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雲宏逸無奈的在主位坐下,他不過就是多問了一句,怎麼反而惹得雪衣不快了?
“老夫人請。”沈雪衣換上一臉笑顏,請老夫人在雲宏逸旁邊的位置坐下,然後招招手道:“大家坐吧,別客氣了,就當是自個家就行。”見餘菁尷尬的站在老夫人身後,沈雪衣道,“餘小姐,你也坐吧。”
餘菁握緊手裡的秀帕,點點頭:“多謝。”這麼多人在,她可不能丟了面子,既然沈雪衣不想將剛纔的事宣揚出去,那她也就當作什麼都沒發過,努力做她的大家閨秀好了,如今京都最有權勢的三位單身公子哥都在宴席上,她可得把握好機會才行。
兩個丫頭分別給客人倒了酒,衆人吃著吃著也漸漸放開了一些。
這時,廚子端上了最後一道菜,芙蓉開花。
只見大圓盤裡開著五朵漂亮的芙蓉,是由浸了菜汁的麪粉揉成的花苞,裡面裹著肉泥、蝦仁和一些菜丁,熱氣氤氳,看起來特別好吃,但只有五朵。
數一數桌上的人便知道爲何只有五朵,因爲其中兩個是不請自來的。
沈雪衣用小碗夾了一朵遞給衛淵,然後衝他使了個眼色。
衛淵嘆了口氣,不怎麼情願的起身,將小碗雙手送到老夫人面前:“奶奶請。”
既然是小輩孝敬,老夫人自然不能推遲,點頭接過,面上不說,心裡卻因爲孫兒懂事而樂滋滋的。
“將軍,您也吃一個。”冷月鈴眼疾手快的給自己和陸焰各夾了一個,恭恭敬敬的送到他碗裡。
陸焰嘴角輕勾,顯然很受用,瞧著冷月鈴的眼神都暖和不少。
衛淵回來,便看到自己碗裡多了一朵“芙蓉”,見沈雪衣俏皮的衝他暗暗眨了下眼,心裡頓時美滋滋的,將自己碗裡的芙蓉分了一半給她。
眼看著盤子裡就剩下最後一朵,餘菁和雲宏逸都還沒有吃著。
餘菁心思不禁活絡了起來,大膽的將最後一朵芙蓉夾到自己碗裡,然後起身,眉眼含笑的送到雲宏逸面前:“太子請用。”小臉微紅,小女兒嬌羞的模樣盡顯眼底。
老夫人當即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雖說餘菁向太子獻好也沒什麼,旁人看起來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可偏偏餘菁已經是國公府內定的少夫人,老夫人早就把她當自個兒孫媳婦看待,這會兒她竟然當著衆人的面向別的男人做出這番嬌羞的姿態,簡直就是……
老夫人在心裡暗罵自己真是看走眼了,這會兒,瞧著大方得體的沈雪衣,倒是怎麼看怎麼好,細心體貼又寬容大度,餘菁跟她簡直沒法比!
這餘菁,難道還妄想攀上太子殿下不成?老夫人現在恨不得太子殿下狠狠地拒絕她,別給她好臉色看,可偏偏,太子云宏逸向來都是溫和有禮的謙謙君子,不會當衆拒絕女兒家的好意讓對方難堪。
見雲宏逸接過瓷碗還向她道謝,餘菁頓時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脣邊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笑意,回到座位上便一直拿餘光瞅著雲宏逸,突然間感覺這朵遙不可及的高嶺之花是這般近在咫尺,簡直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看到餘菁這個模樣,老夫人和沈雪衣都沒胃口了。
“今日這場酒宴辦的實在不錯,雪衣有心了,老身用的很開心。”老夫人向沈雪衣善意一笑,“老身年紀大了,這會兒有些乏困,就先回去了,你們年輕人慢慢用,若是無事就去郊外遊玩一番,這會兒郊外的風景好,淵兒,不用急著回家,奶奶會跟你爹孃說的。”
“謝謝奶奶。”衛淵連忙鞠躬行禮,開心的笑了。
“奶奶慢走。”沈雪衣福了福身,“下次再來。”
“老夫人慢走。”雲宏逸和陸焰起身相送。
“殿下,將軍,老身先告辭了。”老夫人笑盈盈的道別,然後看向餘菁,“菁兒,我們走吧。”
“奶奶,菁兒想留下,奶奶您先回去吧。”餘菁怯怯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實在不想這麼早就回去。
老夫人並不是餘菁的家人,她想留,老夫人也不好強逼她離開,只是餘菁還是第一次拒絕老夫人,讓老夫人心裡更不痛快了。
大隊人馬擁著老夫人離開了,想來回頭,老夫人便會把參加宴席的禮品給補上。
院子裡剩下的都是一些年輕人,沒有了長輩,大家頓時少了幾分拘謹。
然而餘菁還未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在雲宏逸面前表現自己,就聽見沈雪衣對新僱來的丫頭道:“丫頭,送客。”
丫頭走到餘菁面前,請道:“餘小姐,請。”
餘菁一愣,憤怒的看向沈雪衣:“沈雪衣,你什麼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意思。”沈雪衣柔柔的笑道,“送你一個字,滾。”
冷月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朝沈雪衣豎起了大拇指。
餘菁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求助的看向雲宏逸,撒嬌道:“殿下……”
然而云宏逸並未搭理她。
餘菁看著眼前的酒席,半點也沒有她可以插足進去的餘地,又被沈雪衣當衆趕人,覺得臉面都丟盡了,偏偏這又是沈雪衣的家,她沒理由賴著不走,餘菁最後咬牙恨恨的瞪了沈雪衣一眼,不甘不願的走了。
沈雪衣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粗魯言語會讓衛淵和雲宏逸感到反感,她是江湖人,江湖人就是這般豪爽直接,不喜歡的東西看得懶得看一眼,更何況是在她的地盤,當然什麼都是她說了算。
沈雪衣不知道的是,剛剛她輕描淡寫卻不容置疑的一個滾字,讓衛淵熱血沸騰了好半響,瞧著她的眼神彷彿要把她生吞活剝了般。
短短幾天,他見識到了她的柔弱,她的堅強,她的獨立,她的寬容,她的直爽,還有她時不時展現的萬種風情,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可以比得上她的獨特和美貌,被這樣的一個人俘虜,他心甘情願。
可惜沈雪衣沒注意到衛淵的熾熱眼神,她的心裡還哇哇冒著酸水,酸的死去活來。
她更沒有注意到衛淵的心事,等她注意到的時候,卻爲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