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馨兒到廚房,想幫念卿要一份烏骨雞湯,廚娘和丫頭對她愛理不理,隨手指了指砂鍋里煲的湯,“大少奶奶急著要冰糖雪梨呢,二夫人就等等吧!”
一排砂鍋都閑著,卻說沒空,這不是欺負(fù)人嘛!馨兒深吸幾口氣,無視廚娘們鄙夷的眼神,挽起袖子,動作嫻熟地開始生火燒水,既然她們不做,她就親自動手。
一個丫頭猛地竄到她面前,一把推開她,“你想干什么?廚房有廚房的規(guī)矩,你沒有資格在這里煮食物!”
“哼!”馨兒不甘示弱,一把推開她,冷笑道,“你們不是沒空么,那我自己動手便是,兔子逼急了還咬人!你們廚房的人也太目中無人了,我不相信老爺夫人會任由你們膽大包天,怠慢主子!”
廚娘們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互相望了幾眼,只幾秒鐘,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馨兒獨自一人在廚房里揮汗如雨,窗外一個人影快速閃過,認(rèn)真煲湯的馨兒根本沒有注意到那人的存在。
蘇安然和沈慕琛正在玩五子棋,月兒急匆匆的跑進來,“小姐,快點兒,大少奶奶出事了!”
蘇安然把手中捏著的棋子安置好,才抬頭看了她一眼,“大少奶奶出啥事兒了?”
“聽說是甜湯里面被人下了藥,差點小產(chǎn)!”
“那她現(xiàn)在怎樣?”蘇安然起身幅度太大,把棋盤刮倒,棋子散了一地。
“季先生已經(jīng)幫她穩(wěn)住了胎兒。小姐,發(fā)生這種事,于情于理咱們都應(yīng)該去看望一下的!”
蘇安然換了一身衣服,叮囑沈慕琛在隨言居待著,而自己則帶著月兒趕到云羅住的院子。
一進門就看到烏泱泱一大群人圍在云羅床前,有噓寒問暖的,也有詢問事發(fā)經(jīng)過的。
蘇安然見云羅一臉蒼白,便握了握她的手勸慰她安心,又囑咐她好好休息,便跟著大家到了前廳。
柳氏坐在上位,一臉震怒,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司棋,你是怎么伺候大少奶奶的?居然讓人在大少奶奶的食物里下了藥!”
司棋面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夫人息怒,這些食物平時都是廚房準(zhǔn)備的,一直都沒問題,所以奴婢今日也沒多加留意,差點傷及少奶奶肚中胎兒,是奴婢的錯,奴婢甘愿受罰!”
柳氏厲聲道,“把廚房的人都給我叫來!”
只片刻功夫,兩位廚娘和三個打下手的丫頭便跪倒在地上,她們都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一個個嚇得瑟瑟發(fā)抖,甚至不敢抬眼看柳氏,早已沒了在馨兒面前的威風(fēng)。
“你們幾個,到底是誰在大少奶奶的甜湯里下了藥?”柳氏聲色俱厲的指著她們,嚇得她們同時一抖。
一個膽子稍大的廚娘,小心翼翼的抬頭,聲音顫抖的回答道,“夫人,不是我們干的,真的不是!”
“那你們說說是誰干的?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今天你們?nèi)恳兰曳ㄌ幹茫 ?
“這個,奴婢真的不知道!”
柳氏冷笑一聲,“不知道?我看你是不見
棺材不掉淚,是不是賞你三百大板就知道了!”
一個小丫頭嚇得哭了起來,不停地磕頭求情,“夫人饒命,三百大板打下去,奴婢們就會沒命的!奴婢真的不知道!”
“哼!廚房重地,閑雜人等不得入內(nèi),為何有人在食物里下藥你們卻不知道?玩忽職守,自己說說該當(dāng)何罪?”
一個胖胖的廚娘開口道,“夫人,奴婢突然想起一個人,上午到過廚房的只有她一個!”
“說!”
廚娘遲疑了片刻,“是,是念卿夫人身邊的馨兒。她今上午到廚房里為念卿夫人熬了一鍋雞湯!”
柳氏面冷如霜,聲音里透著股子寒氣,“彩云,去把念卿和馨兒叫來!”
不多會兒,念卿就在馨兒的攙扶下來到大廳,她恭恭敬敬的給各位長輩行了禮,到了柳氏面前,柳氏面無表情地說道,“念卿,今天你可是讓馨兒去了一趟廚房?”
念卿也聽說云羅的甜湯被人下藥,差點流產(chǎn)的事情,見柳氏這么問,定是內(nèi)有淵源,便小心地答道,“確有此事,妾身上午突然想喝雞湯,便差馨兒到廚房囑咐一聲。”
“馨兒,那你可聽從了主子吩咐,到廚房為她準(zhǔn)備雞湯?”
馨兒精明地發(fā)現(xiàn)了柳氏話中的玄機,忙辯解道,“夫人,我家小姐吩咐我讓廚房準(zhǔn)備一份雞湯,但是廚娘她們對我家小姐的吩咐不理不睬,所以奴婢才不得不親自動手!”
