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我助理？”封聲一愣，看了看王安琪，才反應過來，“哦，畢業前要實習對吧？”

“嗯嗯?！蓖醢茬鬟B忙點頭，“表哥你知道就好了，拜托，你就答應了吧！”她雙手合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做出“拜拜”的表情，搞怪的樣子逗得封聲輕笑起來。笑了兩聲之后又重新板起臉，“等晚上我和姑姑、姑父說一聲再說。”

王安琪向來是不怕他的，見狀也知道表哥這是答應了，歡快地跳了兩下，轉身跑走了。

封聲無奈地關上房門，把自己摔倒了客房內的大床上。這里雖然不是自己家，但是有親人的感覺……也還不賴！

***

晚上封聲的姑姑、姑父回來，順便去超市提了不少生鮮、蔬菜，預備晚上給兩個小輩準備一頓大餐。姑父甚至親自下廚，做了幾個醬香辣口的大菜。封聲的姑父是X省人，最喜歡吃醬香辣口的菜色，封聲小時候經常去姑姑家里蹭飯，久而久之，也愛上了這個口味。

“哥，我爸一年也不下廚幾次，你可是趕上了。”王安琪坐在餐桌旁，皺著鼻子說道。

“瞎說！”封聲的姑姑再廚房里切了醬貨端出來，“你平常早上夾燒餅吃的醬牛肉，不是你爸做的啊？”

“哦?！蓖醢茬靼T癟嘴，起身去冰箱里翻飲料。

封聲知道，姑姑一家不愛吃外面買的醬貨，總嫌別人做的不干凈。后來，他姑父就琢磨著自己做醬貨，每次做完還要把湯留下，時間長了成了老湯，味道也是越來越好。有時封聲不禁覺得，這樣的家庭生活才是自己向往的。這倒并不是說他家就不好，只不過父母當年為了事業把他一個人留在B市，雖說也時常打電話來關心，但是總歸少了幾分溫馨，多了幾絲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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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分鐘，王安琪從冰箱里拿出一罐鮮榨汁來。封聲看了暗自點頭，雖然表妹學的并不是正經的表演專業，但是如果她還做著明星夢，那就最好離碳酸飲料遠一點。

封聲不好意思只出一張嘴，又過去幫姑姑拿碗筷或是端菜，他姑姑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又叫自己的女兒，“安琪，快過來幫忙端菜，或是幫你爸拿調料……你怎么好意思讓你表哥端菜，自己在那邊坐著的？”

王安琪嘟著嘴，不情不愿地進廚房幫忙去了，姑姑顯然也有些無奈，又舍不得多說女兒什么。略說了兩句，王安琪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回身一把摟住母親，膩在母親懷里，“好了，媽，我知道了啦！”

王家的餐廳和廚房之間只隔了半面墻，中間充作隔斷的推拉門又沒有被合上。封聲坐在餐廳里正好看到廚房里的這一幕，不禁勾起了笑容。封聲的姑姑和姑父二人都很能干，又是標準的恩愛模范夫妻，兩個人要孩子較晚，王安琪出生的時候，姑父的公司已經步入正軌，家里條件算是很不錯的了。

可以說，表妹從小就是被爸媽捧在手心里長大的，20多歲了都沒吃過什么苦，身上還帶著小女生的嬌氣。王安琪又尤其愛撒嬌，她爸媽也很吃她這一套，時不時對家人祭出撒嬌這個法寶，可謂手到擒來。

架不住女兒的撒嬌攻勢，姑姑終于不再嘮叨，剛好姑父開始準備做最后一道大菜，姑姑讓王安琪把灶上燉的湯端出去，并通知封聲，準備開飯了。

封聲拿出自己帶來的酒，開瓶，又問姑姑從酒柜里拿了四個酒杯出來。姑姑難免又嘮叨了封聲幾句，“你看你，人來就行了，怎么還帶東西過來？和姑姑這么見外??！”

不待封聲開口，王安琪搶著插嘴，“媽，這是表哥的一番心意，你要是不想收，那就都給我好了，我是很想收的！”

原來，封聲提過來的給姑姑和表妹的禮物早就被王安琪拆了包，那條項鏈她固然喜歡，但是封聲為姑姑挑選的那個手提包也是王安琪覬覦了很久、一直都沒有磨得爸媽松口出錢的新品。

姑姑顧不上再說封聲，轉身點著女兒的額頭數落，“你呀，就只知道這些！”

王安琪嘻嘻一笑，封聲也聳了聳肩膀，這事就算是哄弄過去了。

過了一會兒，最后一道菜終于出爐，姑父端著放到餐廳的桌子上，一邊入座一邊招呼家人，尤其是封聲，“小聲，我記得這些你都挺喜歡吃的，在國外很難吃到這些吧？今天快多吃一點！”

