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和趙明達的關系在平穩中向前。趙明達對劉靜很好、很好。正如劉靜在自己的QQ空間里寫道:
“他,不知道應該怎樣跟大家提起的這個人。
在不知不覺的生日那天,走進我的生活。
在我對愛情猶猶豫豫的間隙,偷偷地牽起我的手。
他,既算不上高大也算不上英氣逼人。
他學中文。他吸煙。他也喝酒。這些都曾是我擇偶的致命傷。
他認真地牽著我的手,不管身邊穿行的人是怎樣地側目。
他偷偷地戒煙,為了我曾經受過重創的肺部。
他每餐都點一盤芹菜,他每次經過集市都買最好的棗子,為了我血液貧乏的身體。
他陪在我身邊,當我被管理宿舍的老男人氣得渾身顫抖、委屈抽泣時。
他自豪地載著我去見他的姐姐,驕傲地把我介紹給他的同事、朋友。
他手掌里刻著和我手心一模一樣的紋路。
當我說起這一切的時候,感覺像是在講著別人的故事。”
以前,劉靜和汪洋在一起的時候,她時常感覺到波濤暗涌、電閃雷鳴。而現在,她和趙明達在一起,她感覺到的卻是平實,像陽光照耀下的平靜湖面,波光粼粼。時光就這么靜靜地流淌著。ben shu??最新 @章節來自屋*木詹Уan下xia文學網!
劉靜感嘆道:時光靜好,我在中央。
劉靜的宿舍里,陸續搬來了三個人。她住在靠左側墻的下鋪上。她的上鋪,來了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她告訴劉靜,她兒子上初中了,住校。她的對象在兒子就讀的學校當老師。她不經常在這里住,只有上中班的時候,下了班時間太晚、天太黑,回家不安全她才在這里休息;還有偶爾下雨、下雪天,不方便回家的時候,住上一晚、兩晚的。
靠右側墻的下鋪來了一個胖胖的、二十歲左右的姑娘。“胖姑娘”不到一米六的個子,皮膚黝黑,眼睛不小,但是眼角卻往上挑著,看人的時候,總是斜著瞥一眼,看起來有點兇,嘴角又向下耷拉著,不愛笑,更加給人難以接近的印象。她經常說的一句話是:“讓我叔把我調到一個更輕松的崗位上去”,單從這句口頭禪看,她叔叔好像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靠右側墻的上鋪來的是一個菏澤的女孩。說話帶著家鄉特有的降調。一米六的個子,皮膚很白凈,“鄰家女孩”的樣子,有男朋友,經常抱著電話煲電話粥。
她們三個都是從被集團公司收購的小公司轉來得,又都安排在了趙明達所在的食品公司的煉油車間。忙的時候,早、中、晚班三班倒;不忙的時候,和劉靜的作息時間一致,上常白班。∴ 屋 *^_^* 檐??£下∫文ョ學⌒網 Шǚy āп хia. Νёt??ン
劉靜的生活徹底被攪亂。
有的時候,劉靜在睡夢中,會被“當、當”的腳步聲、“咣啷、咣啷”的勺子碰觸飯缸的聲音、“嘩嘩嘩”的洗刷的聲音驚醒,這是上中班的人下班了。
有的時候,劉靜剛要睡著,就聽到有人“窸窸窣窣”的起床,“叮叮、咣咣咣”的收拾東西,這是有人要去上晚班的聲音。
劉靜最討厭自己睡覺的時候被別人吵醒,一到這時,劉靜就會頭疼難忍,最可怕的是,這三個人并不是一個班次。有的時候,上晚班的剛走,正準備再睡,下中班的又來了。劉靜只好記準了這三個人的班次,等到該走的都走了,該來的也來了,劉靜才躺下睡覺,原本十點準時睡覺的劉靜,有的時候十二點都無法入眠。
