洞,他可以鉆進(jìn)去才好。雪娘又冷冷地道:‘帶我去找!’金不嫌卻仍僵立著不動,他不知道雪娘是何由看穿了內(nèi)情的,但是他卻知道,他決不是雪娘的敵手,這時他等于一只腳已在鬼門關(guān)中了!

他更知道,如果他帶著雪娘去找白棗兒的話,那么也許雪娘還不會懷疑他!

可是他雖然心中對這一切很明白,他卻還是僵立著不動,誰也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準(zhǔn)備帶雪娘去找白棗兒。雪娘的雙肩,向上漸漸揚(yáng)起,在那一剎間,她美麗的臉龐上,現(xiàn)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殺氣來。

金不嫌到了這時侯,身子不由自主,發(fā)起抖來,可是雪娘忽然又一笑,面色也頓趨緩和,道:‘你可是嫌五千兩金子太少么?我知道你是金不嫌多多益善,反正天香宮有的是金子,由天香宮中,撥五萬兩金子給你如何?’金不嫌一聽,心頭不禁狂跳,他知道,雪娘說五萬兩金子,就是五萬兩金子,是一錢一分也不會少的。金不嫌的財產(chǎn),自然不止五萬兩金子,但是像他那樣嗜金如命的人,轉(zhuǎn)眼之間,便可以到手五萬兩金子,實(shí)在是一種不可抗拒的巨大誘惑!

雪娘像是也知道這由她口中允諾的五萬兩金子,對金不嫌是一種極大的誘惑,是以她話出口之后,便只是笑吟吟地望住了金不嫌,不再催他。

金不嫌呆了呆有半盞茶時,才開了口。而他一開口之后。說出來的話,連金不嫌自己,也覺得難以相信,因?yàn)樗f的,竟是一個‘不’字!

可是,當(dāng)那個‘不’字,自金不嫌的口中,以堅定的語氣吐了出來之后,金不嫌登時覺得心頭一松,緩緩呼出了一口氣來,在那剎間,他的心頭,感到了一股極度的自豪,連死也無憾了!

因?yàn)樗械阶约耗軌虿慌卵┠锏耐疲芙^了五萬兩金子的誘惑,而只是為了保護(hù)白棗兒,古往今來的仁人俠士,也只不過如此而已,但金不嫌一直被武林中視為一個嗜金如命的無恥之徒,忽然一步登天,成了大仁大義的大俠這種感覺,是他從來也未曾感到過的,自然令他的心中覺得舒暢無比!

第九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六章第四章第七章第五章第九章第二章第九章第五章第四章第九章第十一章第三章第九章第十一章第三章第十章第十章第一章第二章第八章第五章第六章第九章第十一章第五章第九章第一章第八章第十一章第十一章第四章第六章第十章第一章第五章第三章第三章第二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十章第一章第五章第三章第七章第一章第七章第二章第十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六章第四章第八章第二章第九章第七章第三章第六章第十一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九章第十一章第九章第五章第三章第十章第二章第六章第六章第一章第三章第一章第十章第八章第五章第十一章第六章第八章第五章第八章第十一章第二章第十章第五章第三章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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