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51.051

那是在《海岸線》這部電影上映之後, 連續兩個星期的好成績,讓封聲終於可以有空暇、也有心情去度假了。那幾個晚上,封聲一有空就盤腿坐在沙發上, 抱著電腦做度假功課。說是想要去度假, 但是他心中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自己想要去哪裡?

譚爭鳴那段日子一口氣接了幾個不大不小的工作, 在外地連著忙了好幾天, 終於回到B市, 原本還惦記著在飯後做一點他剛剛食髓知味的成人運動,但是當他任勞任怨地收拾好餐桌上的碗碟,順便去衛生間洗好澡, 露出自認爲誘惑的身軀,籠到封聲面前的時候, 卻發現他想要誘惑的人一心都在電腦上, 半個眼神都沒能分給他。

“封哥。”譚爭鳴只好訕訕地坐到封聲身邊, 伸著腦袋窺探封聲電腦屏幕上的秘密,他看了一會兒, 才明白過來,充滿驚喜地叫喚:“封哥,你在看度假的地方?怎麼知道我後面幾天有假期的?”

成年男性的體香,混雜著薄荷味沐浴露的香氣,一股腦地衝進封聲的鼻腔之中, 讓他在那一瞬間微微有些眩暈。待緩過神來, 才推了已經膩到自己身邊的男人一把, 就像在推一隻大狼狗, “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假期?我是打算自己去度假的, 可沒想著帶你。”

這句話簡直讓譚振明的心像玻璃一樣碎了一地,那時的他, 唯一能做、也敢做的,只有更加積極主動地貼到封聲身上,利用自身的另一種吸引力,影響封聲的判斷。

這招或許對別人用處不大,但是對封聲而言,卻是百試不爽。最後,在一陣喘息聲中,封聲妥協地答應下“和譚爭鳴一起去度假”的要求,原本打算在國外諸知名海島中選擇的目的地改爲定在國內H省,度假時間也由原本的不確定,改在了近期。

第二天早上,封聲從臥室出來——他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進入臥室躺到牀上的——走到客廳,他驚喜的發現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正擺在茶幾上,而不像他腦海中殘留的記憶中所顯示的那樣,掉到了地毯上。他揉著腰走過去,發現筆記本電腦下壓著一張便籤,上面的字跡一看就是譚爭鳴留下的,工工整整的正楷,字如其人。

【封哥,機票和度假村我都已經訂好了,明天出發。】

譚爭鳴的人不知去了哪裡,封聲拿著那張便籤,突然覺得妥協後的結果,似乎也還不賴。

***

天堂鳥度假村就是譚爭鳴做主選擇的。

當時天堂鳥度假村剛剛建成不久,本身還沒有所謂的會員制——會員都沒有幾個,但是老闆似乎對自己的度假村品牌很有自信,堅持不對外打廣告,因此這家度假村的知名度不高,他們過去,哪怕做出些稍微出格的舉動,也不怕被狗仔拍到。

後來譚爭鳴告訴封聲,他是去給某雜誌拍攝內頁的時候,聽那家雜誌社的工作人員談起這家度假村的,其中一位工作人員似乎認識度假村的老闆本人,說老闆總覺得“有緣人自會相逢”,他希望每一位能來到他的度假村的有緣人,都可以自由、幸福。

這種態度並不像是一位合格的生意人,但是卻讓譚爭鳴產生了好奇。在得知封聲想要去度假後,他瞬間就想起了這個地方。

兩個人自然是不能一同過去的——雖然他們現在只能說得上是小有名氣,卻也不便在大庭廣衆之下舉止親暱。幸好B市飛往H省的航班很多,譚爭鳴給封聲選定的航班,比自己那班飛機略晚三個小時起飛,用譚爭鳴的話說,這樣他就可以提前抵達那裡,在酒店中做好準備,迎接封聲的“臨幸”。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譚爭鳴給自己選定的那班飛機在中途經停的時候,因爲當地機場的調度原因,延遲了將近五個小時纔再次起飛。當譚爭鳴的飛機終於抵達H省機場,又坐出租車到達度假村大堂外的時候,時針已經將將指向午夜12點的位置。

譚爭鳴的手機裡屏幕停留在短信界面,那是一條飛機降落之後他才遲收到的一條信息,【房間在B318,來了之後自己滾上來。】

這條短信來自於誰,自然不言自明。

譚爭鳴付了車前,拒絕了好心過來打算幫他拿行李的度假村工作人員,又確認了一下短信上顯示的房間號,才小心翼翼地拉著箱子上了找電梯去了。

他這一路上都戴著墨鏡,直到進了電梯,纔敢把墨鏡摘下來,順手捏了捏鼻樑。這墨鏡戴了將近一天,也挺累的。

看了看周圍沒有別人,譚爭鳴又再三確認過房間的門牌號碼,才敲響了門。敲了兩次,屋內終於隱約傳來拖鞋踩踏地板的聲音,“啪嗒”一聲,門開了。門內的封聲穿著睡袍,怔忪著眼,頭髮還有幾縷支棱在半空中。

