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是顧漣漣慢,而是顧漣漣的手太生疏了,她傻了十幾年,十幾年沒執筆,十幾年沒寫過字。
如今重新拿起筆,自然十分生澀,字也寫的歪歪扭扭。
想她幼年還未癡傻時,字還被老皇帝拿到宮當作楷模。
如今讓初臨看她這樣的字,不禁有些羞愧。
初臨見她旁邊堆起來的一沓紙張,臉色微微有些變化,沉默片刻,他直言不諱道“你的字,真是難看。”
顧漣漣的臉色一白。
她知道初臨一定會嫌棄她的字,原以為他看見了,也會當作沒看見,誰知道他竟然這么直言不諱的說出來。
顧漣漣的臉白過之后立即又微微變紅,拿著毛筆心里有些緊張。
“我…我很久沒拿過筆寫字了。”
初臨掃了她一眼,道“你在凡間應當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怎么會連字都沒學過?學藝不精便是學藝不精,何必撒謊?”
顧漣漣心里大呼冤枉,她真的沒有撒謊,可是又不能說出實情,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吞。
初臨轉身離開,什么都沒有再說,絲毫她不把這些經書抄好,不要想離開了。
他走了幾步,忽然又頓住了,轉過身,淺淡剔透的眼眸一直盯著顧漣漣的臉。
盯得得心虛,不得不低下頭,臉頰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他盯得久,顧漣漣心里忍不住害怕起來,難不成他看出什么來了?
好在初臨一動不動的盯了一會兒,又轉身離開了。
把經書全部抄完已經是大半夜了,顧漣漣伸了一個懶腰,活動活動筋骨,站起身,腿有些發麻。
她將紙張全部整理好,這么晚,初臨應該休息了,她準備明天再拿給初臨。
走出房間,念司站在諾大的院落桃樹下,似乎特意在等她。
見她到來,他向她揮揮手道“你經書抄好了么?”
顧漣漣點點頭“抄好了,現下該回去了。”
“那好。”念司笑道“快回去休息吧。”
顧漣漣走了幾步,突然又將念司叫住了,道“我不認識天界的時辰,今天早晨還遲到了,你能幫我想想辦法么?”
天界畢竟與凡界不同,念司思索了一番道“這樣吧,以后時辰一到,我去茅草屋找你,怎么樣?”
顧漣漣自然感激不盡,連說了好幾聲謝謝,準備離開的時候,念司突然拉住她,指著她的臉頰道“你的臉沾的墨汁!”
她一驚,伸出手一摸,果然手指有模糊的墨汁。
她想起了之前初臨一直盯著她的臉頰,難道是因為她的臉頰有墨汁?
真是丟人啊!
顧漣漣趕緊把墨汁擦干凈,和念司道別。
剛走到門口,便看見了念言,念言見她,自然沒有什么好眼色,諷刺道“聽說你第一天來學習,遲到了?”
顧漣漣懶得理她,想往前走,又聽她在背后冷笑道“你以為師尊是真的想收你為徒?不過是覺得你用石頭在荒地種出了一根小草,稀罷了,過幾日,師尊便會用資質愚笨無法教化的理由把你趕出去!”
顧漣漣回頭瞥了她一眼,輕聲道“草是我種出來的,若是帝君喜歡,也是好事你一樁。”
“你!”念言被氣得不輕,在她身后咆哮“你以為你很了不起么?每日來求見師尊,想拜入師尊門下的人不計其數,想必你也知道,你覺得師尊能看你這一介凡人?!”
顧漣漣不想和她多說什么,直接走了,回到茅草屋,她又去看了小小懵,給它澆水之后,這才放心去睡。
自從次初臨發話之后,應該沒有人再敢對小小懵下手。
之前念言是不敢的。
一夜好眠,第二天,念司來找顧漣漣,帶她去東州神殿。
今天她已經可以和念司和念言他們一起去聽初臨講課,然后和他們一起學習。
她和念司盤腿坐在偏廳,念言坐在最前頭,還有其他幾名同穿藍衣的男子,也盤腿而坐。
初臨緩緩而來,穿著白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卻不會讓人覺得不整,手里拿了一本書籍,坐在最方。
他沒有看顧漣漣一眼,也沒有詢問她是否來了,而是直接攤開書籍。
初臨講課極快,而且自始自終,沒有抬起過頭,沒有說過多余的話,只是一個人迅速的講解書籍。
下方的人各個手執毛筆,奮筆疾書,只怕稍作停留會跟不自家師尊。
一節課下來,顧漣漣聽得稀里糊涂,耳朵里全是嘰里呱啦的聲音,差點忍不住睡著了。
念司朝她抱歉的笑了一下“師尊講課一向如此,他只管講,不管我們是否能夠聽得明白,若是不懂,事后可以問他,他也會不厭其煩的再講解一遍,至于是否能學好,完全在于我們是否愿意下苦功,想學的自然能學好,偷懶的便會有處罰。”
顧漣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念司又道“進入東州神殿之事,師尊便說過,天賦固然重要,但并不是唯一,換句話說,勤能補拙,師尊更加看重我們課后對學業的鉆研。”
“那你聽得懂么?”顧漣漣終于問出她想問得問題了。
這一節課下來,她聽得稀里糊涂,一個字都沒明白,若是她課后請教,估計能把初臨煩死。
這么笨,初臨肯定不愿意再收她為徒!
“起初聽不明白,現在好多了。”念司安慰她“課后多下點功夫,肯定能學好。”
顧漣漣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他們兩個人正在交談,初臨已經走到了顧漣漣的身邊,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顧漣漣抬頭看他,見他面無表情,她卻忍不住紅的臉。
羞澀的情緒漸漸浮現,心里也糾結了良久,最終鼓起了勇氣,慢慢抬起手臂,將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他的手心。
他的手依舊那么的溫暖細膩。
也不是沒有牽過初臨的手,只是這一次,竟然緊張到連呼吸都紊亂了。
初臨的臉色微微一變,一旁的念司也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你在干什么?”初臨的語氣冷了一分,隱隱透著一絲不悅。
顧漣漣一愣,呆滯的看著初臨,干什么?
“你不是伸手…”
初臨無奈的瞥了她一眼“本君是問你要昨天抄寫好的經書,并不是要你來牽本君的手。”
念司在一旁發出輕輕的笑聲。
顧漣漣的臉突然爆紅。
又…又在他的面前丟臉了!
顧漣漣像被灼燒了一般縮回了自己的手,低著頭唯唯諾諾道“我馬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