不幾天,劉靜熬得熊貓眼出來了,膚色也暗沉了,上班的時候哈欠連天,整個人軟塌塌的,沒有精神。
如果說這些還不算糟糕,那么,比這個更糟糕的事情時有發生。這些還都是可以預見的情況,可以去將就和適應。不可預見的狀況幾乎每天都在上演著。
食品公司的煉油車間趕完了一批貨,大家都開始上常白班。
這天夜里,外面下著大雪。四個人湊齊了,都在宿舍。劉靜想:這下可以早點睡覺了吧。
“胖姑娘”爬到上鋪和“瘦姑娘”嗑著瓜子,聊著天,一會兒,可能是吃得口干舌燥了,她們又開始吃起了水果。“胖姑娘”剝開一個桔子,隨手把桔子皮往床下一扔,“噌”桔子皮劃了一道曲線正好打在坐在床邊看書的劉靜的小腿上,然后落了地,“胖姑娘”瞟了一眼劉靜和桔子皮,什么也沒說。劉靜低下頭看了一下,兩個姑娘的戰績相當不錯啊。地上鋪了和窗戶外面的雪差不多厚的一層瓜子皮,這下“錦上添花”,又點綴上了桔子皮。
不一會兒,“胖姑娘”像一頭笨拙的熊一樣,爬下了上鋪,從自己的床上翻了半天,翻出了一個窄窄的紅布條。紅布條有腰帶那么寬。她又拿出了一團彩線。
她或許是感覺熱了,干脆把褲子脫掉,只穿了條內褲。她的腿暴露無遺,又短又粗,像大象腿一樣粗壯,腿上的皮膚特別粗糙,像她扔在地上的桔子皮那樣毛孔粗大。
十點多了,劉靜以為她脫了褲子,肯定也是要睡了。劉靜忙上床,蓋上被子,躺下,準備睡覺。
然而,“胖姑娘”絲毫沒有睡覺的意思,她挑選了半天,選了一根黑色的線,穿在針上,拿起紅布條繡了起來。她繡了一個奇形怪狀的東西,如果硬要說出這個形狀像什么,類似于一個圈圈吧。圈圈下面歪歪扭扭地繡上了幾個字“老公定了”。
“胖姑娘”似乎有了一種大功告成的欣喜感,她開始慶祝般地大喊起來,也聽不出她喊叫的具體內容,總之,聲音很響亮。“呸,呸,呸”,她喊完又往地板上吐了幾口痰。
她似乎有點累,又好像再次感覺到了燥熱。只聽“嘭”的一聲,緊接著冷風擁擠著闖入。寒冬臘月,大雪紛飛,她竟然打開了窗戶。
“中年婦女”煩了,“咳,咳”,咳嗽了兩聲表示抗議。劉靜也懷疑這個怪胎是不是從神經病醫院里逃出來的,劉靜完全鉆進了被子。被子可以用來遮光,可以用來避寒,還可以用來抵擋噪音。
這個可惡的家伙開始在鋪滿瓜子皮和水果皮的地板上來來回回地走動,還不時地停下來,自言自語些什么。突然,她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美事,“嘿嘿,嘿嘿”地笑個不停。
一兩點鐘的樣子,其他三個人都躺在被窩里想睡又難以入眠。“胖姑娘”依然在來回走動,忽然,她走在寫字臺前,摁下了一臺她帶來的老式雙盒錄音機的開關。
頓時,鄭智化滄桑的聲音在屋子的上空盤旋,又通過打開著的窗口沖出去,攪拌著這個靜謐的夜晚。
“中年婦女”終于忍無可忍,掀了被子坐了起來,指著“胖姑娘”大喊道:“你沒錢看病,大家湊湊錢把你送到醫院去,大半夜的你發什么神經啊!”
“胖姑娘”白了“中年婦女”一眼,撇撇嘴,“啪”,狠狠地關了錄音機:“還不讓別人聽歌啊”,又賭氣似的關上了宿舍內的燈,極其不情愿地把自己摔在了床上……