應當是剛剛在睡覺,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沒睡好,不要靠近老子”的氣場。

開過門,確認了一些門口的人沒錯後,封聲就轉身踢趿著拖鞋往裡走,招呼都不和譚爭鳴打。

譚爭鳴自知有錯,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觸封聲的黴頭,自己拖著箱子進了屋,關好門,轉身一看,封聲已經又爬上了牀,用被子裹過頭頂,繼續睡覺去了。牀頭的燈依舊亮著——在一起住了兩個月,封聲的生活習慣早就被譚爭鳴摸透了,如果不是在身體極度疲勞的情況下,只要屋裡有光,封聲向來是睡不踏實的,所以纔會把自己從頭到腳都裹進被裡。

從行李箱中拿出內衣,衝進衛生間快速洗了個戰鬥澡,又急匆匆地擦了擦頭髮,儘量放輕了動作地爬上牀,調暗了牀頭的燈光。

被子被封聲卷在身上,譚爭鳴猶豫了一下,才湊過去溫柔地拽住被子的一角,“封哥,我已經把燈關上了,不要用被子蒙著頭了,空氣不好。”

譚爭鳴記得自己小時候也總喜歡睡覺的時候用被子矇住頭,彷彿那樣會更有安全感似的。每次他爸媽看到,都會讓他把腦袋鑽出來,因爲“被子裡空氣不好”。

封聲不知道是沒睡著,還是蒙著被子睡覺確實不大舒服,譚爭鳴話音剛落,他就翻了個身,腦袋從被子中露了出來。譚爭鳴趁機又把被角拽開一些,靈活地鑽進了被子,一隻手搭在封聲腰上,沉沉睡去。

***

之後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封聲和譚爭鳴都呆在這家度假村內。

每天日上三竿時起牀,沿著海邊走一走,找地方吃個午飯,下午在沙灘上曬一個日光浴,如果看到有船就問問能不能搭船在海里轉一圈,順便用一頓晚餐;如果沒有,六點過後沙灘邊上會有海鮮燒烤,叫上滿滿一桌,或是去度假村外面不遠處的大排檔隨便選幾樣作爲填飽肚子,過得平淡而又悠閒。

封聲覺得,這樣的生活才能被稱之爲“度假”。

那家當地漁民開設的小餐館,就是某天他們沿著沙灘閒逛的時候,偶然發現了。

發現那家小餐館的時候還沒到飯點,兩人上午隨便墊了些麪包就出來了,一路走了很遠,早就走出了度假村內的沙灘範圍,又繞過一個小灣,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小的漁村。正趕上幾條漁船入港,整簍整簍的各類海鮮被搬出漁船,空氣中充滿了海物的腥味,封聲看著不覺就又勾動了饞蟲。

“大叔。”封聲主動走到漁船邊上,和正在忙活的漁民搭訕。“您今天收穫頗豐啊?”

“還好,今天已經不算收穫最多的了。”漁民大叔並不認生,或許這個小漁村難得出現外人,他熱絡地向封聲介紹起了自己平時的出船情況。

漁民大叔操著一口當地口音,和普通話之間差距不小,封聲仔細辨認,也只能聽懂十之五六,即便這樣,他和漁民大叔依舊迅速建立了交情,並肉眼可見地熟稔起來。

“大叔,您這海鮮賣不賣給個人啊?”很快,封聲就露出了狐貍尾巴。

“賣啊。”漁民大叔笑著回答,“我家就在村子裡開一家小餐館,偶爾有客人過來,我們也會招待的……不過大多還是批發出去。這邊外人少,開小餐館也賺不到什麼錢。”

封聲丟了一個得意洋洋的眼神給譚爭鳴,又指著自己開口,“我們兩個也是過來旅遊的,大叔,能不能受累招待我們一下?”

二十分鐘後,封聲和譚爭鳴已經坐在漁村小餐館的大堂內,漁民大叔和妻子已經拎著各類海鮮到廚房裡處理去了,大叔的女兒負責招待兩位客人,小姑娘性格爽朗,給兩人拿了餐具,又去拿汽水。

封聲在後面看見,忙出言阻止,“小妹妹,我們不喝汽水,你們這邊有沒有啤酒?”

小姑娘偏著頭想了一下,“沒有啤酒,只有自家釀的椰子酒和地瓜酒,你們喝不喝?”

這兩種酒封聲和譚爭鳴都沒有聽說過,想來應該屬於當地的漁家特產。兩人對視了一眼,封聲決定了,“來點椰子酒吧。”

那個中午,留在封聲記憶中的,就是各類夾雜著椰香和酒香的海鮮。封聲和譚爭鳴連續在那家小餐館吃了三天的午飯,也成爲了那次度假中,封聲記憶最深刻的幾件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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