顯然，姑父對外國的印象還停留在若干年前。事實上，現在華人在外國的很多，不只留學，落地扎根的也有不少。其中除了學生，最多的就是開中餐館的人了。可以說，現在世界上，哪里的中餐館都不少，其中多數主營的就是湘菜、川菜、火鍋之類，封聲在美國時倒也不至于吃不到中餐，只不過到底和家里的味道不一樣罷了。

封聲敬了姑父一杯酒，四口人又齊舉酒杯，共飲了一杯，才開始吃飯吃菜?？蛷d的電視開著，新聞的聲音隱約傳來，這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家”的感覺。

吃飯的時候，封聲又同姑姑、姑父說了下午王安琪說的打算給他做助理的事，他姑姑、姑父倒是不置可否，只是讓封聲自己考慮，“安琪什么都不懂，如果給你做了助理反而還給你添麻煩，那還不如就不要去了?！?

這話是姑父說的，封聲對姑父向來尊敬，畢竟在他成長過程中比較重要的那幾年里，姑父更像是他的父親。并且，比起自己的父親，他覺得從小村莊里一步步走出的姑父，更為不容易些。而更為難得的是，姑父不同于一般意義上的“鳳凰男”，他很懂得分開“大家”和“小家”，并往往能妥善處理其中關系。并且，他的父母也很開明，并不覺得姑姑只生了個女兒就是什么罪過。而姑姑對她的公婆也很孝順，時常接公婆過來小住不說，前幾年又在B市有名的養老村里用自己的名字給公公婆婆置下了一處養老房。那之后，一家人之間的關系自然只有更好。

聽了姑父的話，封聲忙說：“助理也沒有什么太重要的事要做，況且也不會只有她一個……您二位若是同意，那就讓安琪過去玩玩吧，不要緊的?！?

姑父看了眼自己的女兒，女兒眼中的期待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你如果覺得她能去，那就讓她去吧。”他終于點頭。

“太好嘍！”王安琪拍了拍手，又朝封聲調皮地眨了眨眼，事情就這么定下來了。

一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小時，在大家都放下筷子之后，封聲又準備幫忙姑姑收拾餐桌上的剩菜和餐具，卻被姑姑拒絕了，“你別忙，我來收拾就好了?！?

“姑姑，我幫您洗碗……”封聲試圖爭取自己的勞動權益。

“有洗碗機呢，哪用得著你洗碗?！?

這時，早就奔到客廳調好了電視臺的王安琪喊了一聲：“哥，快來陪我看跨年晚會，已經開始了！”

姑姑慈愛地笑了兩聲，又打發封聲，“快去陪你妹妹看電視去吧，等我把這些放到洗碗機里，就也回屋歇著去了。”

封聲只好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客廳。一路上還左右看了看，試圖尋找姑父的身影。

“我爸回屋玩電腦去了?！蓖醢茬靼T著嘴吐槽，“他才不會陪我看這些呢！只愛玩他那個破游戲。”

“還是那個游戲？”見表妹漫不經心地點頭，封聲險些沒笑出聲來。他姑父電腦用得不好，除了偶爾看看股票或時政新聞外，就只會用電腦打游戲。而且打的還不是什么技術含量很高的游戲——獨愛玩連連看，還是寵物小精靈版的，并且一玩就玩了十幾年。

封聲猶記得，他姑父剛開始玩這個游戲的時候，因為沒看過動畫片，所以自己給游戲里的小精靈們起了只有自己明白的代號。有一次封聲坐在姑姑家的客廳里看電視，偶然在調臺的過程中看到某少兒頻道在放寵物小精靈，就停下來看了兩眼。剛巧姑父在這時回來，看到電視上的畫面之后，忙坐到沙發上一起看了起來。并且一邊看一邊道：“哎呀，這不是出場頻率最高的那個烏龜嘛……”當時還在上高中的封聲，盯著電視屏幕上的妙蛙種子，笑倒在了沙發上。

他正回憶過去，王安琪卻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哥，你在那兒傻笑什么呢，還不趕緊坐下看電視?！?

“哦?！彼κ諗苛诵σ猓露⑵鹆似聊?。

只不過，看了不到半個小時，封聲就打起了哈欠。姑姑早就收拾好了餐廳和廚房，回屋歇著去了，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封聲和王安琪兄妹兩個。王安琪倒是看得開心，一邊看，還一邊捧著手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間或對著封聲吐槽幾句，不外乎是誰是假唱、誰跳舞動作錯了、或是誰造型太丑之類的話。

好不容易堅持到10點，封聲覺得自己有些堅持不下去了，就同表妹商量，“安琪，我看你自己在這邊看也挺開心的，不如我先回房了……你看怎么樣？”

“當然不行了！”王安琪見表哥想跑，忙湊過去挽住表哥的胳膊，晃了晃，“你說好要陪我看晚會的！”

好吧，確實是已經說好了的，此時反悔，封聲也難免有幾分心虛。只好再次被迫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起了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