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回家,先生竟然沒有在山口處看到那抹熟悉的小身影,不禁詫異的挑了挑眉。
這一個多月來,小姑娘每天都會在山下等他回來,跟他打個招呼,或者送一些蘑菇和野果子給他。
是病了還是出事了?或者,已經厭煩了離開了?
先生想著待會兒悄悄去確認一下,不過回到家的時候,看到院子的石桌上面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燉肉,頓時茅塞頓開。
隨後,先生漸漸發現,小姑娘不會在山下等他了,而是直接站在他家院門口,依然樂此不疲的給他送東西,各種各樣的東西,有食物、有果子、有花,甚至是一塊漂亮的石頭,空蕩蕩的屋子不知不覺間就多了很多東西。
今天,小姑娘在一處山澗間網了兩條大魚,當然是在小傢伙的幫助下,滑不溜秋的大魚,鱗片在太陽光下閃閃發亮,漂亮極了。
留了一條給小傢伙,小姑娘拎著另一條魚來到先生家,一如既往的放到石桌上準備悄悄離開,然而,屋裡傳來聲聲壓抑的低咳聲讓小姑娘大吃一驚,先生今天難道沒有去學堂嗎?咳嗽?是生病了嗎?
擔心的心都揪緊的小姑娘很想推開門進去看看,可是先生會不會生氣,會不會不願意看見她?
小姑娘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進去了。
牀榻間,蓋著薄被的先生看起來臉色十分蒼白,斷斷續續的低咳聲聽起來虛弱無力,小姑娘輕手輕腳的湊了過去,顫巍巍的伸手覆在先生額頭。
不熱,沒有發燒,但爲什麼會咳嗽呢?
先生睜開眼,瞥了眼牀邊的小姑娘,冷聲道:“出去。”
“先生你生病了。”似乎已經習慣了先生冷冰冰的態度,這回小姑娘沒有嚇著跑走,而是滿臉擔憂的看著他。
“無事,過兩天就好了。”先生別過臉,“你快走吧。”
“先生生病了,讓我照顧你吧。”小姑娘哪裡放心離開,手足無措之際,小姑娘猛地想起生病了要去請大夫!
可能是因爲十幾年來從來沒有看過大夫,就算生病也是忍忍就過去了,所以小姑娘忽略了這樣一個重要的事情。
“先生,我去請大夫!”不等先生回答,小姑娘飛快的跑出了屋子,這會兒天色還早些,醫館應該還沒有關門。
這些天在山林間上串下跳,小姑娘身體變得靈活結實了許多,一口氣跑到濟世堂,小姑娘急忙忙的找到大夫。
“嗯,是誰病了?”和氣的大夫問道。
“是樑先生病了!”小姑娘著急道。
“青雲學堂的樑先生?”大夫驚訝道。
“嗯嗯。”
“快帶我去。”大夫背起藥箱,二話不說跟小姑娘一起走。
樑先生在青雲鎮教書十幾年,深受鎮民們的敬重,一聽說先生病倒了,不多時,整個鎮子的人都傳開了。
大夫氣喘吁吁的爬到半山腰,還沒來得及歇息一會兒,就被小姑娘拉拽著跑進屋子裡,擦擦額頭的汗,大夫開始給先生看診把脈。
一會兒後,大夫看向一旁焦躁不安的小姑娘,道:“你去燒一壺熱水來,先生不能喝涼水。”
“嗯嗯。”小姑娘連忙向著屋外跑去。
半響後,大夫走出屋子,坐在院子裡的石桌旁,嘆了口氣。
“先生……先生怎麼樣了?”小姑娘扯著衣角,不安的在旁邊問道。
大夫看向小姑娘,好奇道:“你跟樑先生是什麼關係?”
“關,關係?!”小姑娘一張小臉頓時爆紅,小心翼翼的用餘光看向木屋裡,躊躇不定。
看到這副小女人嬌態,大夫還有什麼不明白,輕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倒是一件好事。”
“嗯?”小姑娘沒聽明白,擔憂道:“先生他病得很嚴重嗎?”
“嗯。”大夫嚴肅的點點頭,說是性命垂危也不爲過,只是怕嚇著小姑娘,大夫委婉道:“有些嚴重。”
“那,那要怎麼辦?”小姑娘懇求的看著大夫,“您能救救先生嗎?”
“我自然會竭盡全力,只是……我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時候。”大夫嘆了口氣,“先生這是積勞成傷,加上生活規律混亂,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心鬱成疾……這都還是小事,我發現先生他內力深厚,但是氣息紊亂經脈不暢,怕是會走火入魔最後虧去一身的武學,到時候身體會虧損的更厲害,不是藥物能夠彌補的,先生的身體現在很糟糕,我總感覺先生……”像是故意不想活了似的。
小姑娘聽得半懂不懂,但她唯一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先生病得很重很重,就連面前青雲鎮最有名的大夫都治不了。
“請告訴我該怎麼做?怎麼樣纔可以救先生?”小姑娘懇切的看著大夫。
“我們東家是藥王谷的谷主,他肯定有辦法能救樑先生,但是我們谷主極少出面給人治病……我不確定他……”
“他在哪?”
“谷主怕是不會來的。”
“我去求他!”
看著小姑娘堅定的眼神,大夫嘆了口氣,道:“如今太子大婚,谷主現在肯定在京都,你帶著我的信去找谷主,但願……希望谷主會答應幫你吧。”
“京都很遠嗎?怎麼走?”小姑娘問。
“不遠,青雲鎮離京都很近,坐馬車兩天就能到。”
吃了藥昏睡過去的先生並不知道小姑娘要離開,當晚,小姑娘給先生燉了魚湯,看著先生家裡空蕩蕩的廚房,小姑娘終於明白大夫爲什麼說先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這兩個月來,小姑娘每天都看見先生提著一個酒葫蘆回來,原來先生每天都把酒當飯吃,從來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
又氣又心疼的小姑娘發誓等她回來以後,說什麼也要住進先生家裡,死皮賴臉賴下來也好,她不在旁邊看著,先生還不知道要怎麼糟蹋自己呢。
第二天清早,小姑娘拜託大夫照顧先生幾天,本打算僱一輛馬車趕往京都,結果她所有的家當加起來都不夠付一個零頭,小姑娘只能準備一些乾糧,包袱款款的上路了,因爲小傢伙撒潑打滾也要跟著她,小姑娘沒辦法,只能帶上它,好在去京都走的是官道,路很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