“那你待在廚房的那段時間可有外人來過?”
“沒有!”
柳氏突然一聲大喝,“馨兒,你還不承認(rèn)?在大少奶奶甜湯里下藥的就是你!廚娘她們都說,到過廚房的只有你一個,而你自己也承認(rèn)沒有其他人到過廚房,那下藥的既不是她們,定然是你無疑!”
念卿大驚,慌忙說道,“娘,馨兒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會故意傷害大少奶奶的!”
那個胖廚娘和丫頭們卻一口咬定就是馨兒所為,還繪聲繪色的描述她當(dāng)時怎樣的形跡可疑。
蘇安然心中冷笑不止,大概是她們怕背責(zé)任,便把無辜的馨兒拉來當(dāng)替死鬼!
馨兒自然不會承認(rèn),跪在地上大聲喊冤,這時候,一個剛伺候念卿一個多月的小丫頭突然撲通跪倒在地上,愧疚地說道,“夫人,其實奴婢昨天在馨兒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一包白色藥粉,當(dāng)時好奇便留下了一小點兒!”說著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紙包遞給她。
結(jié)果經(jīng)季先生鑒定,這種白色藥粉便是放在云羅甜湯里的那種,是一種藥效很強的墮胎藥,要不是云羅的病情發(fā)現(xiàn)及時,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柳氏想想都后怕,更加嚴(yán)厲的審問道,“馨兒,你為何要放墮胎藥加害大少奶奶?是不是有人指使?”
人證物證,鐵證如山,這一次的事件絕對是別人精心策劃,等著她們落入陷阱,只是沒想到,小姐身邊竟然早已被安插了耳目。
馨兒知道自己已經(jīng)逃不了,面對柳氏直白的懷疑,她要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小姐,她突然抬起頭,
冷笑道,“沒有人指使,所有這一切都是我干的,我故意下廚,就是為了給大少奶奶下藥!”
“你和大少奶奶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什么要這么做?你若說出幕后指使,我便饒你一回!”
馨兒堅定地仰著頭,“夫人,馨兒說的句句是實話,并沒有人指使!自從大少奶奶懷孕后,所有人都圍著她轉(zhuǎn),沒有一個人關(guān)心我們家小姐,馨兒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才想借此警告大少奶奶!馨兒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愿意接受任何責(zé)罰!”
柳氏冷笑道,“好一個忠心的丫頭!我就成全了你,來人啊,把馨兒拖出去仗責(zé)一百大板,然后扔出府去!”
話音剛落,兩個魁梧的家丁便來到馨兒面前,想要拉她出門。
念卿突然沖出來,攔住那兩個家丁,“娘,不可!”
“為何不可?她這是罪有應(yīng)得!”柳氏斜睨她一眼,冷冷的揮了揮手,“把她拖下去!”
念卿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而馨兒為了保護自己,硬是扛下了罪名,可是杖責(zé)一百啊,馨兒一個弱女子,若是承受如此重刑肯定不會有命!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馨兒去送死!
終于,念卿痛苦地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已經(jīng)一臉平靜,“是我,是我吩咐馨兒下的藥,因為我嫉妒姐姐獲得所有人的寵愛,而我同樣懷著相公的孩子,卻沒有一個人關(guān)心。”
馨兒慌忙叫道,“不是的,夫人,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與我家小姐無關(guān)!”
念卿緊緊握住她的手,微微笑道,“馨兒,算了。”
她當(dāng)初決定進沈府,是為了給她的孩子一個美好的將來,但從上次的桃核事件以后,她就懷疑自己不適合這里,而今天,她終于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更重要的是,青書和云羅已經(jīng)有了甜蜜的生活,那她何不退出,成全他們呢?接下來不管發(fā)生什么,她都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
柳氏唇角譏諷的勾了勾,冷冷道,“你總算是承認(rèn)了!”朝那兩個彪形大漢使了個眼色,他們立刻放開了拼命掙扎的馨兒。
沉默了片刻,她起身向眾人宣布道,“念卿妒字當(dāng)頭,下藥加害大少奶奶,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我沈家的人!”
當(dāng)時沈青書不在府中,所以除了蘇安然,沒有一個人為念卿求情。
蘇安然站了起來,說道,“婆婆,馨兒下藥的事情,還有疑點,如果單單憑廚娘和小丫頭幾句話,就定罪,似乎太過牽強了!”
柳氏冷冷看了她一眼,“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么牽強不牽強的!”
蘇安然臉色微變,高聲道,“婆婆,念卿還懷著沈家的骨肉,請你看在孩子的面上,收回剛才的話!”
柳氏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坐下,這里沒有你說話的份!”
蘇安然心里憤怒不已,卻又無計可施,她突然明白過來,婆婆大人早就看念卿不順眼,當(dāng)時是為了沈家的骨肉,才勉強同意她進門,如今云羅也有了孩子,又有如此絕好的機會將她掃地出門,她肯定不會罷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